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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梦境!天府妖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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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闻一年飘雪季,今年由于很多原因,李安华所在公司效益不好,严重亏损,提前放假。

    其实这三年,各行各业都不算景气,曾经,那些背井离乡,在外漂泊的年轻人,他们衣着光鲜,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而这三年里,他们连拿个满勤都成了奢望,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囊中羞涩的李安华也只能提前乘上列车,回了老家,因为再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城市待下去,他可能真的会被饿死。

    西装革履的李安华坐着绿皮火车,身心疲惫,心中忐忑。

    不出所料,刚到家,迎接他的是母亲热情的笑脸,父亲的关心,每天摆在桌子上的是不重样的菜和香喷喷的大米饭。

    父母对他也可以说是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他十指不沾阳春水,每餐必须递到嘴边上,如同伺候瘫痪病人一样伺候着李安华。

    可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两天就结束了,他老爸天天躺在炕上刷抖音美女,他老妈整天整宿打麻将,二老只在特殊时间能想起这个儿子来,而伴随着思绪的飞扬,还有闹心和碍眼。

    母亲每天都会问他三遍的同一个问题是“吃饭了么儿子。”

    父亲每天说八百遍连语气都不重样的话是——催婚。

    一年一度,属于天朝人最重视的一餐——年夜饭也是由他负责,因为他从小喜好研究烹饪。

    李安华的手艺,那真可谓是煎炒烹炸样样精通,川鲁粤淮皆有涉猎,当年要不是父母考虑他体弱多病,身材瘦小,竭力阻止,没准李安华就去做了厨子,现在怎么着也是天朝特级厨师了。

    用完餐后,父亲红着脸躺在沙发里用牙签剔着牙,母亲也在手机上打开了麻友软件,开始了自摸扛上开花对对胡的休闲娱乐。

    李安华自觉的收拾碗筷一家三口,十六个菜省下了一大半,李安华依次把这些剩菜放进冰箱和橱柜,过年就是这样,一天大鱼大肉,余下三四天都是吃剩菜剩饭。

    这个家,很多年没有添新人新筷了。

    可即使李安华表现得这么殷勤,却丝毫不能让父亲看他顺眼,父亲似是今天喝酒有点微醺,这嘴就有点收不住了。

    起身晃荡着来到厨房,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喋喋不休,话题是千古不变的催婚、说他啥也不是,说做这些都是老娘们该干的活,他这样真是辱没李家门楣。

    喷完儿子,回到客厅,又开始说妻子的不是,没正事,在家啥也不干不说,在这穷乡僻壤窝居一辈子了,还没给儿子物色一个好媳妇。

    妻子也不示弱,说他老公没本事,给儿子攒下的家底不厚,谁家姑娘能看上,又说对李安华很失望,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堂。

    大部分时间,李安华就是在这样的争吵中煎熬度日,也正因如此,当年辍学之后他才远走他乡,妄图躲避这一切,可作为独生子女的他,避得开给父母养老送终么?

    邻居胖阿姨听到争吵,闻声而来看热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着劝李安华的父母。

    话中夹枪带棒,并且有意无意的炫耀自己在工地做包工头的儿子,在九州物业有限公司做项目经理年入五百多万的侄子。

    “我跟你说你可不要跟别人讲哦……我那个侄子啊,可了不得嘞……”

    李安华去了父亲原本居住的房间,任由阿姨和自己的父母聊,躺在父亲如同狗窝一般脏乱破败的床上,这些年父亲是怎么过来的?窝窝囊囊。

    母亲是怎么忍受的?

    满腹牢骚,满心抱怨,满眼愤恨。

    他没有发现的是,父亲的房间虽然破乱却很暖和,母亲的房间整洁却冰冷,李安华不在家的这几年,父母已经分房很久了,他们的感情热度已经降到了冰点,可二老还是在他的面前装的很和睦,而让他们勉力维持的大概就是这个未婚的儿子吧。

    次日清晨,李安华起夜。

    乡下上厕所是要出门去旱厕的,此时天寒地冻,李安华不情不愿的披着厚重的棉袄出门解手。

    进屋时却发现了不对劲,橱柜开着的,灶台上还摆着两碟剩菜剩饭。

    李安华哆嗦着抄起了手边最近的扫把,想了想锋利不足,又换了炉子边上的炉钩子,思索片刻又觉得炉钩子锐意有余可是霸气不够,便握着大广锹朝着厨房走去。

    走到灶前,李安华双眼猛的瞪大,只见一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女孩瑟缩在墙角背对着他。

    李安华脑海中闪过数十部鬼片片段,比如小女孩回过头还是一头的如瀑长发,再比如回过头是一张五官被浓硫酸洗刷过的脸,再再比如这一回头是个没有五官的……

    亦或者……神经性纤维瘤。

    可以说李安华的想象力是贫乏的,看的恐怖片也不多。

    可当小女孩回过头来,却是一张美到让人窒息的脸,倾国倾城是对她最低的评判词语,她的面容应该是由最顶尖的画师悉心勾勒数十年才有的结果,李安华第一个想到的词是……画皮。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女孩嘴角的隔夜大米粒吧。

    李安华想要伸手去帮她拿掉,又觉得自己手持广锹,接近小姑娘深有不妥,所以思量再三还是先把广锹放在一边。

    李安华蹲下身来,伸手拿掉了女孩嘴角的米粒,冲她笑了笑。

    女孩看李安华没有敌意,更没有把她赶出去的意思,抬头又看向了灶台上的饭菜,李安华这才注意到,女孩手上还紧紧地攥着一把勺子。

    这一刻,李安华善心大起,怜悯之意甚浓。

    女孩吃饭的样子很奇怪,虽然只是剩饭剩菜,可似乎她吃的津津有味,不是那种饿坏了似的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专心致志的品尝着这些残羹剩饭,时而紧皱着眉头,像是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我……昨天……白天,从你开始备菜开始就在外面看着,可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到底,是怎么做的?能教教我么?”

    小女孩一边吃着,一边指着窗户外面,含糊不清的说。

    小女孩对李安华满眼的崇拜,这让他得到了满足感。

    李安华一来差异,这小女孩大过年的不在家,趴自己家窗户外看自己做菜,这份好学真是值得敬佩,二来,自己厨艺有那么好?值得她这么细心好学?三来,自己一家人眼睛都瞎了?这么个小女孩趴窗一天都没看见?!!

    李安华看着这女孩呆呆傻傻的样子,忽然想起了网上说的艺伎病症,天使的容貌,弱智的脑子。

    李安华侃侃而谈让她随便吃,她还想学习一二,可因为李安华要相亲,时间不够,让她先出去溜达溜达,李安华还真不敢让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在家中逗留我,估计就算了,父母年纪大了,体弱多病,要是被什么邪祟之物缠上,那自己客流罪过了。

    民间古代一直流传请神容易送神难的传说和典故,虽然这女孩粉雕玉琢,人畜无害的样子。

    李安华看到她就想起了自己懵懂无知在大城市落魄的那段时候,成功人士才叫打拼,他这样的,顶多是混……

    打发走了小女孩,李安华便又回到屋子里,悻悻睡下。

    而待到再次醒来,已经是老父亲亲自拎着扫帚叫自己起床了,原来是那相亲的女娃已经到了门口,自己这懒汉还没有起床。

    这要是在某沿海地区,是要被吊起来抽脚底板滴。

    李安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洗漱打扮了一番,不得不说,这卖相在这十里八村还算拿得出手的。

    李安华先看见的却不是那相亲对象,而是那龅牙凸嘴,穿着花棉袄的老媒婆。

    这媒婆头发烫的好像那自来卷,下巴上还有一颗媒婆痣,李安华真想给她扣下来。

    随后进来的是相亲对象的大姨,二姨,三姨,四姑,五姑,五姑父……

    李安华有些傻眼,自己家这么大一会的时间就被这帮家伙填满了,他们还四处指指点点,小声说三道四。

    李安华按捺着不发作只是因为想看看那相亲对象到底长什么样,要是寒碜,当时就把这些人轰出去。

    李安华还根据这两方亲戚的面容推测,侧写这相亲对象到底长什么样,

    就在李安华在脑子里捏出了绿巨人的模板的时候。

    相亲对象终于登场,出乎意料的,她长着一张让人看上去很舒服的脸,素面朝天,那张脸额头宽宽,鼻梁平整,最妙的就是那双大眼睛,让她有一种直戳灵魂的美感。

    “你觉得孩子该起什么名啊……”

    李安华脱口而出。

    她有一个普通的名字,汤婴宁,穿着略显土气,李安华琢磨着是不是把她老妈的小棉袄穿出来了……

    这种相亲的节目,人多眼杂,基本不会当场有什么结果,不过二者彼此互有好感,所以就留下了联系方式。

    李安华虽然故作矜持,却连以后带汤婴宁去大城市工作都想好了。

    虽然在农村生活的她可能不适应大城市的工作,因为村里人比市里人笨很多,不过没事,我可以养她。

    李安华理所当然的想到,想把她当成宠物,李安华这人,有些自以为是。

    李安华和父亲谈话,汤婴宁和父亲恭恭敬敬的告辞,颇有大家闺秀的感觉,李安华也为此更加中意这女孩。

    入夜,窗外飘雪漫天,李安华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那个要学做菜的女孩,只得作罢。

    李安华家的房子左临小溪,后有山林,此时后山树林散发莹莹光辉,原本冰封的溪水化开,其中绿波涌动,鬼气森森。

    珍奇异兽接二连三的出现,会飞的蝙蝠狐狸,蝠翼拍打间身上燃烧起橘红色的耀目火焰,绚烂异常。

    四蹄缭绕如云絮般的白色长毛,随意腾飞的麋鹿,那身躯有房屋大小,鹿角之上有蓝色的雀鸟飞舞环绕,时而停泊驻足,双眼空冥。

    满地散发蓝色微弱光芒的冰鼠,它们拳头大小,啃食满地冰雪,把自己的肚子吃的圆滚滚的,不停地打嗝,吐着五彩斑斓、散发柔和光芒的泡泡,那些泡泡漂浮空中,形成了一幕奇异景色。

    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大,月光却越来越暗淡,上面的纹路越加清晰。

    李安华放眼望去,那是一片日式的古老建筑,他曾经只在各种旅游广告上看过。

    天府,十城,九寺,青河,鸟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新年之夜,异象跌生,年节返乡的年轻人不顾家里老人的劝阻,纷纷出门拍照摄像,有的连衣服都没穿好,那手不停的颤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的。

    大家拍照记录的同时,惊恐的发现那月亮竟然大到占据了整个天空,其上楼宇清晰可见,甚至其中居住人影也能辨识得一清二楚。

    按照这个势头,整个村子都会被碾成齑粉。

    所有人再也顾不上拍照,背上家里耄耋老人,带上金银细软,四散而逃,好奇与恐惧交织。

    那名偷吃的女孩出现在李安华身边,神色惊慌,看她的样子李安华心生怜悯。

    这个时候他,他没有选择逃走,因为那天上明月所覆盖范围太大,即使开着直升飞机恐怕也摆脱不了死亡的厄运。

    他想看看这太久没有回来的家乡。

    也许当那月亮砸在自己头上,就会从床上醒来,感叹这黄粱一梦吧。

    李安华决定送她回家,如果时间充足,就回去和父母一起度过这段最后的时光,李安华如此想到。

    然而,也正是这样的思想为他埋下了祸根。

    街上,原本张灯结彩,此时却是阴风阵阵,华彩不再,李安华踩在燃放爆竹剩下的红色碎纸上,那坚硬的冰面让他小心翼翼,生怕滑倒,小时候他的后尾巴骨就经常摔的生疼,留下了不小阴影。

    可似乎小女孩并没有这样的顾虑。

    她步履轻快,如果李安华细心观察,他会发现此时小女孩的双脚是离开地面的。

    而就在二人行走过的路段,悄无声息的出现了甚多狰狞恐怖之鬼物,百鬼夜行。

    长发披散,身穿白衣的巨型女鬼裂开大嘴,冲着天空无声嘶吼……

    赤发粉肤,十指如钩,金瞳紫唇,身穿和服,身高不到一米的御火童子,赤红指甲划过沿途墙壁,留下一道道灼热烧焦的痕迹,所获之处,冰雪融化。

    猪头人身,杂毛凌乱,老态龙钟,身披蓑衣,体大如象的猪婆被挤在一街头超市之中,将那些商品连同包装袋通通扫进嘴里。

    穿着红色铠甲的武士兵团临兵斗者,列阵在前,他们全副武装,均都脸上都戴着一张鲜红欲滴的般若面具,连他们的眼睛都遮住……或者,那就是他们的脸,他们的眼。

    这些鬼物身形虚幻,似假非真,隐没雾气之中,偶露身形,确实骇人摄神。

    红甲武士背负长刀,他们或者飞跃于屋顶,或在李安华后方疾步追逐,死咬不放。

    李安华拉着小女孩仓惶逃窜,沿途遇到阻碍鬼物,避之不及,慌乱躲闪。

    而那些红甲武士则是直接横刀斩杀,毫不留情,绝不犹豫。

    时不时还会射出几发忍者镖,李安华二人仓惶而逃,几只忍者镖差点就扎在李安华屁股上,却被冻成了冰晶粉碎。

    就在二人好不容易和这些红甲武士拉开了些距离,得以喘息的时刻。

    在他们的前方,一大头怪物从天而降,阻拦前路,那巨大的脑袋有二层小楼高,鼻孔粗大,恶臭难闻,獠牙外翻,焦黄一片,头顶毛发浓密,蓬乱如同稻草。

    别看他只有一个头,却是能滚能跳,一蹦十数米,砸在地上,溅起碎冰无数,李安华摸了摸被冰刃划伤的脸颊,破口大骂。

    此时这大头怪瞪视李安华二人,面目狰狞,凶恶狂暴,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二人碾成肉泥,或者嚼成尸块。

    前有猛虎,后有豺狼,两边是矮楼围墙,眼看李安华二人逃无可逃。

    天府降临,那高度也就几层楼的高度。

    明月,将近,其上光华却也越来越暗,就连李安华都能隐隐觉察,有一股引力正在拉扯着他……

    小女孩让李安华蹲下,她踩着李安华的头,一跃而起。

    小女孩就这样跳上了大头怪的脑袋,揪着大头怪的耳垂爬上了他的耳朵里,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大头怪的面色明显一怔,收敛了凶狠的神色,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几圈。

    紧接着他头顶那本就不多的毛发便根根竖立,编成辫子,几乎直连天府。

    小女孩就这样借着这发辫和引力回到了天府,站在木桥之上,抬头冲着李安华挥手告别,随即隐没人群……

    李安华的耳畔回荡着她最后的话语。

    “李老师,谢谢你了,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记住,我叫雪霁。”

    霁,雪后方晴。

    那些紧追而来的红甲武士见到雪霁回到天府,也是放弃了对李安华的追杀。

    他们一跃而起,身躯在空中倒悬,借着引力回往天府。

    李安华抬头,即使他再神经大条也知道,雪霁肯定不是邻居家的孩子,甚至是不是人类都不好说。

    李安华给了自己两个大耳瓜子,这才确定了自己没有做梦。

    而就在他转身想要回家之时,命运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的身躯缓缓漂浮,向着倒悬的天府飞去,任凭他怎么挣扎反抗也摆脱不了这种引力。

    半空中扭转踢踏的他挥舞手臂也是无济于事,像极了杂技演员,小丑般可笑。

    天府发出巨大的引力将那些奇珍异兽被一一扯回,让它们回到了本属于它们的地方。

    而这吸力对于其余人却没有半点影响,却独独将李安华扯了过去。

    而李安华也就此,误入天府。

    开始了一段,妖歌之旅。

    在李安华的家乡,总是有着一些人在年节之际莫名失踪,这些事件也有地方警察介入过调查,却都不了了之,最后被定性为正常的人口走失?

    毕竟此处依山傍水,这里的民众还喜好打猎捕鱼,失足落水和被豺狼虎豹什么的拖进山里也是很平常的。

    无非在这里主持工作的领导升迁费点功夫罢了。

    李安华站在一条繁华的街上,展现在他眼前的一切让他错愕不已。

    街道两旁大多数是古朴的日系建筑,偶有现代建筑穿插在这古建筑群中充满了违和感,木板长桥下,潺潺流水上,纸作宫灯随波逐流……

    两侧商铺牌匾也都些平假名片假名,至于商通货款用来结算的也都是日元,上面还印着福泽谕吉和野口英世。

    此处行人,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而这满大街的顾客游人可就不得了了,尽是些日岛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几乎没有重样的。

    而其中到也夹杂着少部分李安华这样的正常人。

    天府的地域大致可分为九寺十城,每一座城代表一处势力。

    而每一处城池势力最强大的战斗力组成了其中的寺。

    由寺代表城来进行武力谈判,解决城与城之间的纷争。

    现在也只有李安华所降临的这处浅草城没有设立相应的寺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安华现在需要了解和操心的问题。

    虽然是初来乍到,不过在这里,李安华的老乡倒是不少,这让他想起了那些为了挣钱而漂洋过海的家乡人……

    李安华不知道的是,来到天府的人对于家乡的一切回忆都会慢慢泯灭……最后,彻底沦为天府人。

    天府也有一年四季,每到冬季,大雪漫天,冰晶雪花带走的是人们对于家的炙热思念,还会偷走那些珍贵的,美好的记忆。

    最后,让人心变得和这天气一样的冷,而且,这是不可逆的,好在,这一切都是循序渐进的,那些离乡的游子会像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一样慢慢忘记自己的过去,在天府开始新的生活……

    李安华会步入那些人的他后尘么?

    看着往来的日本百鬼,他这次真是长了见识。

    百百目鬼,滑头鬼,牛头鬼,千夜姬,竹缚,缠无,连头鬼……

    李安华忽然想起了有关日本百鬼的一个猜测。

    徐福东渡,带过去的东方异人典籍,那是一本畸变人类解剖学的书籍。

    有人猜测日岛的神话很大一部分就是依靠这本典籍演化而来的。

    相对于各种影视作品中的恐怖存在,所展现在李安华面前的天府百鬼可以说是可爱q弹了。

    随处闲逛的李安华穿街过巷,就像一个外出旅游的小资青年。

    在其前方有一处露天鬼市,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鬼市,因为其中的老板和客人妖魔鬼怪居多,像李安华这样的四肢健全的正常人真是不多见。

    李安华走了一圈,那些妖魔鬼怪倒是没有对他投来什么差异的目光。

    李安华发现,这个集市里面出售的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是奇珍异宝也不恰当。

    毕竟能够无限量产出农家肥的笛子销路不会太广,就是那种你在一端吹,另一端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粑粑的笛子,真不知道这玩意的制造者是出于什么目的创造出了这么一件奇葩。

    双猫盒,可抵十八命,一猫九命,两条就是十八命,这盒子是用两只猫咪的血肉骨筋做成,如果想要使用,需要将自己的头颅斩下放进去,藏起来,如果被人发现并且取出,那受术者就会当场暴毙。

    这玩意的制作灵感可能是来自于加勒比海的某章鱼船长。

    就在李安华在这破烂市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之际,一个巴掌大小的化妆盒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化妆盒,通体血红,分不清材质为何物,其上花纹繁复,两条鱼形浮雕,缓缓游动,颇为神奇。

    作为一个心理和生理都正常的单身男性,李安华觉得这物件真是不错,便动了入手的心思,问过那个地中海老板,竟然只要要四千日元,算起来才两百块。

    李安华扬言要手机支付,那长相如似河童的老板,眯了眯眼睛,张嘴呲了李安华一脸臭水。

    五分钟后,李安华坐在路边,抓耳挠腮,不知为何,那化妆盒在的影子在他脑海里就是挥之不去。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下雨正好碰到卖伞的。

    “嘿,老乡,我看你有难处啊……”

    来者操着一口带着羊肉串味道的新疆口音,穿着蓝色沙滩大裤衩,脚踏人字拖,上身那件黄色短衫上面还印着椰子树的图案,乍一看应该是刚从夏威夷度假回来。

    那一头的黄毛和墨镜更是让人对他生不起半点好感。

    衣着没有品味,举止没有风度,颜值就更不用多看了,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李安华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人还是个瞎子,手上拿着根黑色的盲杖,只是这盲杖比起寻常盲杖略粗。

    聊了两句,李安华方才知道,这瞎子是做外汇兑换的。

    两人都是二十几岁,年纪相仿,语言相通,倒也颇为谈得来。

    瞎子那双指一捻就知道钱的真假,识别度比点钞机还准,接过钱,也不多废话,递给李安华所兑换的日元。

    “老乡,下次需要帮忙还找我。”

    瞎子热情的拍了拍李安华的肩膀,扬长而去。

    在这里,瞎子是坑了李安华一笔的,本来按市场行情,只收百分之三的手续费,他收了百分之三十。

    李安华虽然知道这手续费高得离谱,可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因为他打听过了,这附近的兑换业务都被这黄毛瞎子牢牢攥在手里。

    李安华买了这个化妆盒后,囊中便空空如也,可以说吃顿饭都难,谁叫现在人都没有带现金的习惯呢,全都手机扫码支付了。

    李安华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街上逛了不知多久,被一阵美食的味道吸引,不知觉的走到了一个美食广场。

    李安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别人剩下吃食,随时准备上去吃些残羹剩饭。

    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当初孤身一人去城市闯荡,这种事没少做过。

    可就连这小小的心愿都成了奢望,这里的人真是把粒粒皆辛苦发挥到了极致,即使剩下一口饭也会打包带走。

    直到美食广场打烊,李华都没有吃上一口,饥肠辘辘,几乎昏厥的他只能到这里的垃圾场碰碰运气。

    做长条寿司邹大妈已经注意他很久了,李安华那瑟缩,饥寒交迫的样子,上了年纪的女性看到了都会心生怜悯。

    邹大妈的寿司做的特别长,有十几米,手持半米寿司刀,手起刀落,快如电闪。

    每天大妈能卖出去两三百份,因为她的寿司价格实惠,颇受那些经济拮据的打工仔欢迎。

    不过邹大妈每天也会有所剩余,这些剩下的寿司一般邹大妈会带回家自己吃的,长年累月,大妈也养成了三百斤的彪悍体型。

    邹大妈和蔼的笑着,她送了李华一份快过期的饭团。

    这个美食广场有这样的一个规定,当天的食物如果不能当天售出就要丢掉处理,因为食物新鲜,且物美价廉,所以很受附近食客的欢迎。

    李安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感激涕零。

    可紧接着他就惊讶的看着那黄毛瞎子出现在他的身前,原来瞎子是踩着点来吃这嗟来之食,看来是此中常客,对此,李安华心中甚是鄙夷。

    邹大妈将李华推荐给了瞎子,让瞎子给李安华找一份工作,不求大富大贵,让李安华能够在此安身立命足以。

    瞎子表面应承,心里不情不愿,心道老子天逍地遥,这不给我添累赘么。

    李安华心中也腹诽不已,这瞎子都得吃邹大妈您的救济,和他混,能有什么活路。

    腹诽归腹诽,毕竟是老乡,多少会照顾一二吧,李安华如此想到,不过他忘了流传在他家乡的一句老话“完美乌龙江,专门坑老乡。”

    李安华向着邹大妈躬身道谢后,目送着三百斤的大妈哼哧哼哧蹬着自行车回家,宽厚的身影逐渐隐入黑暗,让人倍感温暖。

    瞎子有个颇为雅致的名字——左城空望,在天府也是有着一份类似公务员的体面工作,可以说是薪资颇丰,受万民敬仰,拥护,爱戴。

    而据他所说,他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这样食不果腹的步田地,是因为有一个极为刻薄的老婆,常年把持他的工资卡,所以本来薪资丰厚的他依旧还要靠着坑蒙拐骗,买酒买烟,并且要我不计前嫌,男孩子就是要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宽容大度。

    当然,也正因如此,瞎子才深谙都市极限生存之道,吃剩饭,睡公园,穿破烂,都是信手捏来,坑老乡,宰肥羊,劫富商,那是家常便饭。

    “所以你说,婚姻给男人带来了什么?”瞎子双手一摊回头冲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李安华抱怨道。

    李安华脸色煞白,这瞎子执意要骑自行车带自己也就罢了,这特么还撒把。

    不出意外的,两人连人带车冲下壕沟……

    “嗯,这其实是一条近路,一般人我是不告诉他的。”

    瞎子扶起车轱辘都变形的自行车,拧了拧铃铛说道。

    李安华趴在草丛哀嚎不止,他此时无语凝噎,只有哼哼能减轻痛苦。

    瞎子心想这都没把这小子摔死,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瞎子看李安华骨骼惊奇,便咬牙收下了这个小弟。

    将半残的李安华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整洁温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现代家用电器都不缺。还是依山傍水,附近常有猛兽出没。

    李安华正要问瞎子自己应该睡哪一间,瞎子便指了指沙发让李安华自便,这客厅加厨房和卫生间就是瞎子为他划定的全部活动范围了。

    李安华半夜起来,蹑手蹑脚走到瞎子虚掩的房门口,看他睡得很死便想根据这房间了解下左城空望的生活工作,顺便搜刮、统计一下家庭财政支出收入……

    本质上来说这种行为极为不道德,龌龊,可耻,变态而且不礼貌,不过李安华没有付诸实践,因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瞎子扣了扣鼻子,屈指一弹,那一小坨鼻屎就这样笔直的击中李安华后脑,李安华当即昏死过去……

    次日清晨,隆隆水声吵醒了李安华,他昨夜趴在地上睡了一宿,好在日式建筑榻榻米也不是那么冷硬,不过后脑剧痛还是让他感觉一阵眩晕,差点吐了出来。

    他应该庆幸,如果真吐了出来,估计瞎子会摁着他的脑袋让他吃回去。

    李安华打开房门,顺着水声望去,他正疑惑,昨夜来此,明明是只有潺潺水声,如今怎么隆隆如天雷。

    原来房子附近有个水库,水库的闸门每天清晨由左城空望人工打开,数百吨的石门瞎子一肩抗之,看得李安华惊掉了下巴……

    瞎子以此每个月还能从浅草城领取一部分兼职费用。

    李安华当即想到的是,日岛的一拳超人……

    瞎子开闸放水完毕之后,在瀑布中冲刷身躯,手边插着那根盲杖,李安华以为瞎子这是在练习传说中的,斩天拔剑术。

    可实际上瞎子是在洗澡,这搓那搓的动作相当猥琐和变态……

    李安华上前想要试一试自己斤两,险些被强劲的水流冲下去,瞎子一把抓住他的手,结果就是两人一起被冲了下去。

    当李安华问起瞎子的工作时,瞎子神秘一笑,领着他来到了一处简陋的机构,天府浅草城特异事件处理科。

    原来,天府近百年灵异事件频发,已经严重影响了天府的民生经济,而且这里的灵异事件大多来自于李安华的世界,现代人遭受折磨死亡化作的鬼可是比妖怪还要可怕的存在。

    因为地狱的十九层,就是人间。

    而负责处理这些事件的组织在其他城便被称之为“寺”,基本都是人数众多,实力强大的武装部队,实际上,在特异事件出现之前,“寺”的存在更像是城的特种部队,用来互相攻伐。

    而在瞎子所在的浅草城,很多年前就取消了“寺”的设立,而是成立了特异事件处理科。

    曾经瞎子也只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名科员,工资微薄还要受上司打压,同事排挤。

    幸运的是,后来那些人都因公殉职了,瞎子实力迅猛提升。

    后,城主破例将之升为科事负责人。

    当然,直到李安华来之前,特异事件处理科都只有瞎子自己。

    眼下,瞎子这样来自人间、并且实力非凡的可以说在整个天府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天府对于现实世界那些外来客的态度可以说是分成两个极端,这在地方政策中体现的尤为明显和恶心。

    对于李安华这样只会带来麻烦还没有啥实力的人,会统一抓捕,进行检查,在确定对天府没有危害和有一定的劳动能力、或者其他贡献才能够,会被统一教授天府的法律,行为准则,灌输在天府,这些来自现实的民众是下等人……

    纳税高出天府原住民近五成,要想自己做点买卖,所填写的表格比一张a4纸立起来还要厚。

    无论是购买还是租房都不能靠近天府,或者所在城的中心,换算起来,可以说是在北京五环之外了。

    在同一个单位同一岗位工作的天府人所拿到的薪酬比外来客高很多,而且,二者的食堂和休息室是分开的……

    天府孩子和外来者在天府生下的孩子所上的学校和受教育也是有本质区别的,天府孩子可以接受终身免费教育,而后者只能接受九年应试义务教育……

    诸如此类的不平等对待在天府数不胜数。

    而天府掌权者对于瞎子这样的人十分尊崇。

    这么说吧,在浅草城辖区内,除了少有人见过的浅草城城主之外,天府原住民见到瞎子是会弯腰鞠躬的,脑门子触碰到脚面那种,以表达自己的恭敬,

    这种行为在瞎子结婚之后才逐渐淡化直至消失。

    以左城空望的名望和权限,在浅草城内甚至可以号令很多红甲武士,那是浅草城城主的亲卫队。

    瞎子直言不讳,说他们战力平平,只是穿得一身好行头,算是城主的三军仪仗队。

    这是李安华在单位摸鱼的第一天,听着瞎子给他讲述的各种天府奇闻和常识,他听得是津津有味,全当成奇幻小说来听还挺有意思的。

    而有关瞎子过去那些丰功伟绩和巅峰时刻,李安华俩眼一闭,只当他在这吹牛逼。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由于昨天自行车坏了,今天两人只能步行回家,由于工作早九晚五,基本是可以说全天躺平,所以即使要步行两个小时回家,李安华也是没什么意见。

    二人在路边摘了些野菜回到住处,准备自己烹饪,这样又能剩下顿饭钱。

    别看瞎子瞎,切菜的功夫可以说是神乎其技。

    当瞎子备好了菜后,却让李安华掌勺,李安华也觉得让一个瞎子做饭有些说不过去,便浅露了一手。

    瞎子吃后惊为天人,蹭的站了起来,面上表情极为生动,感动的痛哭流涕,夸张的好像晨间剧主角。

    “家乡菜!这味道!我老婆学了十几年啊。”

    “那她学会了?”李安华试探说道。

    “没有,还是做的和屎一样……”

    瞎子想要教李安华几招防身技作为报答,让李安华随便到院子里拿把武士刀和他对砍。

    李安华走到房子后院,发现那里确实随意堆放着不计其数的武士刀,足有小山高了。

    这些武士刀均有不同,却都冷刃寒光,锋锐肃杀,所用材料一定非比寻常。

    瞎子说那是天府的各路剑豪当年挑战失败后非要留在这里的,他已经当废品卖了好几波了,还是有这么多。

    “哦,我以为是你捡破烂捡回来的废铁呢。”

    李安华夹枪带棒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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