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逃跑

    王虎带着一帮人走后，街坊邻居纷纷进店来安慰受到惊吓的一家人，已施同情。

    奉劝唐定国今后不要再赌了，孩子都大了，好好过日子什么的。

    徐娟送走了好心的街坊邻居，将店门关上，也没脸继续在开门营业，眼下的燃眉之急是解决当下的困境。

    街坊邻居走后，这一家子的事算是传开了，被添油加醋，改编出各种版本，诉说在大街小巷。

    唐定国在很多张嘴的推波助澜下，已臭名远扬。

    面馆里，徐娟安抚好唐晓，独自捡起地上的复印纸，被眼前的数字闪的她差点晕过去。

    “五百万，五百万，”徐娟嘴里喃喃自语。

    女人颤抖着全身，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唐定国身边，上去就是一大嘴巴，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有了女王的风范。

    徐娟暴怒“唐定国，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有脸活着。”

    结婚十几年，唐定国第一次见识到暴怒的老婆，原本的还手反斥吓的缩了回去。

    徐娟发泄完，如放空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双臂无力垂下，复印纸掉落在地面，“五百万，要怎么还这五百万，还不上明天晚上怎么办。”

    唐定国本质忠厚老实，只是一时间沉迷了心智，为了能翻回本钱有点忘乎所以，人并非真的傻。

    徐娟这一打像是把他打明白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思考之中。

    唐定国疯狂捡起复印纸又看了一遍，反复念着“还不上拿唐晓抵债，还不上拿唐晓抵债，还不上拿唐晓抵债，哈哈……骗子都是骗子。”

    男人有点疯癫，狂扇自己耳光，是爷们有泪不轻弹，他哭了，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局，只会越陷越深根本赢不了。

    他错的有多离谱，好好的一个家毁在了自己手里，他是该死，他真的该死。

    家中的大男子第一次低头，他爬到妻子脚下请求原谅。

    “老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徐娟没有动泪水从眼角渐出，滑过脸颊掉在地上摔的粉身碎骨，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

    “你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没用了，五百万，那是五百万，不是五百块，就算我原谅你，也解决不了问题。”

    徐娟闭上眼睛，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就在唐家海鲜面馆不远处，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里，猴子拿着老式手机。

    “老大，他们不会想明白之后报警吧？”

    “不会，猴子你盯紧点，别让其他人靠近面馆。”

    “嗯。”

    面馆里唐晓摇着妈妈的手，泪痕在小脸上画着山水画，可怜兮兮的，“妈妈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痛，玩好，吃好，不高兴我就哭，是她们的无上乐趣。

    一脸苦大仇深的徐娟终于回过神来，摸着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喉咙干苦一秒愁出白发。

    徐娟起身又坐了回去，手脚酸麻僵硬，不知道自己躺靠在椅子上多久了，天已经黑了。

    “哎！日子还点过，走一步算一步吧，晓晓等着妈妈，我去给你做吃的。”

    徐娟一向的慈母笑现在说什么都笑不出来了。

    “小娟，我帮你。”

    “不用，我用不起你。”

    唐定国屁颠屁颠跟过去，被徐娟拒绝，灰头土脸来到唐晓身边。

    唐晓记得爸爸凶神恶煞如地狱魔鬼一样殴打二姐，吓得哇一声哭了，撒腿就跑。

    “大姐，二姐，救我。”

    唐定国僵硬在原地，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怕他怕到这种地步。

    二楼女儿们的卧室。

    姐妹俩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不觉搂抱在一起睡着了，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脚。

    唐晓跑进卧室，看见两个姐姐正在睡觉，悄悄跳上床来闹她们。

    “姐姐起床了，姐姐起床了。”

    睡的正香的姐妹俩，感觉空中忽然一重物掉落压在身体上，把姐妹俩吓的一机灵，翻身坐起。

    “谁，”唐瑶惊叫。

    古灵精怪的唐晓出现在眼前。

    “啊……哈哈……哈哈……姐姐哈哈……好痒……哈哈……我服了哈哈……。”

    唐晓被一人抱住，一人抓她的痒痒。

    “以后还敢不敢了，”唐微娇笑着说。

    “不敢了，不敢了，”唐晓忽闪着大眼睛连连求饶。

    三姐妹在床上闹了一阵子，可是该面对的问题依然存在。

    唐微摸着唐晓的头将妹妹抱在怀里，“最近家里出了太多的事，姐姐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我一定会保护你们，”女孩心里的想法。

    其实唐微，唐瑶想到一起去了，只是谁也没有说，这种决定怎么说，用脚后跟想大家肯定不会同意。

    “饭好了，都下来吃饭吧，”徐娟做好晚饭站在楼梯口对着二楼喊一嗓子。

    “走吧，先吃饭，”唐微带着两个妹妹，慢悠悠下来，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定在楼梯口。

    “你们，怎么才下来，快点过来，坐下吃饭都凉了，”徐娟催促着。

    唐微盯着坐在餐桌上的唐定国，她现在原地不动，她不动那俩个也不动。

    “快坐呀，都杵在那里干什么呐，都不饿是不，”徐娟有点生气了，她忙活大半天，结果谁谁不过来。

    “我不吃了，我不饿，”唐微说道。

    “这里没有我爱吃的，我自己去厨房做，走姐我给你做好吃的，”唐瑶挽上要上楼提的唐微。

    “嗯，给我煮碗面就行，多放虾仁。”

    唐微唐瑶，手挽着手一同走去厨房。

    “姐姐，等我一下，”唐晓屁颠屁颠的也跟了过去。

    “都是你，你还有脸坐在这里吃饭，拿来我不是给你做的，”徐娟耍起脸子还真是挺可爱的。

    “你们都给我出来，我们在另外一张餐桌上吃，”听见徐娟的话，三姐妹才肯走出厨房。

    女人们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

    唐定国自己形单影只备受孤立，内心的苦涩溢于言表，这都是他自己找的。

    饭馆里形成了有趣的对立面，楚河与汉界。

    唐定国把眼神锁定在养女唐瑶身上，波澜起伏心绪难宁。

    唐瑶在家里自小吃的苦最多，气受的最多。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自己一手养大的。等这关过去了，要对她好点，供她上大学，读她喜欢的警校一定。

    唐定国心里暗暗下着决定。

    唐瑶感觉到灼热的目光在看着自己，用余光瞟了一眼光线的位置，父女俩对视上了目光。

    唐瑶不自然的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妈，我们明天怎么办，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真的要将晓晓给他们吗？”

    唐微吸溜口面。

    唐晓乖乖吃着面条，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桌子上的好吃的，这孩子是真的饿了。

    徐娟夹了块肉放在唐晓碗里“五百万不是小数目，借是行不通的，哎！”一口气叹出愁容。

    唐瑶惊叫“妈，你说什么，爸借了多少？”她自始至终没见过借据上面的内容，

    徐娟一说她震惊的筷子从手中滑落。

    “我也是看到，复印纸上写着五百万，至于是不是真的借五百万，有待考量，”唐微漫不经心的说道。

    “也就是说，他们抓晓晓是为了抵五百万的债，唐晓这么值钱呢！”唐瑶追问，半开玩笑之下缓解气氛。

    “嗯，我也没想道她那么值钱，上面指名，写着还不上就拿唐晓还债，”唐微用筷子敲了一下唐瑶的头斜了她一眼。

    她是看过复印纸的上面写着什么在清楚不过了。

    “啊，你打我干什么。”

    “他们这是在敲诈，勒索。早上我就应该报警，抓住这群土匪，”唐瑶牛气冲天，拍案而起，初生牛犊不怕虎架势啊，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她怕的一样。

    “你坐下，好好吃饭，”唐微克制着妹妹。

    “没用的，电话早坏了，用不了了，”唐定国起身移到女人们的餐桌。

    几女也顾不上嫌弃，询问似的看向唐定国，用眼神验证话语的真假。

    唐定国从旁边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同时拉坐下唐瑶。

    “我下午用过电话，电话里面都是忙音根本打不通，一定是他们从中做过手脚了，也在怕我们报警。”

    说完唐定国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刚要点燃，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随后连同烟盒火机一起扔进垃圾桶。

    唐定国此举，在女儿们心里总算有了缓解，加回一分。

    “我想好了，祸是我自己闯的，不能拉上你们娘几个跟我一起承担，唐晓也不能落入他们手里。”

    唐定国顿了一下看看周围对自己重要的人伤感的说，“这件事情，都怪我，是我一时间鬼迷心窍，伤害了你们害了这个家，”男人红了眼眶。

    几女没说话，心想“老唐什么时候学会卖惨了，这是真的吗？不是做梦吧！”

    “老唐，您有什么话快说，您这样我有点受不了，”唐瑶鸡皮疙瘩掉一地，饭都吃不下去了她想吐。

    唐定国的自我检讨被打断了低下头“你们多吃点，然后回去收拾收拾，等天一黑带上重要的东西赶紧离开。”

    “那你呢？”唐微有点担心忙问。

    “我贱命一条，留下来等着他们。”

    “不行，我们是一家人，要走一起走，爸吃饭，”唐瑶还真不记仇，既然唐家养了她十几年，那她就是唐家的人。

    一句爸吃饭另唐定国老脸涨红，老泪纵横。

    “对，我们是一家人，吃饭，”唐定国端起多余的碗筷，问到“瑶瑶，我打的地方还疼吗？爸跟你说对不起，这段时间……总之爸会改的。”

    唐瑶先是一愣，随即红珠翻滚而下。

    “嗯。”

    要么，怎么说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唐定国一时之间痛改前非，一家人又回到了欢乐的氛围。

    电话不能用了，能出去的路也就只有正门，晚饭过后收拾好碗筷。

    一家人开始商量出逃计划。

    “晚上，我跟微微两个人先出去看看情况，安全你们娘仨在出来，”唐定国指着他画的草图。

    “我和微微往这面跑，你们往反方向跑，然后大家车站汇合，”唐定国指着路线。

    “爸，如果有一边迟迟没有到车站或者被抓怎么办。”

    “不要等，走出去一个是一个，”唐定国回答女儿的疑问。

    “我们听，你们爸爸的，就这么办，时间不早了，全部上楼收拾东西，挑重要的拿，”徐娟大手一挥小声说道，岂有统领千军大将风范。

    小分队在楼上，啤哩哺咙的行动起来，唐晓两间卧室来回跑着搬运小件，为晚上坐着准备。

    夜已深，如黑风骑士一般身披黑黑的战袍，幽明战鼓消停，飞虫乱舞，偶尔会有小车辆滑哨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长廊，正是人们困意席卷，大脑休息沉沉入睡的时候。

    唐家海鲜面馆里一直黑灯瞎火的，突然嘎吱。

    门从里面开出一条缝隙，一对闪亮的斑白出现在缝隙里。

    唐定国从里面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悄悄走出面馆，观察一下四周，跟面馆里面的唐微勾勾手。

    唐微背着一个小旅行包，弯腰贼头贼脑从面馆里走出来，用手轻轻扶住门生怕出声音。

    父女俩做贼一样向马路一边走去，过了一个胡同口，发现没有人追。

    唐定国拿着手电往地面照了一下，给面馆探出头来的唐瑶一个指示。

    “妈，我们走吧，”唐瑶轻轻打开门让里面的娘俩走出来。

    徐娟牵着唐晓从里面走出来，小心翼翼的下着台阶，就在唐瑶锁门的空档，唐晓在下楼梯时摔倒。

    “啊……。”

    “快起来，没事吧。”

    “痛……呜……。”

    “不能哭，”徐娟扶起唐晓，快速捂住她的嘴巴，可是已经晚了。

    唐晓的哭声惊动了，停在不远处一辆黑色面包车里的人。

    车灯打开，照射出两道珍珠白，打在母女俩身上，微尘灰扬。

    母亲与生俱来的护爱天性，使她保护住唐晓在怀中，自己一手遮住，刺过来的光线。

    唐瑶放弃关门，麻利蹦下高台拉住徐娟“妈，我们快跑。”

    她们仍然试图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