第49章 记住我
“妈。”
过了马路来到了听雨咖啡馆，祝祁错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李栀。
她正拿着汤匙低头在咖啡杯里搅着，虽然是面对着咖啡馆的门，理应说是进了谁都能用余光看见，但是李栀却并没有注意到祝祁错来了。
直到她走到李栀面前站定，喊了一声“妈”。李栀才抬起头。
“哎呀，祁错来了啊？”听到声音，李栀立刻换上了一副令祝祁错厌恶的笑容抬头看着祝祁错，将面前的另一杯咖啡推到了对面：“快坐下来啊祁错，妈妈给你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你喜欢喝这个吗？”
祝祁错放下袋子，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有什么事吗？”
“看你说的，妈妈想你了呀，来看看你不行吗？”
祝祁错冷笑：“不知道是谁当初发消息让我别再出现在你眼前”
“那时候是妈妈开玩笑，说气话呢！”李栀讪笑：“不要放在心上啊祁错。”
“找我到底什么事？”祝祁错有些不耐烦：“我困了。”
“你看你爸爸那么多钱，能不能让他把你弟弟抚养长大？”
听到这句话，祝祁错微微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那是你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前些天你将谢拯丢给了我，我无奈只能将谢拯带到了爸那里，你不但没有感激还想让他继续抚养你的孩子？”祝祁错压低声音：“你究竟怎么想的？”
李栀不满：“我又不会什么都没有给他，我上次不是给了他两万吗？”
祝祁错撑着下巴，有些好笑：“所以你今天叫我来，就只是为了让他帮你养孩子？”
“你到底向着哪边的？你还是不是我生的？”
李栀恼火的站起来：“你就说，你帮不帮这个忙？”
祝祁错抬头，眼神坚毅：“不帮。”
一杯水泼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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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想要这个。”路过一家洋娃娃店时，祝祁错摇了摇李栀的手，看向她。
李栀从手机上移开眼，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要什么要？这是你该要的吗？再来烦我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祝祁错闭了嘴，小心的低下头：“我不要了”
“别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赶紧回家，烦死了！”李栀狠狠瞪了她一眼，拉着她走路。
祝祁错并没有站好，被她这么一拉摔倒了地上，额头磕到了一块玻璃渣。
“妈妈”祝祁错哭着抬头，嵌着玻璃渣的额头往下流着血。
李栀吓了一跳，赶忙带着祝祁错打车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李栀还在喋喋不休：“你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明明知道那里有玻璃渣不会往旁边摔吗？”
“”
其实那天，李栀原本也不想管的。然而看着手机，她忽然良心发现，打了车。
虽然来得及时，但是也留下了疤痕。
明晃晃的伤疤挂在了额头上，让人无法忽视。
那之后，祝祁错便一直留着刘海。
每当学校有节目必须要将刘海撩起来时，祝祁错总是低着头，不想看到别人指着她的额头窃窃私语的模样。
这个时候，祝祁错希望有一个人站在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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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如你还没出生的弟弟，你干脆别上学了，上了又能怎样？”李栀拿着扫把打在祝祁错的腰上，唾沫横飞：“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垃-圾？”
“你把我儿子的好福气全都拿走了！”
祝祁错背对着李栀，撩起衣服的背上是不断在渗血的血痕。
不止一次发生这样的事。自从李栀怀了孩子，常常要借着发泄的理由打骂祝祁错，最后还要骂她总是让自己生气。
祝祁错麻木的盯着面前的镜子里，面目狰狞像一个怪物一样的李栀，满眼猩红。这样可怖的表情祝祁错见过很多次，也逐渐不再害怕了。
李栀和谢平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并不多。时常都是祝祁错一人在家。
她感谢李栀还会给她一个家，让她上学。
李栀累了后，祝祁错还要端杯水过去。
这个时候，李栀会久违的对她露出笑容，说她懂事。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面对黑夜的质问，祝祁错偏着头，认真的想了很久。
为了找到光明。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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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宝贝儿子出生了，叫妈妈”
李栀一整天都坐在摇篮旁边，逗着摇篮里的婴儿：“叫宝贝什么好呢？”
“那个妈妈。”
祝祁错站在门外，小声道。
李栀立马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看着她：“干什么？想吓到我的儿子？”
“不，不是的。”祝祁错用力摇头：“饭，饭好了。”
李栀没有说话，起身将祝祁错拨开，走出了门。
“来，宝贝儿子啊，张嘴----”李栀舀起一勺米饭就要往婴儿嘴里送，被路过的祝祁错看见：“妈妈，婴儿是不可以吃米饭的。”
李栀“啪”的一声将勺子扔到地上：“我怎么样要你管？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不是照样喂的米饭，你怎么还好好站在这呢？”
“”
祝祁错低着头，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勺子碎片走了出去。
那她命还挺大。
没一会，李栀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怀中还抱着那个婴儿。
看吧，可算是吃出问题了。祝祁错毫不关心的看了一眼李栀匆忙开门离去的背影，继续趴在地上擦地。
李栀规定过的，家里的地不能拖，只能擦，且只能由祝祁错来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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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走开，没看到你弟弟要玩吗？”
长大了几岁的谢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飞机模型玩，双脚不断在祝祁错擦过的地上摩擦，还在嬉笑着。
看着刚擦完就又被踩出一个脚印，祝祁错不免有些烦躁。
李栀一把将她拉过去：“到一边擦去，没一点眼力见。”
放学回来时，祝祁错看到了自己比赛一等奖获得的拼图被谢拯撕成了碎片，扔在了地上。
祝祁错愣在了门口。
“干什么呢？”李栀从房间走出来，轻轻瞥了一眼地上的垃圾：“还不赶紧扫了，愣在那干什么？”
祝祁错紧紧攥着拳头，却依旧把书包放下，走过去跪到地上，一片片捡起自己当时得奖的兴奋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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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祁错擦了一把都是水渍的脸，摘下了沾水的围巾，平静的看着李栀：“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你”
李栀还想泼第二杯水，举起的手被另一只手摁住。
“是谁？”
李栀皱着眉转头：“你是谁？”
喻永夜的手依旧插着兜，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你同学是吧？”李栀很快反应过来，转头看着祝祁错：“好啊，知道叫人来反抗了啊？”
祝祁错接过喻永夜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身上的水，将纸巾丢到了垃圾桶里，连带着对李栀的最后一点亲情。
从小，李栀花在她身上的那一点点钱都是从祝辰汇手中拿过来的，甚至更多都花在了自己和谢拯身上。其实当时祝辰汇在与她争取祝祁错的抚养权，却以李栀的“我是她妈妈，我更懂她”而以失败结束。
李栀将她要过来，不过是为了朝祝辰汇理所当然的索要更多钱财，以及多一个免费的家庭保姆罢了。
祝祁错感激李栀将她生下来，也痛恨她将她当成牲-畜对待。
大多的时间，祝祁错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被生下来，以及生活在这世界上的理由。
但是和喻永夜在一起时，祝祁错心中总是没有这些杂念。
很奇怪，但又好像很正常。
“你说话啊！”李栀朝她大吼：“为什么不说话？”
祝祁错偏头躲过李栀的唾沫点子，附身拿起包想要出门。
“别走，你给我留下！祝祁错！”
祝祁错顿住，回头看着她。
“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你就不是我女儿了！以后咱俩就是陌生人！”
祝祁错勾唇笑笑：“这是你说的。”
从咖啡店出来，寒风吹进湿透的衣襟，祝祁错不禁打了个哆嗦。
还在下雪。
李栀踩着高跟鞋提着包，重重擦着祝祁错的肩膀离去。
“”祝祁错看着那个背影，别过头去。
喻永夜并没有多问什么，将伞撑在了祝祁错头顶。
“围巾弄湿了。”祝祁错道。
“没事。”喻永夜回。
一路无言。祝祁错没有问喻永夜怎么会找到这里，喻永夜也没有问她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喻永夜陪着祝祁错走到了小区的广场，祝祁错在那里坐了下来。
祝祁错说：“谢谢你。”
已经不下雪了。
喻永夜收了伞坐到了她的身边。
有些忍不住，祝祁错还是问：“你怎么在那里？”
喻永夜看了她一眼：“正巧的事情罢了。我哥让我下来买咖啡，进去就看到你了。”
“谢谢你。”祝祁错再一次道。
喻永夜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很久。
他说：“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你愿意的话。”
祝祁错耸耸肩膀：“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一切，如果你愿意听得话。”
“就是这样了。”祝祁错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这些年的一切，说。
“我出生在张扬的夏日，却渴望有一朵云掩盖我身上的利刺。”祝祁错闭着眼：“又跟你说这么多了。”
喻永夜靠在椅背上，望着没有月亮的夜晚，嗓音沙哑：“有我。”
他生在冰冷的冬日，也希望有一束温阳抵挡寒风的凛冽，打破骇人的沉寂。
每一次勇敢，都是所愿的铺垫。
喻永夜侧身，替祝祁错摘去发丝的枯叶。
祝祁错看向他。
这是她第一次，与喻永夜这样长久的对视。
不再胆怯，不再懦弱，不再猜疑，不再躲避。
因为她知道，这一束目光，不会离去。
我等你想起来一切。
喻永夜，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