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三枚铜钱
靶场在钱府的最底层,地下三层,配有专人教练。
一排玻璃柜占据了一整面墙,里面挂满了世界名枪,其中以美德产地的居多。
同一把枪,从第一代到最新一代依次排下来,传承有序,妥妥的收藏发烧友。
“我去,这是整了个军火库啊!”大春目不暇接,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一路看下去。
“我哥喜欢这些东西,每年会从国外带一些回来,时间长了就有这么多了。”钱依柔解释。
顾言叹息:“不简单啊,你哥是干什么的?”
“在美国做安保工作。”
“安保公司?”
“对。”
“难怪。”
此安保不等同于“保安”,而是有牌照的雇佣兵集团,大部分订单来自政府部门。
“喜欢的话,可以拿出来试一试。”
说罢,钱依柔招来一名枪械指导教练。
“真的吗?”大春兴奋地开始找起心仪的对象来,乱花迷人眼,看哪个都想要试试。
“那就这把?”顾言点了一把黑色突击步枪,ak-74m。
外型和ak47相似,是一个衍生枪型。
枪身材料采用黑色工程塑料,大幅减轻了全枪重量,护木上有防滑纹,科技感十足!
“好眼光,这款去年才投产,也是我哥最喜欢的一款。”
近朱者赤,钱依柔似乎对枪械也有一些了解。
“钱小姐不简单啊。”
“哪里,每回见我哥都在这儿,听也该听会了。”
“哦。”
听林夏提过一嘴,钱依柔的哥哥是原配妻子生的,属于同父异母兄妹,没想到感情还挺深。
教练打开柜门取下枪,并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相应的子弹,搁在射击台上装填了起来。
靶心距离案台大约30米,总共有四条轨道。
为了方便观看成绩,每个射击台上方都悬挂着一个监控屏幕。除此之外,所有的灯光,安全设施都做得十分专业。
当然,这种东西国家是不允许的,普通人要很多年以后才能接触到。
“需要耳机吗?”教练拿出几个降噪耳机。
“不用,给他们吧。”
顾言伸手拿起步枪,轻飘飘的手感令人有些陌生。
枪栓声十分清脆,几乎不费什么力,异常的丝滑。
推开保险,架在肩上,还是熟悉的ak47架子,手感非常棒!
“嗙!”
枪声在靶场里回荡!
后坐力比想象的要小很多,精准度很高,已经属于现代枪械的标准了。
“哇!靶心!”大春举起双手,兴奋地大叫!
钱依柔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扭头偷偷去看林夏,赫然发现她的嘴角上扬,眼里有光。
“嗙!”
又一枪靶心!
顾言没动,旁边的大春要疯了!
“嗙!”
第三枪靶心!
连旁边的教练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拨开连发模式,顾言调整步态,微微降低重心。
“当当当!”
一通连射!
靶纸分崩离析,只剩下金属靶座当当响个不停!
隆隆的枪声听得人热血沸腾,三十发子弹倾泄一空!
酣畅淋漓!
“呜!痛快!”
顾言退下弹匣,把枪放回射击台,回头看去,看到了一个个惊讶的表情。
一阵掌声自入口处传来,伴随着一声口哨!
“零脱靶!精彩!”
二十七八的青年人,一米八大个,穿一身裁剪合身的西服,大长腿,身材壮硕。
脸型瘦长,双眼如猎鹰般锐利。
气质英武不凡,浑身散发着一股狂野气息,妥妥的“西装暴徒”!
“哥!你怎么回来了?”
钱依柔的欣喜根本无法抑制,说着话,眼泪就湿了眼眶。
钱厚华独子,钱政。
“别人有事我可以不管,有人欺负小妹我可不答应。”钱政伏下身子,抱着钱依柔轻轻拍着她的背。
“就算我好好的,你也该回来啊,都两年了!”钱依柔敲着哥哥的胸膛,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
“这不是回来了吗?这回过完年再走!”
“真的?”钱依柔看着哥哥的脸,破涕为笑。
“傻丫头!”
钱政站起来,跟林夏打了个招呼:“哟,小夏子可越来越标致了,回头给哥当媳妇儿呗?”
“滚!”
林夏白了他一眼,但嘴上还是笑着的,显然关系还是不错的。
“钱政,小柔的哥哥。”
林夏居中介绍:“顾言,李向春,是我林海老家来的朋友。”
“嗯,事情我都听说了。天赋很强,好样的!”钱政拍着顾言的肩膀赞不绝口。
顾言尴尬一笑:“瞎玩,是枪好。”
“哈哈,识货!走,我还藏了好东西,带你们去看看。”
难得碰上志同道合的朋友,钱政来了兴致,领着顾言两人进了一间独立小仓库。
“哼!你带了个什么人回来啊,把我哥都勾搭走了!”钱依柔撅着嘴,对顾言颇有不满。
“高中同学呀。”
林夏推着轮椅往外走,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确实不适合女孩子。
“你骗谁呢,怎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
“你个没良心的,你小命还是人家救的呢。”
“那你今天可得好好跟我说道说道,这个顾言。”
“怎么?不惦记莫南了?”
“哼。”
“哎哟,女人心海底针,变得可真快呀!”
透过玻璃窗看着两个女孩走远,钱政放缓了手里的组装动作,冲着顾言使了个眼色,问:“知道是谁卖了那个宅子吗?”
“还没来得及问,再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这身份不方便问。”
“这个钱厚华”
钱政拿起挂在墙上的内部电话,一通转达,点名要钱厚华亲自下来。
没一会儿。
窗外就出现了一张笑吟吟的面孔。
“小政,你叫我?”
钱政抬眼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进来,甚至连手上的活计都没停下。
“别跟我打哈哈,从谁手里买的宅子?”
钱厚华不但没生气,反而有些拘谨起来。
“明面上是富贝勒,正儿八经的祖产。背后有没有人指使还不确定,林家那边也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为什么出事当天没有安保人员跟着小妹?”
这也是顾言想问的问题,以钱家的实力不至于这么粗放。
“这不是刚好有重要的客人,就疏忽了。”
“什么客人?”
钱政终于看向老爹,试图分析他的表情。
钱厚华的眼神躲闪,竟然有些心虚起来:“是你桂子阿姨家那边的客人。”
“你不该跟他们来往,大厦崩塌或许只在一瞬间。”
“如今不一样了,国家政策变宽了。”
钱政没有搭理老爹,推上弹匣,单手举着一把狙击步枪往外走。
“你就作吧,哪天下了大狱,可别连累我兄妹俩。”
“你这是什么话?哪有儿子盼着老爹蹲大狱的?”
兴许是有外人在,钱厚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让二位见笑了,请。”
顾言尴尬一笑,抬手示意他先请。
钱政就这么端着步枪进了电梯,随手按了个键,几人就这么尴尬着上了楼顶。
阳光暖洋洋的。
隔着两条街是城市最核心的商业区,王府井大街,繁华程度不输于世界上其他大都市。
脚下是旧城区,大片的平房,四合院,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红灯笼。
小孩们成群结队地在胡同里穿梭,时不时传来二踢脚和鞭炮的声音,年味儿越来越浓了。
钱政拿起一个单筒望远镜递给顾言,随后把狙击步枪架在一张石桌上。
“正北十二点,有一栋筒子楼,楼顶立着两个雕塑。”
“哦?”
顾言靠着阳台边缘仔细搜寻,果然在茫茫的建筑群里找到了钱政说的筒子楼,楼顶的水塔前站着两个石膏像。
其中一个脑袋掉了无法辨认,另一个应该是大家熟知的“大卫”。
顾言把望远镜交给大春,指着目标提示了好久才看到,按照望远镜里的刻度,距离应该在1公里左右。
“就这么开枪不太好吧?会不会被人听见?”大春有些担心。
“不至于。”
话音落下,一个二踢脚升空!
“啪!”
不愧是当年的二踢脚,爆炸声极大,吓人一跳的那种。后世的二踢脚跟这个相比,只能叫做小鞭炮!
余音还未散开,钱政的枪声跟了上去!
又是一记爆响!
鱼目混珠,大概就是这个效果。
“卧槽!中了中了!”大春突然兴奋地惊叫起来。
钱厚华垫着脚小心观望,虽然看不见,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肺腑,大概还是很自豪的吧。
顾言接过望远镜瞄了一眼,有点偏,但是“大卫”的小臂被打掉了。
毕竟是1000米,要计算的东西很多,绝对属于非常恐怖的实力!
但是钱政似乎不太满意,退出一个弹壳后,静静准备开第二枪。
足足等了五分钟,才等来第二个二踢脚。
“嘭!”
第二枪开出去后,隔了好几秒,大春才兴奋地叫起来:“又中了!又中了!”
“顾言,你来一枪!”钱政让开位置,招呼顾言过来就位。
“我不会,还是你来吧。”
“尽瞎说,你怎么可能不会!来试试,我给你当副手。”
不由分说,顾言被按在石桌前,钱政拿着望远镜报数据。
“距离992米,风速3级,温度零下18度,湿度45%左右感觉可以再来一点。”
“我怕落点太低打到窗户。”
“放心,那栋楼也是我们家的,属于危楼,里面早就没人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瞄准不难,等待才是最难的。
身体保持一动不动,精神高度集中,反而更加耗费体力。
这一等。
竟然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日头逐渐偏西,红光漫天!
“嘭!”
一记清脆的枪声!
和二踢脚的炮声完美融合在一起,然后又迅速地被城市的喧嚣掩盖。
“吼吼吼!厉害!”钱政举起拳头大笑起来。
镜头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卫”爆开,碎成无数碎块砸在水塔上,直接打烂了大半个身子!
“还说不会!”
“蒙的,我瞄的是旁边的那个雕塑。”
“胡扯!你小子少在这扮猪吃老虎,哈哈哈!”
“唉。”
行家面前扯不了谎,摸上好枪,自然而然就进入状态了。
钱政提起步枪,搭着顾言的肩膀边走边说:“今晚哪都不许去,必须在家吃饭啊?”
“本来也走不了吧?”
“哈哈,那倒是。”
晚宴设在九楼。
桌子很长,跟电影里的贵族西餐桌一个模样。
算上陈坚成只有八个人,食物却摆得满满当当,餐厅里人来人往的,光是服务人员就有二十几个。
“桂子阿姨花大力气搜罗了城里最好的食材,由五星级大厨亲自操刀,大家千万不要客气,请尽情享用!”
作为主人公,钱厚华端起酒杯。
“我提议,为了感谢几位朋友的恩情,也为了小柔的健康,大家干一杯!”
“好!”
接着,友田桂子和钱依柔一起敬酒,对四位客人一一拜谢。
桂子穿着一身传统的素色和服,样式介于裙和袍之间,虽然竭力保持低调,火爆的身材仍旧十分抢眼。
她的言辞诚恳,姿态放得也极低,态度好得令人受宠若惊。
如水般的女人,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林夏习以为常,顾言二人陪跟着桂子一个劲儿地鞠躬,着实被“热情”得很不自然。
一个没留神,又被多鞠了一躬,于是赶忙补上一个。
抬眼时,视线跃过宽松的衣领,无意间瞟到了桂子的后脖颈。
上面有一个小巧的图案,一朵六瓣樱花,颜色介于樱桃和枣红之间,十分娇艳动人。
同样的图案在自己的双刀上也有,而双刀的主人也是从霓虹国回来的,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桂子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身上的和服,没有给彼此留下尴尬的机会。
顾言悻悻地偏过头去,正好对上了钱政的目光,那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让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一家人,除了钱依柔,似乎没一个是正常的。
宴席过半。
一张纸条传到了钱厚华手里,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钱政,顾言,你们两个跟我来。”
三人离席来到隔壁的茶室,清退左右,钱厚华把纸条平铺在茶几上。
“下午得到消息,富贝勒死了。”
“然后我让人去查他的经济问题,发现在我买他的宅子之前,有一笔钱经过他儿子的账户转到了海外。”
“这笔钱的数额刚好和我报给富贝勒的价格一样,所以我怀疑富贝勒收了双份的钱。”
“汇款的公司叫东日远洋运输公司,刚刚得到的消息,它的真正东家是华东商会。”
钱政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怒气喷发:“好一个华东商会,惹到老子头上来了!”
“华东商会?”顾言对京城的势力没什么概念。
“中日建交之后,旅中的日商们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民间组织,叫华东商会。”钱厚华解释。
“可是我听说,钱叔买那个宅子只花了一块钱,这个富贝勒怎么能算收两份钱呢?”
“什么一块钱?你听谁说的?”
“难道是谣传吗?”顾言当然是听陈坚成说的。
“不是谣传,但也不是一块钱,而是一个铜板。”
“铜板?”
“本来谈的是价钱,后来富贝勒管我要了一枚古董铜钱,算是置换。”
“铜钱?”
顾言的心里咯噔一下,扯出脖子上挂着的铜钱。
“是不是这样的铜钱?”
这下换钱厚华震惊了!
除了成色不一样,其余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