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举报
售票台呈七字形靠在舞台侧面，刚好立在前后台的边界线上，如同楚河汉界。
两个“便衣”高举着工作证，挤开人群来到台前。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说话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浓眉大眼，眉心紧锁，目光十分锐利。
工作证上的警徽黄灿灿的，吓得黄毛的小弟们别过头去不敢正眼看他，典型的“做贼心虚”。
“哎哟，陆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黄毛赔着笑脸迎了上去。
陆超，市刑警队队长。
“好啊，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我说这些刺儿头怎么都到聚到一起了。”
“小小的促销活动，为人民服务，怎么入了陆队的法眼？”
“甭废话！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操控做局，坑骗老百姓的血汗钱。”
“wc,谁举报的？太tm缺德了啊！
黄毛立刻炸了毛，环顾四周，似乎试图找到那个举报的人。
陆超一把按住跳脚的黄毛：“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呸呸，口头禅，习惯了，陆队见谅一二。我们的活动合法合规，手续合同全都有，不信您跟我去后台，可以一一查验。”黄毛赶紧服软。
“后台就不去了，我就在这儿看，正好给大家伙儿做一个见证！”
陆超看向背后，立刻得到了不少支持的声音。
“这话说的，真金不怕火炼。陆队先坐，我这就去拿文书。”
黄毛转向后台，王澜拿着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牛皮纸袋迎了上来。
场地租用合同，各种装备的租赁协议书，乱七八糟的商品采购合同满满一大袋！
黄毛忍不住赞叹：“wc，我在林海混了这么多年都没办过这么多文件，你们可真是那个啊！”
“先顶着看吧，尽量多拖一点时间。”王澜吩咐。
另一边。
顾言快步走向商场大门。
电视广告和口碑起了作用，周边镇区的人也来了。
公交车在路边停下，人群乌央乌央的，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
广场边缘的树荫里分散着几波人，已经看了一上午。
嫉妒令他们面目全非，个个眼眸低垂，鹰视狼顾，犹如一群嗜血的野兽，等待着加入这场“饕餮盛宴”。
“顾言！”大晨从后方赶了上来，跑得呼哧带喘。
“存完了？”
大晨警惕地看向四周，递过来几个存折，小声说：“大票存完了，小票还在清点，丽丽在那儿盯着，放心吧。”
“嗯，回头叫他们出门小心一点，不要单独行动。”
大晨怼着从四周投来的目光，并不在意：“虾兵蟹将，老子压根儿不怕他们！”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哪一个是正人君子？小心着点儿吧。”
“这倒是。”
商场五楼，总经理办公室。
潘国富带着满脸笑意迎了上来，嘴里赞叹不止：“精彩，精彩至极！在人心这一块儿，顾老弟是玩得明明白白啊！”
“当局者迷罢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不会买账了，割完这波韭菜，可得长上好一阵子喽。”
“割韭菜？哈哈，好啊，这个比喻形象！”潘国富拍手称快。
关上房门。
顾言把两个存折推了过去：“一本两万，一本五万，密码都是6个8。”
潘国富翻开存折，看着上面的数字惊讶不已：“半天就完成任务了，漂亮！”
顾言向后仰，慵懒地靠在沙发里。
“其实潘总没必要点我们，本来就是先送您这边的。”
“你是说陆超吧？还真是误会了，他不是我找的，我们压根儿不在一个系统。”
“哦？”
陆超属于公安系统，商场属于工商系统，确实不在一个系统里，顾言转头看向窗外的金龙酒店。
“军哥？不至于吧？”一旁的大晨满脸惊讶。
“应该不是，先应付过去再说吧。”
以前世对张铁军的了解，不至于这么下作。
潘国富微笑着拿出一个文件袋，叮嘱道：“切记，千万别出乱子，这个文件袋用完之后我们要回收。”
“明白，涉及责任。”
“敞亮！”
顾言接过文件袋，再次递出一个存折。
“听说令公子考上了重点大学，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潘国富微微一愣，顺着半开的存折匆匆一瞥。
5000元，大手笔！
“这这怎么好意思，哈哈。”
话虽这么说，身体还是诚实的，非常自然地收走了存折。
“对了，我们的奖品不够用了，潘总仓库里有什么积压货尽管招呼过来，记得开好单子，我们付现金。”
“好！够义气！我这就叫人搬过去。”
潘国富大喜，这是碰到真财神了！
售票处。
陆超捧着厚厚一叠文件，一张张地翻看着，没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
“你们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
“陆队，可别小看这些文件。我们这里的东西，小到一个螺丝钉都有出处。绝对不存在强买强卖的行为，希望政府能够明察。”
黄毛表面上一本正经，心里乐开了花。叫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明明是搞刑侦的，非要来商业活动里掺和一脚。
陆超背后的百姓也凑上来观看，别管看不看得到，议论肯定是少不了的。
“看样子手续挺齐，这俩警察拿他们没办法。”
“敢铺这么大阵仗，肯定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空着手，这里边的水深着呢。”
“就是就是，这事儿哪有那么简单。”
“哎，老乡，听说中奖率贼高，真的假的？”
“看你怎么理解，反正我是当逛商场买东西了，搏一搏，又亏不了多少钱。就是回头拿着一堆东西回家，省不得要挨家里婆娘一场痛骂！”
“还是大哥觉悟高，大气！”
“滚犊子！有本事你也抽几个！”
“”
陆超听着身后的议论，大概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人当枪使了，但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又未免太丢人了。
肯定有问题，一时间又发现不了问题所在。
“乙方，强盛贸易有限公司？不对吧，你们号称主办方，主体不应该是百货商场才对吗？”陆超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这个……我们两个单位……属于委托关系。”
“委托书呢？”
陆超翻找着手里的文件，确认没看到委托书，心里大定！
“陆队，您一个管治安的，是不是管的太宽了”黄毛一脸苦相。
“哈！没有？”
陆超突然大声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管治安的怎么了？非要见了血的才叫我们来管吗？诈骗案也是重案！”
前排的民众看明白怎么回事，受到煽动纷纷响应，顿时掌声雷动！
喊退钱的不在少数！
“陆超，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根据我国法律，谁怀疑谁举证，什么叫诈骗案？你有切实证据吗？”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我们公司，凭你那点工资，赔得起我们损失的利益吗？”
一连三个问题，十分犀利。
白景瑜从后台转了出来，一身中性职业装，愣是勒出两条傲人的曲线。
短裙丝袜配高跟鞋，自信，成熟，妩媚，谁看谁迷糊。
简单的出场，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
不少老爷们来买奖券都是冲着她来的，没想到换上正装后竟然变得更加迷人了！
“我当是谁，这不是贼婆吗？”陆超调侃道。
“你tm说什么？”黄毛顿时怒发冲冠！
白景瑜一把按下黄毛，冷声说：“恶意中伤他人人格也是重罪，执法人员知法犯法，我可以告得你倾家荡产，不信你试一试。”
陆超还想发作，却被旁边的同事一把拉住，小声提醒：“陆队，冷静。这女人不简单，她说的没错。”
强行按下躁动的情绪，陆超高声说：“就算说破天去，没有文件就是不合法，统统带回去做笔录！”
人群骚动！
主办方被警察带走算怎么回事？抽奖活动这就黄了？
“退钱！”
“退钱！”
“慢着！”一声暴喝，压住了所有质疑的声音。
大晨挤开人群，护着顾言趟了过来。
“陆警官，混口饭吃，何必动气？您要的文件来了，委托书，还有上头的审批意见。有问题的话，大可以回去核实一下。”
顾言谈吐自如，年轻而陌生的面孔把陆超看得一愣。
“你是？”
“我叫顾言，不过是个打杂的，您看文件就行了。”
陆超木然地接过文件袋，眼睛依旧盯着顾言。
从黄志雄和李向晨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年轻人在团伙里的地位举足轻重！
漠然对视。
多年的职业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