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让我轻轻的离去
冬去春来,自然规律。
是挺自然的,自然到无法打破。
但是如果打破了的话,那还能叫“自然规律”么?
不能。
所以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再遵循规律了?只是为了突破与创新,发现新的、与众不同的事件。好像那样就能收到万众瞩目,成为空中明星一般耀眼。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明白。
我希望有人可以明白。
可是没有人告诉我。
我总是爱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我为什么会出生,又为什么会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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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热,秋天冷,冬天寒。
如此一对比,貌似春天算是四季里最好的了?
至少对我来说,是的。
我喜欢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的落地窗前,让家里那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趴在我的身上与我一同晒太阳。这个时候,是我最放松的时候,也是最留念的时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很久没有这样做了。
或许是家里的小猫在一次又一次的搬家途中走丢之后。
或许是学业一天天重起来,压的我喘不过气后。
或许是麻木了我所承受的一切,不再诉苦之后。
我不再望着阳光的方向,不再有被光包裹起来保护的感觉,不再奢求从光里找到安全感,不再会在心情不好时在小区走走。
我害怕小区里,因为小猫就是在那里丢的。那是陪了我几年的小猫,代替了我心中父母的那一份存在带着希望义无反顾扑向我的小猫。
它丢了。
我唯一还有的习惯,便是在清晨拉开窗帘看着初升阳日。
看看阳光,我会觉得,那只爱钻床底的小狸花回来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小猫不是无缘无故丢掉的。是母亲受不了猫的叫声,趁我不注意丢进了垃圾桶,用垃圾盖住它的叫声,抹去它的存在。
在母亲手机里看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感觉我要死了。
我难以想象,当时的它会是什么样子,又会是多么恐慌,绝望。
遇到它之前,我一无所有的生活有了它。
它离开后,我枯燥的生活再一次重归黑暗。
我不喜欢我的名字。
“错”
难道我的出生,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吗?
幼时,我曾问过母亲。
她给我的答案是,是的。
她认为我不会记得一切,可是我一切都记住了。
她新找的男人经常打我时,我记住了。
她新找的男人要杀我时,我记住了。
她新找的男人差点掐死她时,我也记住了。
可是记住有什么用呢。只有我一人记得,也只有我一人还难以释怀。
跟随母亲来到威市的小学,我碰见了他。
我总是偷偷的看他,像其他喜欢他的女生一样。
那之后,我对春天有了不一般的定义。
“祝祁错……”
“祝祁错”
我被困在一个水没过腰的密闭空间里。
我四处奔跑。
却四处碰壁。
而此时,密闭的空间不知从哪里开始往进来注水。
我下意识的呼喊,但很快意识到没有用。
生存的本能使我想拼命爬上去,但毫无意外。还是滑了下来。
我却突然好像是想通了一样,停在原处。
水渐渐漫过我的脑袋。我并没有窒息的感觉。
我像只鱼一样往前方游过去。
前方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我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我听见有人在喊我。
但是我说不出话,做不出任何回应。
“嗯”
祝祁错坐起来,一脸懵。
旁边的喻永夜看着她,脸上有一丝担忧。
他搞什么啊
“你做噩梦了吧,刚刚我看你脸色不对,就叫你起来了。”喻永夜右手拿着书,左手指着她的脸解释。:“快要上课了。”
祝祁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了声谢谢。
确实是噩梦。
但是能一醒来就看见喻永夜好像这个噩梦也不算太噩梦了。
“同学们注意,后天我们要开展一次运动会,想报名的下课来我这报。”盛纱晃了晃手中的报表道。
班里立刻没了声音。
“哦,还有,我们该选一个班长吧?大家有什么推荐人选吗?”盛老师放下手里的书,笑着看他们。
喻永夜在小学就是班长。这么一说他倒挺适合当班长的。
喻永夜看起来犹豫了一下。
“没有人吗?”盛老师装作遗憾的“啊”了一声:“那我就随便点”
说完后。盛老师不由分说就转过身,将班级的点名表放在身后用手滑动。
滑了半天停下。
“是喻喻永夜同学是哪位啊”
喻永夜抬起头站起来。
“老师,是我。”
“哦。”盛纱点点头:”那你当班长,有意见吗”
“没有。”
“那坐下吧。”
“谢谢老师。”鞠了一躬后,喻永夜坐下。
“那么副班长”盛老师走下台晃了一圈又走上台。
“”
要那么多班长干嘛。
祝祁错撇撇嘴趴下看新课本的课文。
“祝祁错。”
“”
她难以置信的直起腰,后知后觉站起来:“到。”
“你就是副班长吧,平时和班长打好节奏配合哦。”
祝祁错僵硬的点点头。
这一节课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总之。
就是震惊再震惊。
什么副班长
我当
“”
祝祁错叹口气去看课表。
喻永夜平时很难相处,饶是祝祁错之前接触过他,也还是忍不住吐槽这人太冷血。
“喻永夜。”
祝祁错呼口气,想着既然分到一个班了就继续努力,努力学习跟上喻永夜,不就有共同话题了。
喻永夜成绩一直很好,甩第二名十几分的那种。
“嗯”听到祝祁错叫他的名字,喻永夜停止手中的动作看向祝祁错。
“既然是‘合作伙伴’又是同桌,是不是应该好好熟悉一下,互帮互助”祝祁错抬起头。
喻永夜竟从她眼里看出几分坚定,忽的有些哭笑不得。
“嗯。”喻永夜低头看着祝祁错,轻挑起眉:“那你比如,怎么个熟悉,互助法”
“比如说”
“比如。”祝祁错顿顿,大脑飞速运转。
“比如,”祝祁错蹙眉,清澈的眸子暗了暗,又亮起,看着喻永夜:“喻班长让让我,别让我干脏活累活。”
她本意是开玩笑,想瞧瞧几年后喻永夜变了没有,谁知喻永夜当了真:“行,让你,祝副班长。”
“”
最后几个字喻永夜不知有意无意拖长了调子,总让祝祁错不舒服。
而且喻永夜叫她“祝副班长”
什么鬼?
几年前的“悠悠”她都没搞明白为什么盖到自己头上又来了新的称号。
看来人终究要被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反弹。
祝祁错一口气叹不出来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最终她败下仗,坐在座位上自己生闷气。
鉴定完毕。
昔日的喻永夜。
还是这个喻永夜。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读到“杨柳”,祝祁错不知怎的下意识看向喻永夜。
在喻永夜察觉到并且转过头来之前,她又赶紧转回来。
然而喻永夜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瞧瞧她的桌子:“好好听课,有不懂的下课问我。”
数学课。
喻永夜照样大学霸,数学第一课还没有讲他就已经把相关的题做完了。
并且是在没有预习过的情况下。
祝祁错偏科极其严重。语文满分150她可以考137,数学满分150她只能考37分。
之前母亲总是带她搬家,她于是总是来不及学会这个地区的题,又要转到下一个地区,思绪没有一次跟上的。
每个地区题不一样,解题思路当然也不一样。
导致祝祁错现在对初中的知识点都混乱不堪。
“那我们先来复习一下初中的内容。”看出来班里大半人都听得很费劲,数学老师叹口气,敲了敲黑板。
“圆的标准方程(x-a)2+(y-b)2=r2。在知道圆点和半价的情况下使用标准方程列出圆的函数表达式是比较直接的。”
“二次函数(简称抛物线):函数表达式:y=ax2+bx+c(a≠0);二次函数的几个重要性质必须熟记。同学们记住啊。”
“概率是对随机事件发生的可能性的度量,一般以一个在0到1之间的实数。”
几句下来,祝祁错眼中的迷茫越加严重。
为什么她听不懂。
这应该是初中的内容啊
这几句听得祝祁错更加清晰的明白自己的数学到底有多差了。
下了课,祝祁错硬着头皮去找喻永夜问题。
“喻永夜,这题怎么做?可以教教我吗?”
喻永夜低头看这道题。
“很简单,带入方程,而二次函数表达式是y=ax2+bx+c(a≠0)”
说到一半,喻永夜顿住,看了看祝祁错:“你再自己想想,祝副班长。”
祝祁错又开始头疼:“能不能别叫我这个什么‘祝副班长’,难听死了。”
“那‘喻班长’就好听了”喻永夜反问。
祝祁错摊手:“起码比我的好听吧大班长,我这是认同你的。”
“你说什么都对。”
喻永夜哽住,弯下腰拿起桌底下的篮球找别人打球,还不忘叮嘱让祝祁错好好想想那道题的解法。
费劲的写完题,消化完今天的任务后,祝祁错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睡觉。
窗子开着,春风不断走进来拂过她的发丝,将一绺绺褐色的头发带过。发丝卷在一起打了结,它又将发丝分开。
春风扰着她的美梦,在没有结界的梦中肆无忌惮跑过,以为没有痕迹,却忘记它带着时间在跑。
时间一到,它又毫不留情地走掉。还是不留任何痕迹,不过这一次谁也没有发现。
就像春风来了人人知晓,盛夏接班无人问津。
不是不喜欢夏,而是春风走的太轻了。
比来的时候还要轻。
他们没有发现而已。
别说话。
就别让他们发现吧。
让春雨。
慢慢打在他们心头。
一点一点地。
告诉他们。
我走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