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怜之人

    李萌摆摆手，示意不坐了，喘了一口气说道。

    “本来我还有刚哥，跟周雪班长一起去育人书店选材料，在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刚从网吧出来的孙龙了，孙龙就开始要跟刚哥说所谓的“借钱”，刚哥不同意，周班长还顺道骂了他一顿，说他不好好去上课，整天呆在网吧里，是不是还想留一级，孙龙就动手了，孙龙本身就很能打，刚哥挨了好几下子，手也破了，钱也被拿走了。”

    文天一心道：“孙龙，这个名字好像听谁说过，是于正帅校门口那次提过吧。”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吃饭吧，这事先别跟别人说，我来解决”文天一安慰道。

    小眼镜还想跟着一起去，却拗不过文天一，临走嘱咐文天一，托他给齐晓刚带点吃的。

    文天一跟教导主任请了假，赶往医院，他不想打开系统了解这些事情，他发现如果都靠系统，到底还是感知不到世间烟火气，所以导致他的创作还是卡壳。

    医院的输液室，周雪正托着头发呆，齐晓刚也低头沉默不语，看到屋子里没有别人，文天一重重的咳嗽了一下，打破了这股沉闷的气氛。

    “怎么回事，副会长同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文天一把刚买的水果和一些方便食品放到旁边。

    周雪撇撇嘴，掏出了已经破破烂烂的手机。

    “孙龙干的？”

    周雪点点头，文天一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收拾他！”

    “这事要是这样能办，就好说了。”说着，周雪白眼了一下，朝齐晓刚那边努了努嘴。

    齐晓刚眼神闪烁，一直在沉思，刚才的说话和咳嗽竟然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晓刚，伤的怎么样？”文天一拿出一串香蕉，在他面前晃了晃，齐晓刚才回过神来。

    “哎，天一，你来了？没多大问题，就是被推倒的时候，撞上了拉书的平板车，划了一道口子，我觉得没什么大碍，可是周雪说那平板车上锈太多了，非得拉我来打一个破伤风。”

    周雪剥开香蕉，先递给齐晓刚一个，又剥开一个，递给文天一，文天一刚准备接过来的时候，却被周雪晃了一下，迅速抽回去张开小嘴咬了一口。

    “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我们两个没吃饭。”

    这一闹，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气氛活跃了许多。

    “天一，我知道你有能耐，可是对孙龙，我们真不能来硬的，我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齐晓刚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孙龙的故事。

    有句话说得好，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句话用在孙龙家里再合适不过了。

    孙龙的父母比齐晓刚的父母还早来到城市打拼，父亲在水泥厂子里上班，母亲在家炸油条给厂子送，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在这批背井离乡的打工者嘴里，这种模式叫做六到六，也就是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的意思，虽然很累，但是两口子都很幸福，尤其是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已经每天都能吃上肉，最关键有孙龙这么一个争气的孩子。

    那个时候，孙龙在上初一，级部排名第一。

    一切的好日子，都在那个早上消失了，那天孙龙的妈妈起晚了，厂子里早上定点供应的油条眼看就供不上，急中出乱，一大锅热油碰倒，就这么浇在一个年轻妇女的身上，年轻女人的惨叫响彻了整个胡同，一阵风吹过，几个火星沾染到了女人身上，妇人瞬时成了一个大火球，当街坊邻居听到声音赶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无奈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准备后事吧。

    男人摸着妻子的照片哭干了泪，孙龙看着妈妈的照片变得沉默。

    从此以后，水泥厂里那个舍得卖力气，一身干劲的男人不见了，只有一个胡子邋遢，整天浑身酒气的酒鬼。

    学校里，待人热情，积极进取的孙龙不见了，只有一个穿梭于网吧台球厅的不良少年。

    孙龙留级了，这一留，就是两年。

    输液室里，齐晓刚静静说着，周雪的眼眶已经发红，文天一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

    如果直接进入系统，改正孙龙一家的记忆，这事情是好办，甚至让孙龙的母亲直接复活过来，然后改正所有人的记忆也不是难事，这是一个系统里的极小的脚本，改动他不需要多少算力，也不用担心那病毒的出现，想起病毒，文天一就一阵头大。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在文天一以往的写作中，从来没有一个像未明这样的读者，他的话真的触动到了文天一。

    【人除了要有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超然，也要有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牢骚，这才是完整的人！】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文天一在里面感悟出的就是——生命平凡而伟大，渺小却精彩。

    如果自己这么去做，那就背道而驰了，打动人心的作品永远只是空谈。

    文天一拍了拍齐晓刚的肩膀，又擦了擦周雪眼角上的泪水，道：“这个事，我们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