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签约
站在落地境前，顾念将一块星座系列的表戴在手腕上。
棕色的皮质表带，红金色表壳上，镂刻了一圈罗马数字，表盘中的花纹是放射性光芒，每一个时间点都对应一小颗碎钻。
她仰起头，把头发从领口里理了出来。
顾念拂过洁白的衬衣领口，松了第一颗纽扣，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她望着镜中的女人，一身职业套装，妆容淡雅，精致的手表成了点睛之笔。
她用食指指间，划过镜子里的面容。
这不就是大学时，顾念想象中的，自己未来的模样。
她拿起书桌上厚厚的书稿，将手机开机。
几条微信跳了出来。
——竟然是以前拉圈聚会那个群。
留言非常多，页面上显示了99+。群里有好几个人她，赵哥，mora和rita，甚至直接给她发了私信。
因为今早要去凤翔影视传媒谈工作，顾念昨晚早早睡下了，并没有看见这些消息。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赵哥：念念，你对象是不是出事了
赵哥：前几天跟朋友组了个局，有人说到这事
赵哥：在吗？
赵哥：看到回一下
……
mora：在吗在吗
mora：群里都炸开锅了，你快去看一下
mora：你现在和敏舒在一起吗？？？
mora：念念！！！
mora：快点回我！！！
……
rita：你还好吗？
rita：我很担心你。
……
看到这些消息，顾念的心脏猛然一跳。
敏舒她——
到底出什么事了？！
只听她说自己可能坐牢，具体发生了什么，顾念完全不知情！
她迫不及待地点开群消息。因为紧张，手指点了好几下才打开。
顾念快速调回到最上，是群里新进的一个人，发起的话题：
小xx：凌瑞集团的财务总监，前几天被警察带走了
小xx：她也是拉拉吧，好像她女朋友就在我们群里
阿白：不会吧，这个财务总监不是凌瑞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吗
阿白：凌瑞集团一只手都能遮天，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赵哥：我也听说了
赵哥：前几天跟几个做生意的朋友出去喝酒，大家都在讨论这个
小茉：财务总监是个大美女哦～
mora：大家在瞎说什么(д`)
mora：你们说的这个人是念念的女朋友
一石击起千层浪，之前潜水的众人全都蹦了出来。
rita：怎么回事？
阿白：小xx赵哥快来讲讲细节
南瓜：……
小茉：天啊！真的是上次在酒廊看到的那个正装美女吗？
小xx：我听的是这个财务总监是工作狂，已经有好几天没去上班了
小xx：被警察带走应该是真的吧
赵哥：似乎是恶意炒高股价
赵哥：大家没发现凌瑞集团旗下的一家上市公司股票，前段时间天天涨停吗？
阿白：我不炒股
mora：我也不炒
顾念一条条往下翻，眼睛都有些发花。
敏舒被警察局的人带走问话……
恶意炒高股价。
——怎么可能？！
顾念把手机按在胸口，心脏狂跳不止。
一时间，思绪纷乱。
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
顾念赶紧滑开消息，是裴紫提醒她今天上午去签约。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拿上稿子和包离开家门。
去出版社的途中，顾念一直在想这件事。
和敏舒在一起的一幕幕，于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一一放过。
理性的她，克制的她，无所不能的她……
敏舒没有道理，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到了出版社大楼，裴紫又像上次一样，一早就在门口候着。
见到顾念，她直接把她引到了大楼的最高层。
电梯里，顾念抱着书稿，有些惴惴不安：“裴主编，签约不在您的办公室吗？”
裴紫侧首看了顾念一眼，轻笑起来：“公司对你的小说很重视，这次在总裁的办公室，由她来面签。”
——总裁？
顾念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过是和她签个，买卖小说影视版权的合同，为什么要劳烦，整个凤翔传媒公司的总裁？
加上之前一直在想敏舒的事情，顾念此刻，更是千百种思绪糅杂在脑海里，怎么也理不出个头。
“不要紧张，乔总她很喜欢你的小说。”裴紫是个在职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尽管顾念已经把表情掩饰得非常好，但她紧扣在书稿档案袋上的手指，还是让裴紫一眼瞧出她的忐忑。
“这次签约，肯定会顺利完成。”电梯到了顶楼。裴紫在踏出电梯前，微笑着补上这么一句。
绕过巨大的汉白玉花坛，顾念不禁感叹，凤翔传媒的乔总真的是个——十分高调奢华的人。
她跟在裴紫身后，偷偷撇了撇嘴。不仅如此，总裁的审美，还十分具有巴洛克风格的气息。
说起凤翔传媒，也是个综合性的文化传媒公司。旗下的子公司涉及新闻、图书出版、影视制作、广告等多个方面。凤翔娱乐也集中了一大批艺人，其中最出名的，当然是当红一姐——黎羽芝。
站在雕花木门前，裴紫将门扣响。
声音很沉，这门应该是实木制的。
顾念歪了歪脑袋，这位总裁尽管富得流油，但敏舒的财富也绝不会在她之下。
相比而言，她还是更喜欢敏舒的生活方式。
得到里面人的应允，裴紫按下纯金的门把手，客气地让顾念先进去。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顾念依然被里面的装潢震惊了。
夸张的巴洛克风格，办公室整体看起来浓艳而富丽。
大胆地运用深红，绛紫类的颜色，法式立柱矗立在挑高的空间里，地上铺着织染复杂的地毯，家具摆设也多是做工繁复且色彩鲜丽的。
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洒了进来，高背沙发椅逆着光影，顾念看到一个深色的高大椅背。
坐在椅子上的人，只露出一个金色的后脑。
顾念刻意放慢脚步，走在裴紫身后一点。当她在实木写字台前一米处停下时，顾念也跟着停住。
“乔总。”裴紫恭敬地称呼她。
那人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
瘦削的脸，在阳光照射下白得发光。
隔得不近，顾念还是被她长长的睫毛吸引了注意。
她低垂眼帘，浓密的睫毛都能在她的下眼睑处，打出一片厚重的阴影。
她用与脸一样白皙的手指，揉了揉微有些凌乱的金色短发。黑色的衬衫，袖口绣了一圈金色的植物花纹。
乔宸朝顾念走来，身姿颀长无比。顾念165cm的净身高，穿了高跟鞋，在她面前仍是矮了一截。
这位总裁看着顾念，笑得那叫一个风流不羁，抬起手指就要勾她的下巴。
顾念心里一惊，后退一步躲开了。
乔宸不以为意，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还是笑得潇洒。
窗外的阳光洒在她金色的头发上，更显得灿烂。
眼前人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个金发浅瞳的混血美少年。
可是细细打量，她尽管有着不输男人的身高，但是这瘦高中又带有丝柔软的身材，雕琢精致的俊俏五官和细腻的皮肤，都足以说明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纯女人。
顾念抬眼看了看她，把稿子抱在自己的胸口。表盘上的玻璃反射了光线，里面的碎钻亮晶晶的。
“nicewatch”金发女子的视线，落在顾念的手腕上，浅琥珀色的眸子漾着光。
她的声音比较低沉，听起来很有味道。
“谢谢。”顾念礼貌地回应。
她看着她，笑意加深。小姑娘果然如她们说的一样，活脱脱一只软绵绵的小白兔。
人都是有孽根性的，看见可爱的小东西就想欺负一番，更何况是乔宸？
她伸出骨节分明且修长的五指：“乔宸。”
顾念望着这只伸到面前的手，犹豫了一下，才把右手伸出去和她握了握：“顾念。”
说完名字，她忙不迭把手收回来。
顾念还记得与苏优妩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那个如罂粟般妖艳的女子，乘着握手之际，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而这位凤翔传媒的乔总裁，虽然长相气质和苏优妩完全不同，但是潜意识告诉顾念，她们是一类人。
自己在这样的人面前，她低下眼……
永远都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吧。
“裴主编，你先回去工作吧。”乔宸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裴紫。
“好的。”裴紫转身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顾念愣愣地回望着裴紫的背影，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走了。把自己和这个才见面就想勾她下巴，调戏她的总裁，留在这个装潢夸张的巴洛克风格办公室里。
——她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揽。
乔宸伸长手臂，把顾念半圈在怀里，强行带着她坐到了壁炉旁的高背丝绒沙发上。
“那个，乔总……”顾念很不适应刚见面，就和一个陌生人有肢体接触。
她将书稿横置在两个人中间，硬是隔开了点距离：“这是《花虚影》的纸稿。签约之前，您需要再过目一下吗？”
“不用了。你这本小说我之前看过，也算是你的粉丝呢。”乔宸拨了拨自己的金色短发，直勾勾地注视着顾念，笑得不怀好意。
“倒是念念，对我们这次的签约，有什么期待呢？”乔宸目光流转。
顾念听她这么称呼自己，感觉很异样。
这张俊美得难分男女的脸，配上慵懒低沉的语调。她认定了，乔总裁铁定是个t。
一个t这样和自己说话……
顾念很无奈。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做《花虚影》的编剧。”顾念直接道。
乔宸的手肘撑着沙发扶手，微微点头：“这个自然，我们本就打算请你做编剧。”
她坏笑着，脸朝着顾念的方向，缓缓靠近：“你，就没什么别的要求吗？”
顾念不由自主地把脑袋往后缩：“我不太明白乔总的意思。”
“比如说，做我的女朋友？”乔宸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顾念惊诧到不行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逗她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恶作剧也该有限度。
乔宸总算拉开了俩人的距离：“开玩笑的，你别紧张。”
她站起身，走到实木办公桌前，拿起了两份合同。
“顾小姐，这是我们这次签约的合同。你仔细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签字吧。”乔宸左手将合同递到顾念手中，右手拿一支世纪系列的蓝金岁月墨水笔，在指间旋转。
顾念把合同翻开，足足十几页。虽然一直在阅读，但她并没有用心去思考里面的条款。
只要没有太过分的条例，这个合同她都会签。
敏舒和自己分手，说一点都不怨，是不可能的。
顾念不明白，敏舒遇到了困难，为什么不可以让自己陪着她一起面对。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涉世未深，敏舒担心自己承受不了？还是，因为自己没有资源和能量，敏舒压根没将自己当作人生路上，同富贵共患难的伴侣？
她再也不想不谙世事下去，她也想为了自己，为了与敏舒一起的未来，去争取点什么。
改变原有的想法，与这个现实的世界妥协，只是第一步。
想到敏舒，顾念不由在心中一叹。
怨归怨，她还是很担心她。若敏舒真的是因为违反商业良性竞争，被干警带去问话。一旦罪名坐实，后果应该是相当严重的。
“我看好了，没有问题。”顾念将合同翻到签字页，乔宸龙飞凤舞的签名已经写在上面了。
“很好。”乔宸把手上的墨水笔拔了笔帽，递给她：“对于稿酬，还满意吗？”
“嗯。”顾念签着名，反应平淡。
她没有太在意稿酬，刚刚并未细看。反正，不是三十万，就是三百万吧。
乔宸见她如此，也没多加言语。
“顾小姐，下午有安排吗？”顾念签完字，乔宸取过其中一份。
她看着顾念的签名，嘴角止不住上扬。
“没有。”之前以为签约会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非常顺利。
顾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很好！下午《花虚影》的投资方、导演还有一些重要的工作人员，会来这里开会。”乔宸合上了合同文件，嘴边的笑容多了丝别的意味：“顾小姐作为编剧和原作者，千万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