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两头不是人
贺深对上了姜星泽的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等，刚才姜星泽说了什么？
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叫姜星泽一声舅舅？
叫舅舅？
姜星泽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星泽愿意承认他这个外甥了？
见贺深愣住了，姜星泽抿了抿唇，随即他垂下了眼睛，语气有些低落消沉：“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
“当然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贺深从善如流地改口叫道，“舅舅！”
这一声舅舅喊出来后，贺深和姜星泽都同时愣了愣，他们显然都有些不太适应。
尤其是姜星泽，他还不太习惯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外甥，毕竟两人从前素未谋面，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不免有一丝尴尬。
“那我以后就叫你……深深吧。”姜星泽的尴尬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也算是在名利场摸爬打滚过几年了，大大小小的场面见过不少，很快就缓过来了。
贺深顿了一下，随即有些惆怅地笑了笑：“很少有人这么叫我……”
这种两个字的亲密叠词昵称，很少会有人这么叫他，在贺家就不必说了，就连贺霆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陆琴琴等人更不可能这么亲昵地叫他，赵伯他们也是一口一个少爷。
而在学校里，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基本也是叫他贺少或者深哥，尊重却疏远。
“也从来没人叫我舅舅。”姜星泽深深地看了贺深一眼，忽然话锋一转，“你就不讨厌我这个舅舅吗？这十几年来，我一次都没有回来见过你，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我从来没有尽过舅舅的责任，也什么忙都没帮上过。”
贺深摇摇头笑了：“当年的事你们都各有苦衷，谁该怪谁谁该怨谁？非要怪就怪贺霆这个罪魁祸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眼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贺深的理智和平静，令姜星泽有些出乎意料，但也让他释然地松了一口气，之前他自诩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自然不会有所顾虑，如今才开始后悔愧疚。
“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弥补的，尽我所能弥补之前的遗憾……我知道有些遗憾无法弥补，但至少会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姜星泽凝视着贺深，坦坦荡荡，毫不掩饰。
贺深笑了笑，虽然他并不觉得姜星泽欠了他什么，但也没有拒绝姜星泽说要补偿他的话，那样就显得太客套也太疏远了。
他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那我也要从现在开始好好尽孝，尽到我作为一个外甥的职责，以后给舅舅你好好养老。”
贺深一句话巧妙扭转了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姜星泽摇着头笑骂了一句：“你这家伙，难道你舅舅我很老吗？我也没比你大几岁！”
他们相视一笑，这一瞬间仿佛抹平了两人之间十几年的隔阂和鸿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尽管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东西，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也无法斩断的。
两人离开包厢的时候，裴渊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他抬头看了姜星泽一眼，随即便若无其事地转开眼去，笑着看向贺深问道：“谈完了？”
贺深难掩嘴角的上扬，他满眼笑意地点点头：“都谈完了，赵伯呢？”
“他情绪起伏太大，又上了年纪，我怕他身体受不了，让他先出去等你了。”
裴渊打量着贺深的表情，见他虽然眼眶微红，但眸中却流露着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便知道贺深应该是和姜星泽成功相认了，不由替贺深松了一口气。
贺深一想也对，赵伯的年纪比贺霆还大，都差不多该退休养老了，今天还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虽然算得上是惊喜，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情绪起伏，对一个老人家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范进中举的前车之鉴就摆在这里，还是不要再让赵伯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为好，不过他没想到裴渊竟然这么周到细心，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一旁的姜星泽见裴渊旁若无人地和贺深交谈，不悦地挑了挑眉：“裴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裴渊似乎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姜星泽，他冷淡而不失礼貌地回了一句：“我忘了什么？”
“裴少，我又不是空气，直接当我不存在不太好吧？”姜星泽似笑非笑道，“如今我和深深相认了，以你和深深的关系，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舅舅？”
“深深？”这下轮到裴渊挑眉了，他显然对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有些不爽，“叫你舅舅？抱歉，我有点叫不出口。”
一想到姜星泽也没比他大几岁，他就觉得姜星泽在占他的便宜。
“你想叫我还不一定应呢。”姜星泽呵呵一笑，“虽然你似乎很喜欢深深，但我还没答应，你得通过我的考验才行。”
裴渊冷哼了一声：“我和他的关系，关你什么事？”
“就凭我是他舅舅。”姜星泽抬了抬下巴，“我是他的长辈，是他的亲舅舅，怎么不关我的事了？”
“你一个从天而降的便宜舅舅，还想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裴渊只觉得不可理喻，他冷冷一笑，“你这些年来为他做过什么了？怎么这么快就以长辈的身份自居了？”
姜星泽一点也不生气：“正是因为这些年来我没为他做过什么，所以我才要尽快尽可能补偿他，虽然只是谈恋爱而已，但我也要替他好好把把关，遇人不淑的下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但却在无形之中敲打了裴渊一番，甚至搬出姜云这个前车之鉴警告了裴渊。
裴渊幽幽地看了贺深一眼：“你不替我说两句吗？”
贺深顿时有些左右为难，他莫名感觉他就像夹在婆婆和媳妇之间的窝囊老公，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简直两头不是人！
最终贺深只能干笑着转移话题：“舅舅，你别这么说，裴渊他是个好人……和那个人不一样。”
姜星泽似笑非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我劝你妈擦亮眼睛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