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经年
季扶光可不知这些小九九,她径直回了屋,春喜已备好热水,夏乐则是忙着铺床叠被。
她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宽松舒适的中衣,躺在柔软的冰丝凉席上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是被冥风的嗷呜嗷呜声闹醒的。
她换了一身轻薄的短衫走出去,便看到她二姐季娇蹲在地上,红色长裙曳地,手上正拿着一块小肉干逗弄冥风。
看到季扶光出来,冥风连快要到嘴的肉干也不顾了,迈着小短腿跑向自己的主人。
“扶光,你醒了?”季娇站起身,顺便将小肉干藏进了袖子里。
季扶光假作不知将冥风抱起来撸了撸毛,走到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二姐,你若是喜欢小猫小狗的,可以让娘给你寻摸一只来养。”
弦外之音便是,她家冥风的主意就莫要打了。
季娇:()
季扶光在家里度过了两日时光,便再次回了书院,将她校舍的东西搬到清风苑里,拥有了一间带竹林的小房间。
她用稻草给冥风铺了一个小窝,上面垫了柔软的棉布,还寻摸了一个精致的小碗给它当饭碗。
冥风迈着小短腿在屋子里颠颠儿跑来跑去,用鼻子这里嗅嗅那里闻闻,还抬起一条腿来——
“冥风!”季扶光一见立马喝止,“出去撒尿!”
冥风抬起的腿抖了抖,悻悻地将后腿放下来,它并不想撒尿了,它这是做标记!做标记懂不懂?
季扶光等冥风跑出去撒野了,这才带着书往教舍去。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云霞洒向大地,天色明朗起来,“啪——”的一声轻响,一节嫩笋从土里冒出头来,往上拔节。
一阵风拂过竹林,竹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竹枝随风左右摇曳,好似在跳着奇异的舞步。
“咕咕咕——”一只雉鸡悠闲地在竹林间漫步,它的羽毛色泽艳丽,头顶的鸡冠红红的,昂首挺胸似国王在巡视它的领地。
时不时地,它还会停下脚步,啄一啄地上嫩绿的青草,或用爪子刨一刨地寻找食物。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幽暗的竹林深处,如疾风电闪般从冒出,两只前爪迅猛地按住那只傲娇的雉鸡。
被突然袭击的雉鸡立时惊慌失措起来,在爪下剧烈挣扎求生,尖嘴里发出高亢的鸣叫声。
阳光透过细密的竹叶照射在那道身影上:那道身影看起来有半人高,它浑身毛发呈银灰色,特别是它的背部,银色的长毛迎风飞舞,只眉毛和腿上有些许白毛。
三年时光一晃而逝,曾经的小不点儿已长成一头威风凛凛的狼。
“冥风!”
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正戏弄爪下雉鸡的冥风动作一顿,张开嘴来,快狠准一口咬在雉鸡脖子处,尖利的鸡鸣声戛然而止,那原本高昂的鸡头也垂落下来。
它低头看了眼嘀嗒流血的雉鸡脖子,脑袋趴过去将新鲜血液吸食干净,还用舌头舔干净鸡毛,这才用嘴叼着雉鸡跑出竹林。
竹林外,一蓝衫少年慵懒地靠在竹制摇椅上,她的脚尖轻点,座下的摇椅也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的。
金色阳光洒落,照射在蓝色衣衫下摆处,三把金色的剑好似活了一般闪着光泽,风一刮过,便晃晃悠悠地飘扬。
少年眉如远山青黛,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琼鼻小巧玲珑,唇不点而朱,一头青丝如瀑高束于脑后,又美又飒,雌雄莫辨。
冥风行动间悄无声息,眨眼功夫便钻出竹林,将嘴里的雉鸡放到季扶光脚边,发出一声低沉的狼嚎,“嗷呜——”
“冥风,你又跑去霍霍我的雉鸡!”
季扶光将手里的兵书一丢,瞪了眼蹲坐在摇椅旁伸着舌头装傻卖萌的冥风,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戳了数下它脑门,
“你以为你还是小时候啊?这么大了还卖萌你羞不羞?”
冥风狼脸上看不出羞不羞,只微微抬起前腿,将地上的雉鸡又往季扶光脚边推了推。
季扶光都被它气笑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这是又想让自己给它做烤雉鸡吃呢!
“不做!”季扶光哼哼了一声,“都说了这只雉鸡是陪你玩的,你又咬死了!”
冥风低头仔细看了看地上的雉鸡,又细细地舔了一遍稚鸡脖子处,确定看不出血渍来,便眼巴巴看向季扶光。
季扶光:(,,,, )
她上个月嫌弃它把雉鸡脖子咬断了,还把雉鸡的血洒得到处都是,这家伙还记得呢?
湿漉漉的狼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虽然这家伙已经长大了,可季扶光竟然还心软了!她认命地捡起地上的雉鸡,“下不为例!”
冥风低低地嗷呜一声,尾巴一甩一甩地跟在季扶光后面,时不时地便蹭一蹭她的腰。
季扶光看了眼已经长到她腰部的冥风,这家伙直立起来怕是比她还高!
“扶光,用过早膳汝来为师书房一下。”远远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犹如响在耳侧。
季扶光应了一声,她看了眼手上拿着的雉鸡,“甲六,你出来!”
话音落,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竹林内步出。
他身着一身青衫,面容普通,身形壮硕孔武,步伐轻盈无声,正是师父裴湛专门拨给她贴身护卫她的的仆从——甲六。
“你将这雉鸡拿去烤了。”季扶光将雉鸡递给他。
“是!”甲六接过雉鸡,看他了眼边上眼巴巴盯着雉鸡的冥风,知晓这雉鸡是烤给它吃的。
“走吧!”季扶光轻轻地用脚踢了一下冥风的小腿,“我要去见师父了!”
冥风最爱吃季扶光烤的雉鸡,如今一听她不能烤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它傲娇地看了眼甲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前去了,甲六朝季扶光行了一礼,跟着冥风离开了。
季扶光拍了拍手,用香胰子净了手,用了一碗煮的糯糯的红豆粥,便敲响了师父裴湛的书房门。
“进——”
门内传来裴湛清冷的声音,季扶光推门而入。
她看了眼端坐在红木桌子后月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见他桌上的茶盏空了,提起边上的茶壶替他续了一杯热茶,
“师父,您寻我?”
“嗯,汝坐吧!”裴湛端起茶抿了一口,“再过几日便是乡试,汝准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