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末世12
方肃远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又像是被人扔到寒潭中，剧烈的炎热和寒冷交替着，像是又一把刀在自己身上切割着。
他从没有这么疼过，比起现在，以往那些受的伤仿佛都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若不是脑子里还有一股清凉的精神力护着自己，怕是都要神志不清了。
老天仿佛在开玩笑一般，基地近在咫尺，但方肃远竟在此时掉链子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渐渐消失，比起这更可怕的是，心跳好像都快要停止了。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方肃远，自己这回不是死就是变异成丧尸了。
宋清越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的反常，开车远离了人群，确保无人在附近，他才将副驾驶的座椅放下，让方肃远躺上边，又不停地打出白光想要恢复他的体温，治疗他的伤口，宋清徐甚至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连问也不敢问。
伤口滋滋冒着烟，黑水混着血液流淌在黄色的海绵宝宝上，显得邪恶又诡异。
宋清越被这一幕扎红了眼，哆嗦着紧抱住方肃远，手足无措。
伤口的疼痛在此刻显得微不足道，方肃远感觉仿佛有一把小刀在自己脑子里翻搅着，他目眦欲裂，紧咬牙关，双颊和太阳穴的青筋暴起，牙龈因用力渗出血液，那血颜色竟也是黑红的。
方肃远身体颤栗不止，宋清越担心他咬伤自己的舌头，竟伸出手指往他嘴里放，想要掰开他的牙关。方肃远怎舍得伤他，颤抖着身体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却是徒然，只能用尽力气紧闭双唇将脸埋到他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方肃远的身体已经停止了抖动，静静躺在宋清越怀里，冰冷，僵硬，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宋清越怔怔地望着前方，眼里满是空洞和迷茫，手却不愿意放松哪怕一点点。
宋清徐满眼通红，哆嗦着将手放在男人的脖子上，一秒，两秒，三秒……终是没忍住呜咽着哭出了声，脉搏已经停止了，身体都已经僵硬，大罗神仙都没办法了。
“远哥，远哥他没了。”
宋清越仿佛才回过神，擦了擦方肃远嘴角流出的血，扯出个笑，轻声说道：“哥，小点声，你别乱说，远哥只是睡着了。”说着将男人身上看不出原样的卫衣脱下来，用异能将衣服打湿，帮男人擦干净身上的脏污。
在商场里拿的衣服后来还是放进了方肃远的空间，此时外头能用的就只剩宋清越晚上睡觉时用来当枕头的卫衣，宋清越给方肃远套上，果然小了，宽松款穿他身上都变成紧身衣了，宋清越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连忙捂住嘴，憋住笑。
方肃远醒了知道自己嘲笑他，指不定还要怎么欺负自己。
宋清徐看着弟弟有些不忍，张嘴想要让他接受事实，但瞧见那赤红的双眼，终是没忍心，闭上眼，就让他们再呆上一小会。
宋清越知道自己现在有些魔怔了，但他是真的觉得方肃远只是睡着了，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他还活着呢。
眼泪一滴一滴滴在方肃远的眼睛上，脸上，嘴唇上。宋清越的双手都抱着他了，分不出手，只好红着脸用嘴巴将他脸上的眼泪轻啄干净。
方肃远每天都要说说声喜欢宋清越，自己耳朵都快起茧了，但明明每天都要向自己表白的人，这会儿看到自己这么伤心，怎么不来哄哄我呢，宋清越百思不得其解，气愤地一口咬上方肃远的嘴唇。
没有温度，没有流血，宋清越突然就崩溃了，咬着方肃远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嘶吼声，如同被丢弃在山林中的小兽，令人害怕却又惹人生怜。
方肃远觉得嘴里咸咸的，身上被重物压得喘不过气，眼皮像被胶水黏上一般睁不开，自己好像是被人抱着，气息熟悉而安心，但是却在颤抖，令人心疼。
方肃远心脏仿佛被攒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醒来。
终于，仿佛达到一个临界点般，挣脱了束缚，方肃远从未觉得身体如此轻松过，睁开眼便看到宋清越趴自己身上，双唇相触，他受宠若惊，阿越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
方肃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伸手按住宋清越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第六感提醒自己好似忘了什么，算了，不管了，没有什么比宋清越更重要了。
周身的嘈杂都消失了，宋清越愣愣地看着自己，眼角通红，眼睫上还吊着几滴降落未落的眼泪。
方肃远突然就记起来刚刚自己忘记什么了，媳妇儿在哭呢，自己就知道占人便宜，但他当然不会承认，悄悄将亲吻移到他的眼睛上，鼻子上，轻哄道：“小祖宗别哭，哭的我心都碎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宋清越整个人还木着呢，双眼瞪得大大的，眼角通红，像个被欺负了的小猫，可爱极了，方肃远的心仿佛被揉碎了，心疼地将男孩抱在怀里，不住地吻着他的发顶。
宋清徐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了：“你，你没死？”
方肃远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不想和小舅子计较：“你见过死人翻白眼吗？”
宋清越窝在他怀里，耳朵贴上他的胸膛，方肃远还以为他在撒娇呢，就见他拿起自己的两只手，一只放他心脏上，一只放自己心脏上，三十七度的嘴说出冰冷的话：“见过，你，死了还翻白眼。”
方肃远脑子里闪过无数句弹幕。
“我家宝贝都会和我开玩笑了，真幽默啊！”
“我又惹小祖宗不高兴了吗，为什么要骂我？”
“卧槽，我真没心跳了？我死了？”
“死人还能活吗？”
方肃远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按道理没有心跳了确实是死了，最好的情况也是快死了，也不知道现在抢救来不来得及，而且自己现在这是啥情况，能说能跳能思考，会抱会亲会哄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