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心思藏得好
与此同时
京郊外,茂林处,一座隐秘的院落内。
黑衣金面的男子一脚踢翻了自己的随从:“混账!明知那人会露馅儿,你竟眼睁睁看他被带走?”
被踢翻的黑衣随从几乎是本能地矫正姿势,又跪了回去,嘴上还不忘禀报:“当时不仅有京兆府的衙役,还有不少月澜皇精心培养的大内侍卫。如今又在他们的地盘,我们势单力薄,属下着实不敢暴露。”
当时那种情况下,不管是将人带走还是灭口,都会暴露。
金面男闻言,不由反问:“怎就那般凑巧,月澜皇的侍卫正好出现在京兆衙门?”
“属下也不清楚。”随从垂头不敢多言。
反正他办事不力,将主子好不容易寻来的棋子给弄丢了不说,有可能还会暴露他们的计划。
他不受罚都说不过去。
“算了,起来罢。”金面男沉默片刻便熄了怒火。
虽说事情不够顺利,但责任并非只在下属身上。
“谢主子宽宥。”随从感激不已,起身前还重重地磕了个头。
金面男子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又想起:“宫里可有传出什么消息?那李家小子可还活着?”
随从忙回:“属下正欲向主子禀报此事。那李貌先前被月澜皇关在了东暖阁,之后太子夫妇曾进过东暖阁审讯。”
“听你的意思,他们审出了不少东西?”金面男的语气里充满了不悦。
随从颔首,恭敬地回道:“应该问出了一些,至少淑妃和宁妃那条线是问出来了。现在淑妃被月澜皇赶去了青云寺,宁妃也被关了禁闭。”
两个位分高的妃子都被月澜皇冷处理了,后宫岂不是会安静许多。
他们可不想看到后宫没有硝烟。
金面男沉思片刻,嘴上不由喃喃:“真没想到,月澜皇竟为了沐家女儿愿意重罚自己的女人。”
随从不敢应话。
每每牵扯到成国公沐家的事儿,主子就会格外谨慎。
那沐家也是很奇怪,明明除了老国公以外就没什么能人,可就是倒不下。沐庭往常口碑那样差,作天作地的也没将国公府给作死。
难道真应了那则预言,沐家有通天彻地之能人?
主仆俩许是都想到了一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亏得又一名下属飞跃过来,打破了四周凝滞的空气。
“主子,咱们在城东的据点被挑了!”那人落地便禀报,满脸的羞愧和自责。
要知道,城东的据点是他们在京城最大,也是最有用的据点了。
“什么?”金面男子惊愕之余,忙不迭询问:“谁做的?”
“秦相府公子秦玉章。”
“秦玉章?”
“对,就是一脚将太傅府宁川踢飞了的那人。”
金面男子瞬间了悟,嘴里不免嘀咕道:“看来本座干了件蠢事。”
算计国公府和太子府不成,反倒让十几年不愿过问世事的丞相府公子燃起了斗志。
秦玉章是个人才,以往只是心灰意冷,无心过问政事罢了。
这次被他们利用了一把,便如沉睡的雄狮被惊醒,开始露出爪牙了。
“秦玉章身后有整个丞相府做支撑,就连秦相都亲自参与了进来。还有宁太傅,他跟秦相几十年的老对手了,这次竟能摒弃前嫌,实在是蹊跷得很。”下属又补充道。
金面男子心理素质不错。面对计划连番失利,除却最初的愤怒之外,他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显得特别从容。
“秦相和宁太傅二人虽狡猾如狐,但都算忠义之士。以他们的立场是绝对不会损害月澜国利益的。”金面男不无感慨。
“主子的意思是……莫非咱们露了破绽,被他们发现了?”下属略显紧张地问道。
金面男略一颔首,叹道:“也许是月澜皇琢磨出道道儿来了。”
否则,其他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说服秦相和宁太傅那两头犟驴。
不得不说,他有些佩服月澜皇的心思缜密和处事周全。
若按寻常人的逻辑,月澜皇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会尽可能地压制京兆衙门的状纸事件,最正常的操作就是直接一刀宰了罪魁祸首李貌。
谁能想到他没宰人,还将人关进了皇宫,之后又让太子夫妇自己去审。
对于丢了皇家颜面的太子妃,月澜皇不仅没有处置,还给了她后宫之权。
“风氏皇族竟能做到彼此毫无猜忌?”金面男子感觉不可思议。身处权势之中,谁能保持如此清醒?
下属摇摇头,道:“他们也并非那么和睦。二皇子不也带人冲进太傅府要人吗?为此还打得不可开交,太傅府都差点儿被踏平了。”
金面男却不敢那么轻易相信得来的消息了:“那些人一个个猴儿精似的,难保故意做戏给我们看呢。”
“会吗?”下属觉得那似乎不像是演戏,玩得很真呢。
金面男没应,暗暗在心内梳理着近来发生的事件,心里头一回产生了一抹紧张情绪。
良久,他道:“本座鲜少看走眼,月澜皇的确算个人物。”
竟让他猜错了心思。
他观察多年,一直以为月澜皇对宁贵妃才是真爱。
毕竟皇长子出自宁贵妃的肚子,后宫的权柄前些年也几乎被宁贵妃把控着。
就连大皇子所接手的差事也都是些朝廷机要大事。
相反,太子的存在感极弱,很多时候连早朝都不需要他参与。
风千奕娶妻屡屡受挫,月澜皇也没深究其中渊源。
最后还用了全京城最臭名昭著的女人做太子妃。
任谁看也会觉得月澜皇不重视风千奕。
没想到竟还有隐情!
金面男想着想着就禁不住懊悔:都怪自己太过相信手下人的能力!
京城的据点,皇宫的暗桩,所有人都告诉他:皇后母子不足为虑。
他便也信了。
长久以来,他的目光投向了宁妃和淑妃一脉。
若非这次针对成国公府的计划牵扯到太子府,否则他还不知太子夫妇在月澜皇心目中的分量居然凌驾于所有皇子之上。
“本座太依赖你们的情报了,这不好。”金面男语气低沉,言语中颇为懊恼,却并未肆意苛责下属。
做主子的不能准确判断各方得来的讯息,便有失察之罪。
是他错估了对手,没发现月澜皇的心思藏得那般深。
须臾,他问:“秦玉章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