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装了
商艺见他低着头, 身线似乎又瘦削了些。
这又是元旦节，她有些不忍心, 便道：“算了，你来都来了，进来坐会儿吧。”
傅琛脚步一顿，扬眸看她，带了点小心翼翼：“方便吗？”
商艺点点头。
她掏出钥匙开了门，傅琛跟着进来，却站在门口没动。
商艺回头看他：“进来坐坐吧。”
她的语气生疏，声音很干，傅琛站在原地没动。
气氛一下僵住，商艺感到头疼。
他现在变了好多，总是做一些她无法理解和搞不懂的事情。
比如现在的行为，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想怎样。
傅琛突然开口, 语气沉沉的, 就像携了几斤重石。
“你是不是不信我？”
商艺疑惑蹙眉, 依旧不懂他的意思。
傅琛继续道：“你不信我能成为你的后盾, 你不信我无法习惯离开你的生活, 你不信我后悔，很多我为你说的、做的事情, 你都不信。”
他的语气笃定, 思路清晰，让商艺无法反驳。
她喉咙像是被人用力钳着，想出声，却怎么也无法发声。
商艺的沉默，让傅琛的心更沉了。
“我以为我做的够明显了, 我以为你再次回来找你，你会明白的。”
傅琛突然坐在玄关换鞋凳上，双腿撑开，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交合抵着额头，很落寞。
商艺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与他距离不到五米，却像是隔着一个世纪。
她其实有明白，可是他的话，他的动作，说明显，也算吧，说不明显，也可以。
直到他刚刚那句话，他都没有说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做她的后盾？
他有哪里不习惯？
他又在后悔什么？
他甚至说他做的很明显，她会明白。
可她明白的，是他想表达的那个意思吗？
如果她不明白，那傅琛的行为，在她眼里，又和骚扰有什么区别？
商艺扯了扯唇角，无奈道：“所以，我该明白什么？”
她扬眸，直直地望着傅琛。
他愣了愣，交合的双手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露出的双眼似乎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还没明白他的想法。
商艺笑了。
这个时候的傅琛，让她找回了她以前面对的那个傅琛的感觉。
他的想法很直，特别是在感情上，他总是喜欢脑补别人的想法，然后就以为自己可以不解释，人家就可以全部跟着他的思维走。
商艺以前会尽力揣测他的想法，包括在生活上和工作上。
可如今，她的思想早已经懈怠了半年，她早已不想费劲去猜了。
可现在，她又得被迫猜一次。
商艺唇角微勾，直言道：“如果我没猜测的话，你是觉得，你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在表明你离不开我，或者，你想挽回我？”
傅琛没想到商艺说的这么直白，眉目僵住，在与商艺对视的那一刻，还拧了拧眉头。
商艺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但这种方式，他不喜欢。
可她还是继续说道：“可是傅琛，我不管你的想法，我也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情，可事实是，你只是单方面向我表示这种意思，而我是否回应，这是我的选择。”
她可以选择不回应，漠视傅琛的行为，她也可以选择接受他的好和付出，但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甚至她也可以像刚才那样，坦然地拒绝他，让他再也不要来找她。
商艺该说的都说完了，见他难以置信的神色，抿着唇，没有再说。
傅琛忽地站起身来，朝着她走了两步，看清她的面容后，眼神微眯：“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在自作多情？”
商艺默然。
在傅琛看来，和默认也没有区别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商艺忽然见他动了，紧蹙的眉头也松了开来，带着些无奈叹气：“好吧，是我没做好，你也知道，我不会表达感情，之前是我太隐晦了，我以后会改的。”
“好不好？”
傅琛顿了顿，最后语气幽幽地，带着点委屈地望着商艺，吐出“好不好”三个字的时候，让商艺的心脏，仿佛停了两秒。
她眨眨眼，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傅琛继续朝着她走近：“商艺，我再表达清楚点，我后悔了，后悔之前没有对你更好，后悔我没有更多地考虑你的想法和尊重你，后悔我放了你的手，让你离开，你离开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想你，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爱，可我喜欢你，是真的。”
“我想为你改变，也是真的。”
他继续向她走近，站在与她只有半米远的距离，低头凝视着她。
商艺与他的距离逐渐缩短。
她鼻尖嗅到的檀木香味愈发浓郁，萦绕在她鼻尖。
随着男人重重的呼吸，一点点敲进她的心头，一点点融入她的呼吸和血液。
商艺的耳朵嗡嗡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傅琛的那句话：“我喜欢你，是真的，我想为你改变，也是真的。”
他这是在表白吗？
或者是说，是她逼着他表白的？
商艺这样一想，砰砰跳了两下的心，突然愣了半截。
“你不用顺着我的话说，我也不是说你在追我什么的，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好……”
“是的。”
傅琛突然抢白她的话。
商艺愣住，他说什么是的？
说他也觉得这样不好？
商艺的心更沉了一点。
可傅琛接着道：“我就是在追你。”
他甚至恍然地露出轻松的表情：“原来，这算是追人啊。”
商艺：“……”
他现在才搞清楚，他是不是在追她？
商艺脑子更乱了。
傅琛的唇角却扬得更高。
他的手伸进西装上衣，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发带，递给商艺。
“送你的元旦礼物。”
商艺一愣，视线落在眼前的红色发带上。
男人的手指修剪得很干净，他手上的皮肤很白，骨节分明。
本来红色会显黑一些，可这个红色发带在他手上，却显得他的手愈发白皙。
商艺忽然注意到，仔细看这发带，上面还隐隐印满了小字。
她下意识凑近了，想看清楚。
小字慢慢放大，她看到上面是熟悉的词句，竟然是她歌里的一些歌词。
商艺看清后，听到傅琛说道：“元旦节快乐，希望你喜欢。”
商艺是挺喜欢的。
如果是其他贵重的东西，她肯定不会收，可这个红色发带，她真的挺想要。
犹豫两秒，便伸手接了过来。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商艺觉得，现在话也说开了，他该走了。
可人家不动，她也不好赶人吧。
沉默间，商艺思绪回笼，因为和云凯在新歌上争执了很久，她气得没怎么吃晚饭，现在肚子正咕咕叫着。
傅琛看了眼她：“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商艺愣了愣：“你除了面条，还会做什么？”
傅琛失笑道：“你喜欢的，我都会。”
商艺撇了撇嘴，这个男人现在也学会夸大其词了。
商艺说：“算了吧，你就算想做，我家里也没食材给你弄，点外卖好了，你想吃什么？”
这倒把傅琛给难住了。
他就算点外卖，那也是林秦差人给他点的。
他还从未自己点过。
商艺也想起这茬，耸耸肩：“算了，我帮你点一些你能吃的。”
说完，她光着脚缩着双腿，拿着手机靠在沙发上，开始点起了外卖。
她找了家家常菜饭店，自己点了两道味道稍重的菜，又给傅琛单独点了两道口味清淡的炒菜。
即便两人分开近半年，商艺对傅琛的口味依旧铭记于心。
点完餐，她忽然想到，以前的她可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还能吃上傅琛下的面条，还能帮他随便点两个外卖。
她更不可能从他嘴里听到，说要追她的话。
商艺的笑声很浅，但傅琛还是听到了。
他看着她，她发自内心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残月，远远看去，倒像只有一个缝。
可这种笑，莫名地让他觉得，很暖，很美。
商艺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自在地干咳一声，上扬的唇角一僵，缓缓垂了下来。
她起身道：“今天过节呢，我家里酿了点米酒，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少喝点，米酒养胃的，度数不高。”
商艺还没等傅琛回应，就转身去生活阳台倒腾一些酿好的米酒出来。
她端着两个白陶瓷的小碗，里面盛着米酒，酒水的面上还漂浮着一些米渍，浓浓的酒香味漂浮再空中，味道闻着就有些甜腻。
商艺把多的那一碗米酒放在自己面前，给傅琛留的那一碗不多。
但她担心傅琛的胃受不了，还是说道：“你喝不了就放着，我待会儿来喝。”
傅琛看了眼自己碗里的淡黄色米酒，再看了眼商艺碗里的，沉声道：“没事，我能喝。”
商艺诧异地看了眼傅琛，也不知他是在逞能还是怎么的，但这也不关她的事，便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看了眼外卖。
她点的那家外卖距离这里挺近的，现在外卖地图上显示不到五百米了。
商艺急忙起身，把餐桌收拾了一下，刚起身去洗了手，门铃声陡然响起，外卖员到了。
商艺把这四道菜拿出来，摆在餐桌上，此时突然外卖的天空中燃放起了电子烟花。
她灵机一动，伸手阻止正在拆外卖盒子的傅琛：“我们去阳台上吃吧，边吃边喝点米酒，再看看烟花，也挺惬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