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泾河龙王篇九
“纯净无瑕?”黄粱听着小蛮话语撇了撇嘴,露出戏谑的笑容,将手中手机抛给小蛮,那上面显示的是对阮嗣虎其人简介,还有数十条劲爆的花边新闻……开群乱轰趴,表亲乱来,明星模特……其间种种,不堪入目。
小蛮看了两眼便还给黄粱,默不作声,眉头微皱。
阮嗣虎的猩红血液洒在泾河河水中,所有河中的生灵都深刻察觉到一声深沉绵长的喘息。
甚至祖母之兽,也缓缓显现身影,其身形贯彻半条泾河,在滔天大雨中抬起头颅,仿佛山峰在众人面前惊鸿一现,如似幻觉,庞然骇人。
神明作祟,鱼兽涌现!
它……是这世界上第一条孽鱼。
从绵绵细雨变作大雨倾盆,整个泾河洪水涌灌,灾难降临。
一条普通的幼年孽鱼便可鏖战鳄鱼,那成年孽鱼的威力可想而知,这次灾祸,泾河民不聊生,涂炭生灵。
不多时,叼着阮嗣虎的成年孽鱼将其送到了祖母之兽面前,汹涌血红的漩涡外,一张那臃肿、老迈、腐朽的孽鱼面孔渐渐显露,观其样子,便是行将就木,随时归墟之态。
阮嗣虎身躯上纯净无垢的气息吸引着它,那是近乎神明的气息!对于整个孽鱼族群来说都是不可抗拒的,祖母之兽颤巍巍的将阮嗣虎吞入腹中的同时,整个泾河,惊变顿起。
刹那,清脆的铜钱撞击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响起,放眼望去,绵延数十里的泾河水道闪烁起熠熠生辉的黄铜色泽,乍看,只觉得整个河床被铜钱铺满。
金色法门就此出现水下,缓缓横向大开,一颗漆黑腐烂的东方古代龙首从中缓缓探出。
龙角断折,獠牙所剩无几,龙鳞残破不全,更是肉块腐烂,筋脉枯萎,零零散散的挂在其头颅,就连那眼睛也如同干瘪的葡萄干,整体……了无生机。
这苟延残喘的前神纪河主龙王,打开那扇门已经用出尽了最后的生机,早在很多年前它便寿元断绝,更是因犯了天条被斩首示众,此时若非感受到了“躯壳”的气息,以它的性格,定不会不会孤注一掷。
“躯壳”是神明为了应对大灾创造的能够被仙神完美夺舍的人类躯体!!!它们隐没在人类之中,以血脉延续的方式幸存,常年会被鬼魅神怪而骚扰,可也有那惊才绝艳之辈,反客为主,囚神缚鬼,化为己用。
那脱困而出的龙王头颅用干瘪的眼睛盯着那祖母之兽肚子里的阮嗣虎,它再不能克制自己对于复生的渴望。
所有的残存灵魂破体而出,被舍弃的龙王头颅顷刻间化作水中的淤泥水草,而剩余的龙尸则被数百根巨大的锁链卷动,生生撕扯回了那金色的大门之后。
那头颅,本就是水草编织,此时没了精气,自然就消散无踪。
它,本就没有了头颅,当年,魏征斩龙,将它的躯体留在此地,开辟泾河水脉,保此地风调雨顺,护一方安泰,而它的头则留作他用,不知所踪。
整个泾河县水脉分支,就是它的血脉延伸。
它就是那降水有误,被斩首的泾河龙王。而那些祸乱泾河的鱼种,哪里是什么孽鱼,分明就是龙嗣!!!
巨大的金色法门缓缓闭合,淡化,直至消失无踪,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泾河龙王的灵魂化作无数细密的金色颗粒,狂风暴雨般冲刷阮嗣虎的身躯,阮嗣虎本就留存不多的意识如同风中落叶,摇摆粉碎。
他双眼翻白,口鼻大张,灵子疯狂的涌灌其七窍,他的整个身躯和祖母之兽肚子里的人类血肉水乳交融,其头顶逐渐生出两根弯曲粗糙的骨刺,仿佛龙角。
胸膛破开,肋骨刺破皮肤炸裂,成千上万的人类指甲从那些残肢断臂上脱落,附着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身仿佛龙鳞一般的白色鳞甲。
数十条脊椎,上百条人类手骨,扭曲纠缠着成千上万的青筋红丝,盘根错节,藤缠麻绕代替了阮嗣虎那被咬掉了的下半身,化作一条长约数十米的龙尾摇曳舞动……
其形貌,更似五毒蜈蚣……
两点明亮却空洞的黄铜色光团凝聚在阮嗣虎的头顶,好似明灯,或者……泾河龙王的眼睛。
这条扭曲狰狞的怪物在祖母之兽的肚腹中孕育,就连黄粱小蛮都感受到了这恐怖诡异的气息,恶兽出世,天地大乱。
与此同时,水中所有的孽鱼都仿佛得了号令,纷纷开始转换性别,它们本就是雌雄同体,此时有了祖宗、神明号命,自然不遗余力的展开本能,疯狂催发体内雌性激素。
不过一时三刻,整个泾河的一百多条成熟期孽鱼皆停止捕食猎杀,开始了生命的另一项本能……繁殖产卵!!!
孽鱼的生产效率极为惊人,这百多条孽鱼以每分钟成千上万颗的速度疯狂生育繁殖,每一颗鱼卵只需要数小时就可以完全孵化。
幼年的它们只有小龙虾大小,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最短在一个星期就可达到体长一米,而一个月后便可以发育到五米左右,届时,整个天朝淡水水域中都不会有能够和它们媲美的凡俗生物。
而要成长到完全成熟的近二十米体长,则需要充足的血肉供养。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新神纪,这数十万的龙嗣中,难保不会出现大机缘者,成为那传说中的凤毛麟角也不是不可能。
抛除这份顾虑不提,如果这些孽鱼之卵真的随着洪流涌入天朝水域,恐怕不止人类族群,天朝的整个生态圈都会面临毁灭性危机。
而这样的危机,李俊自然不会只派遣黄粱二人前来,其实早在数月之前,这项任务就开始了部署,只不过那时的活动重心并不是针对这泾河龙王。
泾河县第三蓄水坝之上,泾河县县长一穿着行政夹克孤立风雨之中,看着被洪水逐渐侵占的土地、逐渐倒塌的楼宇、他站在坝上,猛饮一口烈酒,迎风而笑。
“宁失我一县一地,也不能让这泾河水患鱼灾,祸乱中华!!!”
早在三天前,李俊便联系到了他,命令其在泾河多处水坝水库关隘节点布置炸弹,撤离重要战略物资。
实际上泾河县除了多年前布设在此地的“禹”以外也没什么重要物资。
虽然泾河县长也曾向上反映,妄图抗拒这个命令,但是在李俊详细的和他诉说原委之后,他便明白自己肩负的是何等重任。
从那时起,他便时刻准备炸毁泾河县境内全部水库堤坝,并且,与这片土地同生共死。
就在成熟孽鱼开始产卵之际,
手持开关,在风雨中伫立良久的甲少山也是接到了命令,毫不犹豫的用平板引爆了全部炸弹。
数百声如雷轰鸣爆响在整个泾河,天地震颤,房倒屋塌,就连黄粱都是双耳嗡鸣,头晕目眩。
泾河水坝崩塌,短短数十分钟,洪水便淹没周遭村镇。
洪灾祸起,鱼乱横生,成熟期的孽鱼上岸残害乡里,大肆屠杀人类,四处繁殖鱼卵,泾河一地彻底沦陷。
万幸,孽鱼鱼卵只在泾河县境内留存,没有散入外地,暂时保住了天朝水域的安宁。
大雨倾盆,山洪暴发,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危在旦夕。
救多救少,衡量生命珍贵与否的从不是数量,牺牲少数无辜弱小,拯救大多数的行为绝对不能称之为正义。
所以,不能留下任何的证据。至少,李俊是这么做的。
在某些人眼中,所谓正义邪恶,只不过是主观客观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身处的立场不同,仅此而已
正义,本身毫无意义,而多寡的取舍则是简单明了,
一千个平民和一个平民能体现的价值很直观。
面对电车难题,社会精英的抉择,显得麻木不仁,他们甘愿背负冷血无情的骂名,这是泾河县长的选择,也是李俊的选择。
甲少山残破的身躯被洪流裹挟,消失不见,终被泥沙埋葬,李俊答应过,让他沉冤昭雪,光宗耀祖,万古流芳,他知道,牺牲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
李俊提前布置好的微型监控鹰拍摄下了泾河县发生的这一切,而他们的故事,又将会以怎样的形式流传在后世子孙的世界呢。
在这里,我们可以拨动历史的转盘,看到未来,属于甲少山的未来。
一个死人的未来。
卧底恐怖分子犯罪集团,为有关当局提供有利证据和情报,在关键时刻将整个犯罪集团一网打尽,免除了天朝一场大灾难。
并且在泾河水患鱼祸中,舍生取义,引爆了泾河境内数个水库,以此,护卫了整个天朝水域的安宁,为天朝能够在新神纪延续,立下了居功至伟的巨大贡献……
而在更多年以后,其真正的嘴脸则被披露出来,年少叛国,中年涉嫌发动恐怖袭击,而整个泾河数十万黎民百姓的死亡,也被归咎在了他的身上……
从背负叛国骂名,到救国烈士,最后成为遗臭万年发动恐怖袭击的罪魁祸首……
不过千百年,甲少山的名誉因为政治需求,数次颠倒转换,最终也逃不了被遗忘的命运,也许最后,他也并不在意自己的声明如何了。
英雄、叛徒,即使你死后,也依旧在为李俊所用。
现实又何尝不是如此,你所看到的,是掌权者精心谋划展现在你眼前的,他们想方设法驱使你的行为,引导你的思想,从不尊重或者在乎你的意愿。
而,如何让民众心甘情愿的听从当权者的摆布?
归根结底,这是社会,人性,政党结构共同组成的复杂问题,值好多个诺贝尔奖。
当这个问题在黄粱和小蛮脑海中萦绕不散,纠缠不休时,黄粱的选择毋庸置疑,救众生和救小蛮他都能毫不迟疑的做出选择,更何况救多救少这种简单问题。
而小蛮则是不折不扣的真菩萨心肠,一个人和千万人在她面前,她都可能迟疑不决,想尽自己所能救下所有人……
乌云盖顶,大雨倾盆,二人身上却是干燥,一张无形大手将二人笼罩护佑,数道雷霆从其身旁劈过,不能伤其分毫。
二人面色复杂的看着脚下被水淹没大半的泾河县,大半楼宇倒塌,少数幸存者挤在天台瑟瑟发抖,更多的难民在水流中绝望哭喊,四肢乱舞,稍有不慎便会被孽鱼捕杀。
黄粱由衷觉得自己之前怪罪李俊真是不智之举,看着这民不聊生的场景,当时的自己显得还真是矫情。
一县之地的黎民百姓生命都可以轻易牺牲,更何况自己……
被孽鱼啃食剩下的人类残肢断臂很快便被水流裹携不知漂向哪里,而那猩红的血液也会被顷刻稀释,杳无影踪。
一切都只会归咎为天灾人祸,真相……永埋水下,无人得知。
水下。
泾河龙王那曾经属于神明的灵魂、阮嗣虎那堪比神明肉身的躯壳、加上祖母之兽数百年积累的修行……
祖母之兽妄图吞噬正在孕育的泾河龙王,借其之力,返祖归宗,登神成仙。
小蛮觉得再放任泾河龙王成长、出生会超出李俊的诛杀计划,决定一刀斩杀祖母之兽,顺带重创泾河龙王那是再好不过了,起码能够让泾河龙王早产出生,这样一切还会在掌控之内。
小蛮想到这里,无需多言,纵身一跃,黄粱失去小蛮道法加持,缓缓降落到地面,寻了一处高坡土丘准备发动道法神通,以作为杀手锏,解此次危机。
小蛮黄粱二人距离泾河龙王所在位置,直线至少有五六公里的距离,小蛮使用清心明眼神通道法可以轻而易举的观察到祖母之兽和其肚子里那形貌诡异的融合怪物——泾河龙王。
而黄粱则是直接闭上眼睛,潮水般的精神力瞬间覆盖了方圆十数里的范围,这周遭一切,尽览无余,全在掌控。
小蛮身在空中,手中唐刀当即抽出,身形化作紫雷电光,转瞬间便砸进泾河水中,强猛的力量和速度将方圆数十米的河水直接蒸腾成水汽形成一片空白,方便其冲入其中,这样的速度,在对决山撅之前她根本不能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