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野蛮生长5
孟行之听到林落的声音，愣了一会儿，仿佛不敢相信般，缓缓转过头，扯到脸颊上的伤口，疼得眯了下眼睛，眼眶通红。
的确是林落，他就站在离自己身后三步处，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在月光下显得矜贵清冷。
近距离看到孟行之脸上的伤，林落骤然沉下脸，看着被自己吓到睁大双眼的孟行之，他压下心中的怒气，挂上个温柔的笑。
李大爷见到孟行之这么一副样子，本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关心一下，但后面又来了顾客让他一时不知怎么办，见两人是认识的样子，心疼地望着孟行之摇摇头，安心去下馄饨了。
孟行之见到林落的那一刹那，感觉周遭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只剩这个人。原本心中还对他有点点抱怨，但见到他本人，却发现那不过是换了种形式的想念。
他本想直接冲到那人怀里大哭，说自己受了多少刁难和委屈，但就像林落前几日说的，自己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自己倒不知为何，如此轻易地去相信了一个不过见面四次的人。
孟行之有些局促地转过身和林落打招呼，却又不知扯到哪里的伤口，牵引着全身泛起难以忍受的疼，眼眶终于兜不住眼泪，淌了一脸。
或许是觉得丢人，孟行之扯起袖子胡乱地往脸上擦，粗糙的袖面和被打的通红的脸颊摩擦，更疼的厉害。他有些自暴自弃地低下头。
林落叹了口气，与李大爷点了点头，将人拉到一旁的小桌子边坐下。
孟行之全程配合，但就是不抬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抖动的肩膀不难让人看出他的崩溃。
林落皱着眉，伸手轻轻托住他的下巴，微微用了点力抬他的脸来。
孟行之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的泪水，鼻尖薄红，若不是脸颊和嘴角刺眼的伤痕和淤青，这副样子怕是能引起任何人的怜爱之心。
林落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捏起一角，轻柔地擦拭孟行之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林落叹了口气，上下看了看孟行之，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最后只撸了撸他的后脑勺，柔声安慰道：“好了，睁眼。”
孟行之摇摇头，哭的嘴巴都瘪起来。
李大爷煮好馄饨就端到两人桌上，看着孟行之眼里满是心疼，但也怕自己嘴笨说了什么让他更难堪，最终只说了句：“小孟，馄饨煮好了，快趁热吃。”
孟行之可以不理林落，但不理长辈就不太好了，他从鼻子里出声：“嗯，谢谢爷爷。”
李大爷摇摇头，回到馄饨摊前坐着，时不时叹着气看这边两眼。
林落弯起食指和中指，轻轻敲了一下孟行之的头发：“你只是不理我是吧？”
孟行之也知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但他想到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裳和林落实在不搭，他不想一次一次由自己的眼睛来告诉自己这个事实。
林落用勺子拌了拌馄饨，香味飘散出来：“你不是饿了吗？闭着眼怎么吃？”
孟行之还是默不作声。
林落见状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端起碗，拿勺子舀了一颗馄饨，吹了吹，送到孟行之嘴边：“张嘴。”
孟行之愣了一秒，张嘴把馄饨吃了进去。馄饨很小，皮很薄，稍微咀嚼三两下就能咽下去。
吃完一颗，林落马上又喂了一颗，就这样，饿了大半天的孟行之在林落的投喂下，把两碗馄饨都吃完了。
孟行之的眼泪也没流了，或许是才发现自己的幼稚，孟行之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睁开了眼，却正好撞进林落带着笑意的眸子里。
他有些不自然地扭开脸。
林落先站起来了，已经是深夜，不说寝室已经关了，就看孟行之这样子，估计也不想回去，思来想去，林落还是先带人去医院瞧瞧再看。
“很晚了，走吧。”
“哦。”孟行之也没问什么，就愣愣地跟着林落。离开时给李大爷打了个招呼：“爷爷，我先走了。”
李大爷点点头：“小孟回去好好休息啊。”
孟行之：“嗯，李爷爷你也早点收摊。”
到车上了，孟行之才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林落专心开车：“路过。”
孟行之瘪瘪嘴道：“骗鬼呢。”
林落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说话，孟行之又开口道：“你不会是调查过我吧？”
“去医院。”林落先回答了上面一个问题。
孟行之没好气道：“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又是给路人升舱，又是给路人喂馄饨，又是送路人去医院。”
林落沉默了几秒，开口道：“还不是看你长得好看。”
脸色僵硬了一瞬，冷哼一声没再继续。
林落趁着红绿灯间隙望了他几眼，只见他面无表情看着窗外一声不发。
“怎么了？”
孟行之脸色松缓了些：“没什么，好好开车吧。”
晚上的郊区马路上基本没什么车，半个小时不到，便到了医院。
医生给做了个全身检查，孟行之身上大部分只是皮外伤，但有些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两天。
孟行之倒是没想到还得住院，要不是林落带他来医院，或许他最多去趟学校医务室拿点红花油。
林落悄悄松了口气，掀起孟行之的裤腿。
孟行之有些不习惯，微微将腿往回收了一点，被林落拉住。
林落眼带警告微微瞪了他一眼，孟行之便老老实实让他看自己的膝盖了。
林落的动作自然而熟练，丝毫没有他嘴里两人不过萍水之交的距离感，他给孟行之青紫的膝盖喷上些云南白药，轻轻揉散开来。
孟行之之前瘸着腿走路是因为膝盖受伤了，系统和林落双双放了点心。
孟行之并不是那种什么都要放心里的人，他见林落问都不问自己，心里又气又委屈。
一边安慰自己，林落与自己不过是才认识没几天，不要过于轻易地信任他，学校的垃圾人还不够自己长教训吗？
一边又觉得，林落才不是这样的人，别人都能给陌生人这么大的善意，虽然这个陌生人是自己，还挺伤人。
孟行之的呼吸都有点不顺畅，林落听到躺着的人呼吸声越来越重，有些疑惑地抬头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