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个月
“江清辞，你想去看谁的？”
许柚可问道。
她表情看起来好像很得意，像一个在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
江清辞想着，这样会不会侵犯别人的隐私。
万一看到的是个春梦呢？
对哦！
万一是个春梦呢？
江清辞想了想。
“我想看看老吴的。”
许柚可带着他缓缓来到老吴家门外。
其间江清辞不止一次看着地面的建筑，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梦境，挺自由自在的。”
江清辞说道。
许柚可摇摇头，她看着江清辞，认真道：
“江清辞，没有伯奇的梦境才是自由自在的。”
江清辞想起他刚才看到的那些食梦兽。
虽然长得跟马来貘一样，但体型大了许多。
而且眼睛是红色的，看着让人脊背发凉。
“伯奇生活在由南柯窈建造的一个个屏障之间。”
许柚可说道。
“等有一天，伯奇全部消失的话，我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江清辞不解道：
“去更远的地方？”
许柚可点点头，但是她没说去更远的地方，是做什么。
她抬手，将一个光团托在手中。
“这个应该是吴老师的梦。”
江清辞看着许柚可，总觉得不靠谱，但他还是将手伸进去。
片刻后，他退出来，默不作声地。
许柚可眨了眨好看的眼眸。
“看到什么了？”
江清辞拉着许柚可的手。
“没什么，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许柚可眨了眨眼睛，她看到江清辞耳根红了。
抬手捏了捏他耳朵。
“你耳朵怎么了？”
江清辞摇摇头。
“没没什么，就是天气热了，哈哈哈哈哈！”
心里咒骂道。
妈的该死的老吴！大晚上的做什么春梦！
老不正经的！还特么的是三个人！
老吴的光环碎了一地啊！
“许柚可，这个梦境你不许看。”
许柚可点点头。
江清辞看着她一副天真的样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经常看别人的梦境吗？”
许柚可扬起下巴，得意道：
“当然啦！这是南柯窈的特权！”
江清辞干咳了几声。
“那个，你有时候会不会看到一些大人的画面。”
“大人的画面？”
许柚可偏着小脑袋。
“我都是看小孩子的，小孩子的梦都是甜甜的，可有趣了。”
江清辞想起了自己的臭弟弟，拿着水枪滋自己的梦。
“你没看过大人的吗？”
江清辞问道。
许柚可摇摇头。
“没有，大人的梦，很有趣吗？”
江清辞立刻否决道：
“很无聊！比看着风筝在天上飘还要无聊，你别看，会被无聊死的。”
许柚可点点头。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看？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江清辞想了想，他看向某个方向。
“看看一个叫王蕾的女人吧。”
梦，是人类潜意识的具现。
他想去看看，王蕾的潜意识。
许柚可看着江清辞。
“王蕾是？”
“我生母。”
江清辞也不隐瞒。
许柚可看着江清辞，在他眼里，许柚可看出了一丝忧伤。
许柚可将江清辞带到他原来的那个家。
她右手虚托，只见一团光团飘到她手中。
“这次，不会错的。”
许柚可说道。
江清辞皱皱眉，表示怀疑。
“真的假的？”
“真的，比贞德还真。”
在江清辞将手接触到那团光团的一瞬间。
他四周的景色都变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房子，厨房里。
传来切菜的声音，四周弥漫着米饭的香味。
家具很简单，地上，坐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童。
沙发上，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
“他妈的！这次手气又不好！那家伙肯定出老千！”
这是十年前的江城。
厨房里，传来“砰”的一声。
王蕾从厨房走出来。
她将围裙摔在地上。
“江城！我之前跟你讲过！你再去赌，我就跟你离！”
“就是因为你这臭婆娘一直说离婚！老子的手气才这么差！”
小清辞眼泪汪汪，他看着从吵架再到互相推搡的父母。
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在角落。
“离！儿子还给你！我不想养！他又不姓王！”
“妈的！儿子是你生的，你养！”
小清辞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他抱着自己的脑袋。
似乎不想让江城跟王蕾吵架的声音传入自己耳朵。
他泪如雨下，却不敢哭出声来。
“江清辞！江清辞！”
江清辞逐渐恢复清醒，他发现许柚可正在给自己擦眼泪。
再一次，江清辞再一次在梦里哭了。
他看着许柚可，眼泪似乎止不住。
“在你面前哭了两次，够丢脸的。”
许柚可摇摇头。
“不会呀！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你真的很伤心。”
江清辞抹着眼泪道：
“应该是，只是未到伤心处吧。”
许柚可皱皱眉。
“意思都一样的。”
江清辞的眼泪止住了，眼里还有些许泪花。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哭吗？”
许柚可摇摇头。
“我不会问的，除非你想跟我说。”
江清辞挠挠头，他转哭为笑。
“明明就是傻乎乎的，为什么关键时候看起来像个大人了？”
许柚可微微鼓起腮帮子。
“你才傻乎乎的。”
云端处，江清辞牵着许柚可的手。
这可不是他主动要牵的，而是不这样牵的话，江清辞压根就动不了。
在梦境里，只有南柯窈跟接触南柯窈的人才能自由活动。
当然还有伯奇这种食梦兽。
头顶，星光璀璨，还有白玉盘般的月亮。
他一时间分不清楚这是梦还是现实。
江清辞跟许柚可，手牵着手，躺在梦境的云朵里。
云朵柔软，将江清辞半边身体包裹住。
江清辞也不去纠结为什么云是软的这个问题。
因为这是梦。
许柚可露出两条雪白笔直的小腿在空中，轻轻地摇晃着。
她看着头顶的星星月亮，哼着《望舒》。
“其实，我父母离婚了，他们又重组了家庭，而我，一直是他们的拖油瓶。”
江清辞说道。
许柚可停止了哼唱。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
江清辞接着说：
“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一个读三年级，一个四年级。
当然，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他们哥哥。”
江清辞侧过头，看向许柚可。
发现许柚可正侧着身，枕着手臂，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好看清澈的桃花眸子里，倒映着星河。
三千青丝洒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借着清冷的月光，一股朦朦胧胧的美。
江清辞也侧过身，他枕着自己的手臂。
两个人，手牵手，四目相对。
“直到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了了，就搬出来住，也就是我现在住的那里。”
清风徐徐，少年跟少女讲了许多。
直到月亮逐渐西斜，星光渐渐黯淡。
少年说着，少女听着。
少年讲了很多事情，
唯独没有提到“四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