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章 仙踪!一
“为什么大凉山没有电梯,为什么长城没有瓷砖,为什么蚊子不戴口罩!”
黄粱顶着太阳,汗流浃背,满嘴抱怨,吃力的爬着角度几乎垂直的钢管阶梯,山林旷野间,时不时传来他的粗鄙之语。
黄粱背后的旅行包硕大无比,真难为他若不经风的小身板能背着它爬这么高,这么远。旅行包里面装的是给一些贫困孩子的学习用品和物资。
不过山上村中只有寥寥十几个孩子,而且他们根本用不上这些物资。
“还有,为什么要给孩子带乒乓球,棒球棍和跳绳啊!!!这些家伙脑子里就没装点有用的东西么?”
黄粱埋怨的是宣传策划部的一些沙雕,将心比心,带点食品药品可能会更有用,连鞋都穿不起的人,你给人家送跳绳?难道要人家一边割猪草一边跳绳么?
嗯,话说回来,这么陡峭的山峰,猪是怎么上去的????
这个问题让黄粱百思不得其解,而他之所以对山上的情况有所了解,全仰仗在山顶小村庄中的那名支教老师——高云逸有定期写家书的好习惯。
在其书信的字里行间,描述的满是这里生活的窘迫困苦和对这里居民的同情。
他当年满怀一腔热情便冲动来到这偏远山区,生活了半个月就知道了这里的艰辛苦楚,心中也想过要打退堂鼓,可面对现实的无力只能咬牙默默坚持,期盼着早日挺过这两年的服务期。
幸好,高云逸是名男性,如果是女孩子,要面对的命运可能会更加凄苦……
要知道,在那些通讯不发达,交通不便利的年月,女性支教老师的命运是何等悲惨,基础的姨妈巾资源都不能得到保证,甚至还要面临一些刁民的侵害,明明是来建设、造福这里的…
人间福祸,不足评说,相依相佐,难以预料。
且说,黄粱小蛮二人爬至中途,路停而观,两人在山崖上寻找了一处阴凉之处休息片刻,顺便吃点应急干粮。小蛮抬头望着头顶峭壁,如同刀削斧凿的岩石断层,锯齿嶙峋,裂痕满覆。
小蛮闭目,腹地观山,白日窥星,此间风水,尽览无余。
此处俨然穷山恶水,四周青葱疲敝,枯树寥寥,荒草遍野,青黑瘴气时而冒出,飞鸟断绝,走兽缭乱。
四周八山十六峰伫立环绕,各峰形如同豺狼虎豹,眈眈而视,二人所处之地孤峰一座,俯视看去,宛如待宰羔羊,群狼环伺,了无生机,而此山天顶更是常年乌云压顶,故而生气全无,活人难居,奇绝险峰和天然气流就此形成绝地天通的死地。
避神驱鬼,断运绝灵,不适人居,即使以小蛮的修为进入此地都会觉得周身灵觉闭塞,六识不开,大小周天运转欠佳。
行至此处已是穷尽竭力,胸闷气短,呼吸不畅,运转灵气的经脉更是如同针扎般刺痛难忍,反而黄粱却只是腰酸腿疼,身躯乏力。
小蛮按下心中忧虑,抹去汗水,即使她明白这种不适会随着攀爬而更加剧烈也要继续攀登。
二人再向上攀行数十米,期间山路蜿蜒曲折,堪称九转十八弯,而沿途所观风景让人触目惊心。
山体偶有断崖,其上土壤流失,竟然露出大半棺椁悬空而置,另一半卡在岩石土壤之中。
那棺材通体暗红色泽,破败腐朽,更有一条深刻的裂痕出现在棺椁底部,黄粱凝神细看,总觉得有一双眼瞳在注视着自己。
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仿佛后人担心祖宗棺椁因着水土流失,跌落悬崖,故而用一条粗如婴儿手臂的麻绳将之捆住,另一端吊在垂直数十米之上的一棵歪脖树的数干上。
如此潦草行事,不知祖宗若是得知,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吊尸悬棺,居坟灌崖,水泽封相,神流道损。】
舟车劳顿,黄粱本就疲累交加,还要登山爬峰,脚上鞋子已经磨破了,这是他加入李俊组织后,狠心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一款限量款aj,小蛮曾劝他说这鞋并不适合爬山,让他换一双。
黄粱不听其言,此时脚掌两边血肉模糊,如今他双腿颤颤,小便分叉,形容枯槁,简直像是荒灾逃难的……
谁他妈的逃荒往荒山野岭逃啊……靠!!!
当二人穷尽竭力爬到山顶,已经是黄昏暮色,这倒不是小蛮有意等待黄粱,而是这山脉压制,越是运转修为,越是疲惫不堪,此时二人到达山顶,周身灵力修为可以说被废了九成九,与凡人无异。
黄粱几乎瘫软在地,此时拄着一根木棍勉力支撑,小蛮观察此处地势,山顶地势并不平缓,凹凸不平,高低错落,真不知道这些人的祖宗因为什么定居在这里。
整个村庄约有五六十处房屋,大小不一,有的雕梁画柱,却是木质风化,磨损严重,看样子有些年头,仿佛古物。
有些土石搭建,粗制滥造,稻草作为屋顶,危危而欲倒塌,看着便是穷居漏巷,住在这里的人恐怕吃饭都成问题。
而其中倒也不乏砖石搭建,铺就瓷砖,房顶铺设太阳能发电板,房内通电明灯,只是这样的房屋只有三两户而已,是那些外出打工,小有成就者,放不下这阡陌良田,鸡犬相闻之所的蠢货所建。
这些房屋周围也都有土墙环绕分隔,土墙上灰褐色的土石颜色斑驳,新旧不一,看得出经常修缮维护,不过这些土墙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可谓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了。
此间时而翠烟袅袅,缭绕周遭,乍一看去但也是一片安逸祥和。
然而,村中居民不足二百之数,且多是老弱妇孺,青壮少有,半数居民更是抱残守缺,先天不足。
这一点,小蛮二人刚进村庄便见识到了个中一二,一道矮小身影正在踮脚探身,双手高举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顶端吊着白色的纸灯,其中烛火摇曳,惨白的光辉铺散在那矮小之人身上,仿佛白色的蜱虫爬满其身。
矮小身影奋力蹦跳,举着这盏白灯,想要将之挂到村口的灯柱上。
黄粱上前两步,拍其肩膀,想要讨碗水喝,二人一路走来,粮食净水已经全部用光,要不是小蛮可以辟谷修行,为黄粱省下一份口粮,恐怕黄粱早就饿死或者因体力不支,跌落悬崖了。
而此时饥渴的黄粱也顾不得气氛诡异,有甚异常了,不顾小蛮阻拦,上前一拍那矮小身影,那人几乎同时回头,只见其面容虽是少年,模样,表情却是狰狞,双目之处更是被捣碎……
夜幕时分,荒村野店,目盲少年高挂白灯,这场面,说不出的恐怖和诡异。
而黄粱也是秉承着他一贯的胆小怕事,脸色煞白,小碎步急急蹬退到小蛮身后,看着那目盲少年瑟瑟发抖,对于那张眼周皮肤满是疤痕的狰狞面孔,黄粱又惧又好奇,真是想将这全部细节都铭刻心底。
只见,数十道割裂伤痕将少年的眉宇贯穿,纵横交错。更有火燎烫伤的扭曲伤痕,而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是少年那黑洞洞的两个眼眶,似乎是眼球被生生取出后又被钝器捣碎了血肉……
没有人类能够坦然直视这样的恐怖,毫无人性的家伙才会对一个少年下如此毒手,而这些伤疤显然已经有些年头,所以,在少年遭受这些酷刑的时候,他很可能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对于这个村子,二人在看到这个少年之后便有了一个直观,清晰且深刻的认知。
“你们……是高老师的朋友么?”
目盲少年头朝向二人说道,他的声音倒是没有什么奇特,如寻常少年一般清朗稚嫩。
只是所说话语让小蛮二人警戒大生,小蛮更是毫不迟疑,大母手指将唐刀推出韧鞘半分,这个距离,她有信心再眨眼间让眼前这个少年身首异处,无论对方是人是鬼。
这村中诡异,高云逸在书信中没有半点提及,以其性情职务,这并不合理,高云逸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应届毕业生。
这要从很多年以前,国家机关提出的一个计划构想说起。
通俗来讲,就是以青年学生到基层,乡村去,扎根乡农,主持工作,对地方情况深入了解,方便中央政权掌控,加强国家对村镇等小型聚集地的控制。
这些青年学生所具备的主要特点分别是:家庭贫困,政治清白,心理素质优良,知识面广泛,动手能力强,吃苦耐劳,最好具备领导能力,情报侦查能力,基础军备建设能力等等……
这些具备热忱的青年去统筹规划天朝基层,以备不时之需,防止基层动乱波及国家城市建设和政党集合。
听起来是不是似曾相识,没错,很多国家都有类似的活动和计划并且从未停止,只是力度稍有不同,而高云逸的支教,本身就是这计划的一环。
其具有监察村民动向,疏导群众心理,搜集情报的职责和义务。
而匪夷所思的是,在高云逸书信中,只是描述此处民风淳朴,生活穷困,教育落后,意识封建,偶有祭祖活动,村民由三姓家氏组成,并无近亲结婚,繁衍后代的情况,偶尔也会娶外村之人回来生活,因为悬崖村贫困,嫁过来的女子不是面貌丑陋就是家庭穷困不愿意养女孩子的家庭送走的拖油瓶,然而来到这里之后过的日子也是安分守己,夫妻和睦。
而在最后的一封信中,高云逸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悲观厌生情绪,这让负责他的导师很是重视,因为近期这些偏远山村发生怪力乱神的事件频率明显提高。
天朝有关部门下发指示,格外重视此类事件。
在唐妖给李俊的情报中,对四川境内也有寥寥数笔的描述,然而情报却语意模糊,笔述不详,只说唐妖曾在四川落子,留下传承遗脉,详细地址更是由于岁月流逝,无从考证,只是提及和一种名为《三千尸魂咒》的秘法有关。
介于近期的巨灵神事件,碎川周边管控严格,而四川的各个市也都调配重兵,开始了布防和侦查。
大量工兵和科研部队分批次调入四川山区,好像是要转移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四川周边的管控便更加森严,可供二人调查的地点便不多了,正好大凉山这里近期有关高云逸引起有关部门注意,且已知唐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四川,所以小蛮二人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才会在泾河龙王事件结束后星夜兼程,赶赴此地。
思维电闪,书说当下,小蛮眼神凌厉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严阵以待。
“高老师死了,你们是来接他回家的么?或者……你们是来代替他的?”
少年声音如同铜铃叮咚清脆,那一口牙齿却是焦黄漆黑,似乎整个身躯从内到外腐朽发烂。
“我们,是来看望他的,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对了,我们看了他的信,还给你们带来了礼物……”
黄粱此时镇定下来,将那上山就放在地上的旅行包向山推了推。
少年没有动那比他个头高很多的旅行包,而是歪着头,朝着二人嗅了嗅。
“你们好像和高老师有些不一样……”
“当然,我们是尊贵的网抑云会员嘛……”
黄粱顺口回道,他也猜测这小家伙没准看出了自己二人身上的一些端倪,可胡搅蛮缠才是他应对这些情况的习惯对策。
理所应当的,目盲少年脸上露出了思索困惑的神情。
“高云逸老师,他是怎么死的?”小蛮开口问道。
目盲少年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有带近视眼镜来么?”
小蛮黄粱二人均是一愣,想起了礼物清单上是有这么一项。
由于眼镜易碎,所以,是放在旅行包最上边的,黄粱将旅行包放倒,拉开拉链,里面的零零碎碎倾倒出来,他随手拨拉,几分钟之后找到了眼镜盒,里面的眼镜有一只镜片掉了,黄粱蛮横的将之硬安了回去。
这期间目盲少年就一直默不作声,等着他,而小蛮则从未放松警惕,戒备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