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惊见
顾念用钥匙开了门，客厅里没有开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味。
她轻轻将门关上，换过鞋子。隐约看见，卧室里有微弱的灯光。
站在客厅正中央，仰头看位于二楼的卧室。光线不好，可顾念看得很清楚，那张和敏舒同床共枕近两年的大床上，坐着两个人……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她远去了。
空气里的酒味，慢慢消失……
没有一丝声音，本来就昏暗的灯光也更加暗淡……
顾念站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的两个身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脑子里“嗡嗡”响着，早已丧失了思索的能力。
她想快速离开这里，脚像是被胶水粘住，无论如何也跨不出一步。
顾念眼睁睁看着，床上坐着的两人中的一个，缓缓站了起来。
如同电影里加长时间的慢动作，她起身后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完整地印在顾念眼里。
苏优妩步履悠然地走下楼梯，顺手按亮了壁灯。
红色的丝绸袍子，修长的玉腿在一片艳红中若隐若现，衣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
苏优妩在顾念面前站定，拢了拢如瀑布样的长发：“念念，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笑，笑得艳丽无边：“小舒说，你今晚睡在朋友那里。”
“是啊，我回来了。”顾念无意识地吐出了几个字，僵硬的手指抓不住衣角。
苏优妩注视着她，笑容中的艳丽不减：“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顾念无法和她对视，慢慢偏过脑袋，看着楼梯扶栏。
“念念，别装了。”苏优妩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勾住顾念的下巴。
顾念耿着脖子不肯动。
苏优妩的大拇指扣在她的唇下，两指用力，硬生生将她的脸转回来：“你的小舒出轨了。”
顾念：“所以呢？”
早就知道苏优妩的美如同罂粟一般。此时此刻，更是妖艳得像一个得道多年的妖精。
“所以…”苏优妩听到顾念的话笑出声来：“你和她分手吧。”
顾念愣愣地站着，木然地看着苏优妩的嘴巴一开一合。
所以，你和她分手吧。
——凭什么？
和敏舒在一起五年，五年的感情……
顾念睫毛扬起：“我不要！”
苏优妩仍是笑，手上的力道不减：“我很想要敏舒。”
顾念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大大的眼睛里浮上层水雾。
苏优妩对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为所动道：“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主动退出吧。”
顾念总算回过神，想把苏优妩的手从下巴上扯下来。她用了全身力气，苏优妩的手指纹丝不动。
她没想到苏优妩看起来瘦，但手劲一点都不小，于是挣扎得更加用力。
“这么大动作，你想把敏舒吵下楼吗？”就在顾念的下巴，终于要挣脱出苏优妩手指的刹那，她揽住顾念的腰，一旋身前进几步，把顾念压在了墙壁上。
西普调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放手！”顾念在她的怀里拼命挣扎。
苏优妩好整以暇道：“你别动了。”
顾念抬眼，见她妖异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转个不停。
“你怎么可以这样？！”泪珠在顾念眼眶里打转：“为什么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这么理直气壮？”
苏优妩笑意不减：“不然怎样？一脸歉疚地说对不起吗？”
顾念被她堵得说不出一句话，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么容易就哭了？”苏优妩的表情中多了丝诧异，立即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楼上一阵窸窸窣窣，敏舒从二楼走下来。
顾念看到敏舒，泪掉得更凶。她死咬着嘴唇，不愿意哭出声。
看起来，甚是脆弱……
“你回来了。”敏舒很平静。
就如同这五年中，平常的某天。顾念回到家，敏舒对她的一声招呼。
顾念收回了目光，仰起脖子盯着屋顶的吊灯。一个个小灯泡安在灯架上，灯都没开就把她的视线刺模糊了。
眼泪流进了领口，滑过胸前的肌肤。
很凉……
敏舒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她乘自己不在家，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被自己撞破，居然没有一丝愧疚。
“你要解释点什么吗？”顾念的嘴里咸咸的，声音滞得发涩，心痛到不行。
她数着吊灯上的小灯泡，想转移注意力。明明是她开口，问了敏舒问题，却不敢听敏舒的回答。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她的回应很公式化。
顾念止不住点头。
是啊，她是敏舒啊。是遇见任何大风大浪都处变不惊，也不屑于解释的敏舒。
这个回答，本就是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顾念抬起手，用手背把脸上的泪一点点抹去，转身出了门。
她的脑海里尽是空白。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挽留，任由她在这个本应放松的周五夜晚，在死一样的寂静里，推开住宅的大门，离开……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敏舒长长地叹了口气。宛如从她灵魂深处发出，落寞而又苍凉。
“如何都是要走这一步的。”苏优妩脸上的笑容，终于卸下。
她半靠在墙上，双臂抱胸：“你别太自责了。”
“是啊……迟早的事情。”敏舒无力地走到沙发坐下。
在简洁大方的真皮沙发对比下，她的身型显得异常瘦削：“也不能再拖了。”
敏舒弯下腰，把脸埋在手掌里。
过了好久，当她抬首时，狭长的凤眼里，泪光闪烁：“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心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