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世界之大
经此一遭，贺深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没有他想的那么重要。
反而那些他原本觉得不重要的事，不重要的人，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人，他已经错过一次了，绝对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如果不是葬礼上那滴泪，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个人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如果不是重活一世，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差点就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幸而上天垂怜，命运恩赐，他拥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错过了。
“对不起……”
贺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向裴渊坦白了一切。
“我就是贺深。”
贺深幻想过很多次他向裴渊坦白身份的场景，他甚至幻想过等他复仇成功之后，等一切落下帷幕之后，他就能淡定潇洒地和裴渊坦白他就是贺深了。
但他没有想到是在如今这么狼狈不堪的处境下，他和裴渊刚刚还在被追杀，如今却落入河中，浑身湿透，如此狼狈。
但或许就是这样的生死关头，贺深才爆发出了说出一切的勇气。
贺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跟裴渊如实坦白了一切，包括那场车祸的前后，包括他从车祸中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包括那之后发生的一切，包括他的心路历程，包括他的复仇计划，一切的一切，他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裴渊。
贺深心中忐忑不已，但说完之后，他反而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裴渊会有什么反应，他原本以为裴渊会生气，会抱怨，会不开心，毕竟他明知道裴渊三番四次暗示过他，但他却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贺深没想到他说完之后，裴渊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沙哑地问他：“……痛吗？”
贺深顿时一愣：“什么？”
他又没有受伤，裴渊为什么要问他痛不痛？
“车祸的时候。”裴渊的眸色有些黯然，显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你痛吗？”
贺深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不知道……我已经不记得了……”
痛，当然痛，痛得要命，重生之后他几乎天天都要做噩梦，天天梦到那场车祸，天天梦到死亡瞬间的剧痛。
毕竟这可是借尸还魂，上天都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那自然是要他付出代价的，如果是毫无代价的无痛重生……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但贺深没打算告诉裴渊。
裴渊注视着贺深的表情，摇摇头道：“你骗我，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眨眼睛吗？”
贺深顿时又是一愣，下意识想要眨眼睛，又努力克制住了。
裴渊居然观察他观察得这么仔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微表情……”裴渊笑了笑，没有全部说出来，“肯定很痛吧，怎么可能不痛呢？”
他紧紧地盯着贺深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痛？你不是最怕流血了吗？”
贺深已经惊讶得不能再惊讶了，他没想到裴渊居然真的这么了解他，连他怕流血这种事都知道。
谁能想到他一个顶级alpha居然会怕流血呢？
谁能想到他一个隔三差五和别的alpha打架，甚至还把别的顶级alpha打进过医院的人，居然会怕流血呢？
贺深的确怕流血，他虽然不怕打架，但却怕流血和受伤，因为他怕痛，非常怕痛。
但贺深向来掩饰得很好，别说他以前的朋友同学了，就连贺霆贺远这些贺家人，都不知道这一点，毕竟一个顶级alpha怕痛怕流血，说出去多丢人啊！
那裴渊又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呢？
贺深又疑惑又开心，疑惑是不知道裴渊怎么知道的，开心自然是因为原来有人懂他。
“你、你怎么知道的？”
裴渊轻轻一笑：“因为我一直看着你啊。”
贺深似懂非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你不好奇借尸还魂的事吗？不好奇我为什么没死吗？”
虽然这些问题的答案，他自己都不知道。
裴渊淡淡笑道：“我不好奇，只要你能回来，这些问题重要吗？”
贺深愣了愣，随即又释然了，他不敢说出真相，除了一些心理负担之外，也害怕别人把他当成什么灵异现象。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视，他现在算是人吗？还是一个附在别人躯壳上的死魂呢？宁深本人有一天会不会回来呢？万一宁深回来了会怎么样呢？
而且他当初到底为什么能借尸还魂呢？是因为他死前那一瞬间的不甘和执念吗？那一旦他复仇成功了，执念消失了，他又将何去何从呢？他会不会就这样消失了呢？
贺深借尸还魂之后，这些问题一直盘旋在他心头，他感觉自己就像无根浮萍一般，在这世间飘飘摇摇，风起而升，风止而落，却始终没有一个寄托，没有一个落脚点。
然而裴渊的笃定，却令他的心情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稳，那颗风雨飘摇的心，似乎也找到了落脚点。
他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复仇之外还有别的牵绊，即便那不是一件事，而是一个人。
世界之大，有这一人，足矣。
贺深认真地凝视着裴渊：“那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裴渊也认真地回道：“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的话，我原本打算向你告白，如果你拒绝我了，我就彻底放弃，和你当一辈子的死对头，如果你接受了……我当时不敢想，但我想我会开心到疯掉。”
“那场车祸之后，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以为上天为了惩罚我的痴心妄想，把你带走了……但如今上天却给了我又一次机会，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错过了，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不管这个代价是什么。”
裴渊深深地看着贺深的眼睛，他的眼眸如同深邃的漩涡，不断拽着贺深往下沉：“贺深，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