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梦境与商汤

    这是一个商汤的贵族，作为这个时代的特权阶级，他身着白衣， 上面绣着九天玄鸟的图腾，正在用青铜的酒具喝酒，酒具上照样纹满了恐怖怪异的动物图像，院子里的仆人正在挑送着鱼运往后院，喂养在后院池塘里的五百只用来问卜的乌龟。

    在这个年代，问卜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这位贵族事事问，时时问，就连上厕所拉屎时要面向东西南北哪个方向，都要占卜一番，这五百只乌龟，也就是几天的用量。

    是时候上朝晋拜一下王上，要一些乌龟了，这位贵族揉了揉脑袋，打算占卜一下何时上朝合适，便让下人送来一个龟壳，一盆奭草和一根铜棒，贵族起身洗了洗手，点着了奭草，开始烤起铜棒来。

    眼见铜棒已经开始有些发红，贵族吩咐下人把铜棒插入龟壳，龟壳噼啪作响，炸出了一条条裂缝，裂痕蜿蜒纵横，构成一幅复杂崎岖的纹路，贵族看着这些纹路，吩咐大巫师解读起自己昨晚做的梦来。

    贵族身后的大巫师盯着龟壳，舌头都抖动起来，嘴里开始哼唱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然后巫师恭敬的告诉贵族，近日主家要大祸临头，不宜上朝，不过可以化解，需要用七个“人牲”祭祀先祖，贵族闻言，便让下人出去交易去了。

    下人买回来十几个奴隶，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都纹着羌这个字，其余下人也在后院挖好了坑。

    大巫师站在坑的旁边，又开始祷告起来，贵族的小儿子也在旁边起哄，不时地抽打着这马上要被殉葬的奴隶。

    贵族给了孩子几下，呵斥道：不虔诚的人，天神和祖先是不会庇佑的。

    巫师的祷告已经到了最后环节，他开始围着坑跳起舞蹈，第一圈过后，两个下人按倒一个奴隶，铜戈一挥，头颅就飞进了坑里，剩下的尸首还在抽搐，然后便被下人也一起扔进了坑里。

    剩下的羌人因为恐惧浑身疯狂颤抖着，下身已经喷出了屎尿，哭嚎声撕心裂肺，贵族的小儿子却高兴的拍手大喊：叫的这么大声，看来先祖可以听到我们的请求了。

    巫师每绕一圈，便有一个羌人被砍杀。

    突然，当砍到一个羌人时，负责抓头的下人因为手上已经沾满鲜血，手指打了下滑，羌人摇晃了一下，铜戈挥砍下，只砍去了半颗脑袋，舌头和下颚还连在脖子上，一下一下抖动着。

    顶着半颗脑袋的羌人落入坑中，仍然没有死透，不停的哀叫颤抖，白色的脑浆飞溅，和血混在一起，给泥土上了一层霜。

    巫师赶紧从青铜鼎中抓起了一把黑土，猛地撒在坑里，盖上了白色的脑浆。然后立马下令，把失手的下人剁成五段，分别在坑里摆放为东西南北中五个布置。

    噗噗噗的血肉分离声之后，

    祭祀完成。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悠长的大钟声响起来。

    贵族脸上一喜，期待已久的盛宴终于要来了。

    临出行前，贵族又烧了一个龟壳，查看出行是否顺利。

    诺大的祭祀广场上，由于长年屠杀，土地已经是一片赤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但是场中每一个商汤的子民都眼神热烈。

    中间的大坑边肃立着百十名巫师和刀斧手，更外围，是密密麻麻的奴隶和战俘以及牲畜，这些奴隶和战俘除了黑眼睛黑发，还有异样的蓝眼睛黄头发，都被披甲持戈的卫士看守着。

    这个贵族和其他贵族站在两侧，中间站着一位男人，披头散发，一边吟唱，一边挥舞青铜宝剑。

    今天的祭祀是为了一个事情，为了一个可以让商汤永远千秋万代的事情。

    随着披头散发的男人吟诵完口诀，目光猛然一凝，一剑挥下，台下的刀斧手立即挥舞起铜戈，将眼前的人牲全部斩首，将尸体推入坑中，巫师们将人头挂上旗杆抗在肩头，跳起舞蹈来，所有人全部跪下，一同吟诵起咒语来。

    一时间，吟唱和惨叫交织不绝，仿佛来自地狱低吟回响在整个广场之上。

    砍伐仍在继续，不过已经不是斩首，而是剖杀，一个个人牲被竖着切为两半，各种脏器滚落一地。刀斧手劈砍的过程中，剑刃经常卡在头骨里，要不断的踩住头颅把剑刃向外掰，连带着脑浆和碎骨一起蹦出来。

    王上显得很高兴，他和贵族们开始狂饮起来。

    这时，祭祀台下的烤架已经备好，刚剖切好的一块块“肉”正在上面炙烤，还有一些鲜嫩的肉被挂在木制肉架上熏成肉干。脏器被红柳枝串起，搭在烤架上滚动着，同样被炙烤，也有些正在熬成汤。

    剩下的残肉已经被丢给外面的民众分食。

    贵族得到的是一块连着肩胛骨的大块肉，烤的滋啦冒油，散发着香气，贵族开心不已，这种神圣贡品，每吃上一口，就能得到天神大人和先祖更多的赐福。

    而那珍贵的被串烤到恰到好处的心脏，则被特意呈送到王上后面的一片区域，本来空旷的区域，瞬时间闪现出了黑影，每个黑影的脸上都戴着一个或哭或笑表情各异的青铜面具，这些黑影拿着脏器，大口朵颐了起来。

    贵族看着那些黑影，不由得心颤一下。

    那是守护商汤的最厉害的死士。

    这时王上突然开口了：“商汤，自此，千万年不灭。”随着他话音落下，就在各贵族疑惑的目光中，祭台下方突然裂开了，里面是一个个青铜的大鼎，青铜大鼎上横放着木杆。

    伴随着数百名力士的抬举，木杆被抬了起来，所有的人顿时鸦雀无声，本来正在大口吃肉的贵族惊慌之中，手中的肩胛骨都掉在了地上，那下面刚从青铜鼎里抬起来的，竟然是一个个人牲，他们都闭着双眼，被捆绑着蜷缩着身体，身上仍在不断滴下一种青蓝色的液体。

    而且，他们竟然和刚才被剖杀的完全一样，一样的长相，一样的身材。

    下面开始骚动起来，已经有年纪大的，跪下来，高声喊着天神显灵。

    贵族也吓的肉都吐了出来，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人，这当真是祖宗显灵。

    这时，中间那原本披头散发的男人缓缓的束起头发，举起青铜剑，剑指苍穹，大声道：“寡人，将本次祭祀，命名为酒池肉林！”

    酒池肉林！酒池肉林！

    下面的力士，刀斧手，还有那身着黑衣的黑影都开始高呼起来。

    慢慢的，所有民众都高呼起来，整个祭祀场陷入一种诡异的狂热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