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想回家
等温念与沈煜轩找来的时候，她坐在酒店一楼的喷泉旁，麻木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脑子里不断重复顾嘉川说的话。
“我只是暂时回来，如果让你误会什么，抱歉。”
……
“林溪，”温念飞奔到她面前，看着她未干的泪痕，担心地问，“谁欺负你了，怎么了，说话！”
林溪缓慢转头，失神地看着她，“温念……”
“我在呢，谁欺负你了！”
林溪疲惫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她有点累，遇见顾嘉川后，其实精神一直紧绷着。
等完全消化完顾嘉川说的话，她胡乱地抬头将脸擦了，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没事，遇到顾嘉川而已。”
说着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没心没肺道，“有点困。”
又看了看后面的沈煜轩，调整心情开玩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又黏在一起了。”
眼睛还带着一层薄雾，又倔强地笑着。
温念扶起她，想起那晚她说顾嘉川的女朋友很可爱，心里抽了抽，低声说，“怕你先比我一步去了，没人收尸。”
林溪笑了起来，眼中的水雾一闪而逝。
几人上了车，林溪自觉地打开了后座的门，又立马关上，隔绝了温念想跟她一起坐的心。
温念无奈上了副驾驶。
“去家里吗？”温念问，家里是指御景苑。
林溪知道她的意思，靠着后座，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我想回家。”
研二的时候，林溪在澜市买了房子，是朱老师认识的一个朋友，要去国外定居，急着想把手里的房子卖了。
房子地段很好，靠近澜大，最开始是以前澜大的教职工宿舍，后面交税转成了商品房，但因为房龄比较旧，而且房子户型相对偏小，是个两室一厅，总金额低于市场价，不过对于只有项目奖金和在力豪实习的林溪来说，即便有家里的帮忙，但首付还是太贵了。
朱老师本就想留她，大手一挥借了钱给她，温念知道后，也借给她一笔钱，只是温念那笔钱，后来她才知道有很多是陈阿姨打的。
陈阿姨是顾嘉川的母亲。
她最先还的是陈阿姨的钱。
所以林溪相当于上班五年，过得很拮据，最开始拼了命地上班，做项目，工资基本都付房贷了，后面正式工作才慢慢还了那些钱，直到去年升职，手里才有零星可用的余额，满足生活所需。
她不爱参加聚会，其中有个原因也是因为手里没钱。
其实她并不是非留在澜市不可。
只是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有一个人她想等。
这里是她的第二故乡，是当下她最好的选择，也唯有这个城市的星光，才能让她念念不忘。
沈煜轩在温念的指导下越走越熟悉，这不是去澜大的路吗。
“难怪班长会经常回澜大，原来住这么近。”
重点是，这里离滨江路的某人也非常近。
林溪往前凑了凑脑袋，她的眼睛已经褪去了水光，只有鼻尖的一点微红能看出来刚刚情绪不佳。
“要不要上去坐坐。”
沈煜轩单纯地想上去看看，刚想开口，就被温念抢先：“你明天还要上班，晚上早点休息吧。”
林溪征求地看着沈煜轩，沈煜轩轻咳了一声，不自在道：“那就不去了吧。”
“行叭。”林溪好笑地看着他，“你以后绝对是妻管严。”
温念从前面给了她一拳，佯装恼怒，“还不滚。”
林溪笑嘻嘻地下了车。
两人目送她进电梯。
沈煜轩启车回家，“班长现在，和大学真不一样。”
他记得大学的林溪，自信，开朗，然后在顾嘉川面前像个小女生，很容易脸红，看起来就像个被宠得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自从这次见到后，他觉得林溪总有心事，开心的时候就笑，难过的时候就哭，但好像都在表演给他们看。
像一个厚重的茧。
温念撑着车窗，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样漫漫长夜撑过来的。
“你以为，离开顾嘉川，她不难过吗？”
她有次半夜饿了，去厨房喝水，不经意地往窗外一看，就见到林溪穿着拖鞋蹲在对面门口，将自己牢牢抱起来一团。
“她其实，过得也不好。”
精神高度紧张，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沈煜轩不理解，想起顾嘉川刚分手时候的状态，比当年他父母离婚去打架更严重，像个行尸走肉。
他的导师威尔斯说，他没有想过那个天才少年这么颓废，说对他很失望。
沈煜轩知道后没办法，告诉了顾伯伯。
威尔斯也是顾嘉川他爸的导师。
顾嘉川成年后与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也比较少见面，后面那次在va见完，不知道怎么顾嘉川慢慢想通了，与他爸的感情也慢慢缓和了。
回国信也是因为他爸推荐的。
没想到曾经僵硬的父子关系会因为这个事而变好。
沈煜轩唏嘘不已，“她当年不过就是想让老顾去va，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她偏偏选了最决绝的一种。”
温念瞪大了眼睛。
沈煜轩开车的间隙看了他一眼，“好奇我为什么知道？”
温念愣愣点头。
“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他再度投下一个重磅炸弹，“你以为后面老顾想不到吗？”
本来好好的，突然就说不喜欢了，唯一的变数就是后面va给他发了通知，但顾嘉川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报的名。
后来顾伯伯才说是林溪报的，她知道顾嘉川所有的账号密码。
想来那时候林溪，就是怕顾嘉川像当年一样，留在澜大吧。
能去va是多少金融人的梦想啊。
“但班长真的没必要直接分手。”
明明有那么多其他办法，比如两人说开，老顾先去，林溪再继续考，考不上在澜大也很好，等顾嘉川回来。
不过是短短三年的时间，他们不可能撑不过去。
但林溪偏偏选了自损八千的法子。
温念摇了摇头，“你不能确定顾嘉川不会再次留在澜大，他以前多想去va你不是不知道，他整个高中的梦想都是去顾伯伯的那个学校，但因为林溪留了下来，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跟你作伴。”
她看着呼啸而过的灯火，“后面研究生是威尔斯亲自发的邀请，顾嘉川肯定很想去。”
“也许，林溪只是帮顾嘉川做了抉择呢。”
他抛不下这边，又无法确定去那边。
于是林溪先离开了，让他毫不留恋地去追逐自己少年的梦想，放开了手去拥有全新的未来，就像……把澜大的那四年还给顾嘉川一样。
沈煜轩在红绿灯前踩下刹车，右手过来扣着她的左手，心有所感地问，“所以你当年也是这样想的吗？”
“什么？”
“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去了滨城，然后我要走了，你又回来了。”
悄悄地追逐他的脚步，一个人在深夜里惊醒。
难怪她们两个后面能成为朋友。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如果老顾留在澜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比现在更好。”
“是啊，”温念低头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大手，能把她的完全覆盖住，“但去va却是最快速最简单的办法。”
包括沈煜轩。
这点沈煜轩没法否认。
但温念总觉得，林溪还有其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