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伤心之感
那是孟老头的身体，他即使是临终前脸上还是那么一副死板的表情，文天一不想加入那个哭泣的队伍，世间脚本生离死别本就是常事。
不过这个有趣的小老头死了，他真的是有些不舍。
而且看他的命数，不该是现在才对。
孟教授的学生中年纪最大的郭乐乐强忍住心中悲伤，看看木头人一般静静流泪的周雪，摇摇头，转而向旁边的士兵打听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们就是这个遗址驻守哨所的士兵，今天还是像以往一样日常巡逻，在走到前面的蜃楼谷的时候，听到有女的在哭泣，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在那里发现了周雪和孟教授，而孟教授已经死了，没有任何外伤，具体死因不明，而那个女生到现在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文天一在周雪旁边静静听着，蜃楼谷，大概就是大周禁制所在的地方，那里每到月圆之夜，谷内会像一个电视卫星天线那样，把月光的精华汇聚在一起，幻境之禁制可能会有些微的松动。
似乎前几天刚好是月圆之夜。
周雪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郭乐乐已经联系上了管理部门的救援队，他们会上来把教授的遗体抬下去。
一路走来，相助相教相护，秦婉晴和周雪早已经把孟教授当做亲人，秦婉晴虽然很悲伤，但是经过失声痛哭后，整个人经过发泄已经好了很多，而且她刚接受了大量的生命能量，所以人还是很有精气神的。
但是周雪的状态极差，整个人像是一个白日幽灵，魂不附体，脸色苍白到了极点，饮水和吃东西都极少。
文天一突然在口袋里摸到了什么，掏出来在周雪面前一抖，是那串玛瑙项链。
“你当时不是问我，为什么是有十三颗珠子吗？”文天一撸起周雪的袖子，露出如葱白一样，却已经瘦削露骨的手臂，给她缓缓戴上。
“这是一位法号燃灯的佛家师傅送给我的。”
“十三颗珠子代表佛教的十三力。依《无量寿经》所说,十三力就是：因力，缘力，意力，愿力，方便力，常力，善力，定力，慧力，多闻力，持戒忍辱精进禅定力，正念正观诸通明力，如法调伏众生力。 ”
“他当年赠我这串珠子，说是自己已经功德圆满，所以含笑离去，其实在孟教授心里，他是不是也是功德圆满含笑离去呢。”
周雪忧伤的大眼睛看着文天一，这是她这些天第一次能听进去人说话。
她又看了看珠串，精致的玛瑙流光溢彩。
周雪终于禁不住，嚎啕大哭。
文天一搂着周雪的腰肢，任由少女的眼泪打湿肩头。
秦婉晴摸着身上的广袖流仙裙，又看了看周雪的手串，心里五味杂陈，可是她经过与文天一单独相处的几天后，似乎长大了不少，她没有去打扰文天一和周雪，只是默默的待在一旁。
周雪终于开始诉说，那天和孟教授被洪流冲走以后，一路向下，她早已被冲的意识不清，迷糊之中。似乎被冲到了一片有着彩虹的地方，醒来后就到了被士兵称作蜃楼谷的地方。
彩虹的地方，文天一心道，那是他们两人正好被冲进了幻境的出口，理论上从出口是进不来的，如果强行进去就会像这样，会像空间转移一样，进到入口这边。
是孟教授把她叫醒的，她醒来时，只觉得脸一阵发烫，就跟发烧了一样。
文天一知道那不是发烧，而是这燃灯佛珠多次发挥护体效应，力量外放所致。
不过孟教授可不懂这些，最疼爱的学生在这林子里因为淋雨发了高烧，而且这还是自己对气象判断失误导致的。
这可急坏了孟教授，幸亏背囊还在，只能每日不断将热水和着压缩饼干喂给周雪，并且将应急退烧药溶解其中，还有以山泉水打湿毛巾敷在额头进行降温。
终于，周雪醒了，但是在那个月圆之夜，她见到了最恐怖的事情。
那天周雪在水潭旁洗手，担心水打湿了手链，就先脱下来挂在树杈上，刚一脱下来，就天空之就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旋涡，从漩涡中走出来的。
是一位死神。
周雪那么形容他，因为他身穿黑色的斗篷，还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像极了西方世界里的死神。
孟教授当时不在身边，周雪边大叫着，边往回跑，而那死神却一直追在天上，眼看就要劈那一刀。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黑影挡在了周雪的面前。挨住了那一刀。
周雪最后看见的，就是孟教授瘦小的身影倒了下去，然后眼前便是漆黑一片。
“孟教授没有外伤，应急救援队的人说他是死于突然的心力衰竭，这一招有点像我的幻梦断人间，也是精神攻击的一种吧！”秦婉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吃醋，主动上来抱着周雪，轻声安慰她。
文天一点点头，道：“那手串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任何反应吗，直到你醒来？”
“嗯。我醒来以后，发现……发现孟教授已经没有气了，我就哭了起来，后来就是那几位班长巡逻到这里。”
周雪作为军人世家，习惯性的把军人叫做班长。
文天一又拉起周雪的手臂，摸了一下手串，心道，难道燃灯古佛骗了我？
他带着功德圆满的大慈悲圆寂，不可能临终前又犯了出家人不打妄语的戒律吧。
燃灯可是跟自己说过，这串珠子即使不戴，也会和持有人心心相通，除非是持有人自愿抛弃守护。
如果燃灯真的没有骗自己，那么剩下的解释只有一个。
文天一突然想起前几天前那个夜晚，秦婉晴一脸正色的接过自己哄她开心的小树杈，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的，我都信。”
这句话虽短，却是多么的重啊！
文天一看着周雪那仍显苍白的脸，这是自己入世以来第一个接触的女孩，她善良可爱纯真，可是自己现在竟然看不透她了。
下山的路还在继续，孟老头那张脸依然死板固执，文天一突然很想跟他说说话，这是他入世以来第一次深入接触的长者，文天一希望他能突然睁开眼，帮自己解决一下入世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迷茫。
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孟老头已经去了，文天一突然感觉有石头堵在喉咙里。
这，就是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