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王府中的偷花贼
“那您是来?”
“臣夫是来告辞的。”俞父从椅子上起身,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谢王姬恩典,允许臣夫照顾竹君。”
原来是来谢恩告辞的。
想起那日俞初因见到父亲而哭红的眼睛,慕容玖皱了皱眉,若是俞父回府,他肯定又要大哭一场,可怜巴巴的。
可他毕竟是俞大人后宅之人,她不好多留,思索片刻,笑着点头:“那本王便不多留了,俞夫郎若有空可常来王府看望初儿。”
“多谢王姬。”
俞父本以为此次是个例外,却不想王姬竟然允许他日后常来探望,看来王姬也并非传言中的那么暴虐无情。
好生送走俞父,慕容玖大喇喇地靠在椅子上,抻个懒腰,眼珠转了转,想起那只红着眼睛的小兔子,拍拍身上的灰尘,去了醉林轩。
果不其然,俞初正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哭得眼睛都红了,更像个小兔子。
慕容玖无奈地摇摇头,放轻脚步,却还是惊到了那只兔子。
他怯怯地抬头看向她,喃喃:“妻主……”
“怎得又哭了?”慕容玖大跨步迈进内室,一屁股坐在床上,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温声道,“舍不得俞夫郎?”
俞初下意识想要摇头,又忽地想到她早已不是那人,极轻极轻地点了下头。
“改日我带你去俞府转一圈,还能再看见你父亲。”
俞初没想到他还有机会,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小心地试探。
“放心,是真的。”
慕容玖笑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小白兔了。
“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
“多谢妻主挂念,侍身已经大好了。”
俞初虽然靠在床上,但礼不可废,双手搭在腹部,轻轻俯下身。
“说谎也不打个草稿,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大好了?”
在醉林轩,慕容玖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尖,语气揶揄。
被识破的俞初红了脸,眼神拘谨地乱瞟。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自幼便被教育要谨守夫德,这算得上是标准回答,可王姬要听的明显不是这句话。
“王姬,云贵君身子不适,请您过去。”
二人正在屋中说着话,鸢尾的声音从门外传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云亦轩?
慕容玖皱了皱眉,心中了然,怕是他又以为她要折磨俞初吧?
可如今她事情正多,安慰完俞初还要去照顾迟愿,根本没有时间去应付他。
“身体不适就去找大夫,府中不仅有府医,还有太医,他随意去找哪个都行,本王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
鸢尾应了声‘是’,再没了声音。
“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我去看看迟愿。”
“是。”
听着慕容玖拒绝云亦轩的话,俞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待慕容玖离去,他急急吩咐竹帘:“竹帘。”
“侍奴在。”
“去一趟星云轩,告诉亦轩,王姬很好,我无事。”
“是。”
竹帘领命离去,空旷的屋子内一时之间只有俞初一人。
冷清得很。
想到王姬答应他过些日子带他去爹家,俞初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浅笑。
慕容玖出了醉林轩,正要前往凌羽阁,却在路上遇见自她回来一直未曾见到的纪浅清。
他来做什么?
慕容玖眉头微蹙,想不通他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冷兰君竟然会主动出院门。
她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直接跟在他身后,悄悄跟踪他。
王府虽然很大,但是纪浅清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做贼似的前后观望,而后匆匆转弯离去。
“那方向是花园?”
慕容玖从大石头后面探出头来,更是疑惑。
花园又不是什么禁地,他怕什么?
继续跟上他的脚步,只见他匆匆来到花园,找到一处蹲在地上,从袖子里快速拿出小铲子,悄咪咪地鼓秋。
“这是在干嘛?”
清冷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出,纪浅清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抬头看向来人。
“妻主。”
见来者是慕容玖,他匆忙起身,整理好衣服,恭敬行了一礼。
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儿子,礼数周到,动作规范。
慕容玖微微一笑,抬手扶起他的胳膊,绕过他,探头看向他身后。
“含笑?”
没想到他竟然是来花园往自己的院子里移植花草,所行之事倒是真与他这清冷的外表相差甚远。
“没想到你竟然是王府的偷花贼!”
慕容玖含笑逗他一句,却引得他红了脸,倔强地立在一旁不说话。
他未曾想到往日里无所事事的王姬竟会跟着他,而且还发现了他这龌龊行径,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身为礼部尚书之子,此事却是丢尽了母亲的颜面。
慕容玖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甚多,笑着掐下来一朵含笑,戴在他耳后。
半开的含笑花戴在他头上,黄色的花朵衬得他愈发娇嫩,在配上他通红的双颊,分明是一个娇羞的小公子。
原主嫌弃他性子清冷,从未好好了解亲近过他,如今破开他清冷的外壳,却发现,原来他也是个害羞的小公子。
其实细想,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就算再孤僻高冷,也会害羞的。
花朵被戴在头上,他不自在地缩了下脖子,藏在袖子中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食指外侧深深的指甲印更显示出了他的紧张。
但他面色不显,仍旧冷清,若是忽略他泛红的耳尖。
慕容玖偷偷翘起嘴角,黄色娇嫩又明亮,衬他。
花园里的含笑花一簇簇聚在一起,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你喜欢含笑?”
“若是喜欢,吩咐下人帮你摘去便好,何必自己偷偷摸摸过来?”
见他的耳尖更红了,慕容玖没忍住笑出声,矮下身子就要为他摘花。
“王姬,别!”
纪浅清动作快于言语,瞬间出手拦住慕容玖正欲摘花的手。
二人的手重叠在一起,慕容玖一愣,抬眸疑惑地看向他,没有移开。
而纪浅清在触碰到手背上的温热之时,瞬间缩回手,耳尖更红了些,站在原地手放在腹前,低着头,不说话。
“你唤我什么?”
“妻主。”
纪浅清意识到自己着急时脱口而出的错误话语,急忙改正,眼神有些慌乱。
“怎得又不许我摘了?”
“妻主,含笑花适宜在温湿环境中生长,但是畏寒又怕积水,去年冬日便死了不少,侍身想将一部分含笑花移植至清韵居,由侍身伺候。”
原来是担心花。
这含笑花确实珍贵,是淮南进贡给朝中的,一共也没有几株,当时还是原主刚刚娶到他,想要讨她欢心,特意向皇姐讨来的。
后来原主又嫌弃他冷清,对他失了兴趣,便吩咐下人随意将花种在花园里。
记忆中,那些花占据了整个花坛,却不想现在只有这么几株了。
见他立得板正规矩,慕容玖微微一笑:“你若喜欢,那便都拿去吧。”
留在花坛里也无法过冬。
“多谢妻主。”
纪浅清福身一礼,蹲下身子一点点用小铁锹抠抠挖挖。
慕容玖心中惦记着迟愿,没多留,吩咐鸢尾在这里给纪浅清帮忙,自己则快步回了凌羽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