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故乡的旧识
陆凯伸手摸上从小时起就再熟悉不过的老旧家门，他随着嘎吱的声响进门，看到自己的父亲坐在椅子上。
一把破旧的长枪就立在他身旁的墙面，接着陆凯注意到长枪的尖端沾着漆黑的血渍，不难想见父亲在回家途中应该跟怪物交手过。
见父亲脸色苍白，感到不安的陆凯走近一看，发现他手臂上受了严重的伤。
“爸爸！你还好吧！？”
“我没事，这点程度只能算得上是擦伤。”
陆凯的父亲笑着企图蒙混过去，但连他这孩子都看得懂这伤口其实很严重。
陆凯连忙去外面的井里提水，冰冷的井水让陆凯的手都有些发麻。
陆凯把水提回去替父亲清洗手臂的伤口，从父亲面容扭曲的表情，让他确信父亲果然是伤得不轻。
村里种着对伤口作用奇佳的药草，因此每个家庭都有储备，陆凯的家里也不例外。
陆凯取出放在屋内橱柜里的药草捣碎，涂抹在父亲伤口上，再缠上绷带。
陆凯的父亲一语不发的盯着陆凯的动作，等到所有包扎程序结束才总算开口道：
“熟练不少了呢，小凯。”
“废话！还不是因为你动不动就受伤啊！”
“额……这倒是……抱歉老让你操心啊。”
陆凯的父亲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用没受伤的另一只手摸了陆凯的头。
然后想起什么似地起身说道︰
“要去看看妈妈的墓么？”
“嗯”
陆凯母亲的墓就建在家的后面。似乎是生完陆凯就去世的母亲这么要求的。理由是即使无法亲眼见证陆凯成长，也至少想在身旁守护他们。
所以他们父子尽可能每天都去替她扫墓。
陆凯和父亲拔除杂草，在清理的漂漂亮亮的墓碑前坐下，双手合十。
陆凯侧眼窥探手臂刚受了伤的父亲，发现他瘪着嘴，陆凯猜测大概是在忍受疼痛吧。
“我觉得你不用勉强合掌，妈妈也不会生气的。”
“我知道，但是我想这么做。”
或许这是陆凯父亲心中的坚持。而这样的父亲依然一如往常笑着摸他的头。当时年纪尚幼的陆凯似乎见证了父亲的决心。
“你一脸幸福说着梦话哦，哈哈哈！”
当陆凯因为马车辗过石头用力一震，从怀念的梦境中清醒，黑剑贪婪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满嘴爸爸……爸爸……的，陆凯你真是长不大耶。”
陆凯：(〝▼皿▼)啧！
陆凯哪曾想做个梦好死不死竟然被贪婪听到，这可太丢脸了！怕是这件事之后动不动就会被他拿来说嘴。
被这麻烦的家伙抓到把柄，陆凯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
陆凯就这样回忆着儿时幸福的岁月，坐马车晃了两天，抵达名为天海的中规模都市。尽管只有京都的十分之一大，仍然算得上是一处相当热闹的地方。
因为这座城市是通往南方货源的重要中转站。
南方各地的特产都会集中到天海，再被许多来自京都的商人采购。换言之，这里堪称贸易天堂。
想去天启大陆的话，得再往南走才行。
原本陆凯是想在天海找转乘的马车，但眼看太阳即将下山。赶夜路很可能被凶猛的怪物袭击。
陆凯也试着询问能不能调来马车出发，结果却遭到拒绝。
算了，陆凯觉得没必要这么赶。因为他一路上还顺便调查了白若兰的动向，得知她此刻还没来到这个城市。
毕竟是率领大规模的军队南征天启大陆，跟独自赶路的陆凯不同，看样子得花更多时间才能到。
所以陆凯决定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而且既然多出一些时间，他希望能在抵达天启大陆之前尽可能变得更强。睡前去城市近郊猎杀怪物，等明天早上再来这调度马车就好了。
至于钱的问题，已经从白家的女秘书那拿到不少。只要不花的太凶，抵达天启大陆之前都不用陆凯操心钱的问题。陆凯猜测这位精明的秘书说不定早就料到陆凯会跟着白若兰去天启大陆了。
所以女秘书才会百般想要留下他。
“钱得花在刀刃上才行啊。”
“作为一把绝世武器，我觉得应该花在刀鞘上，或者刀把上也行”
陆凯没有理会贪婪地碎碎念，为了不弄掉金币，他紧紧握在手中，穿梭于贸易天堂天海市。
陆凯五年前曾来过这里一次。是在他离开出生长大的村子，前往京都途中经过这里的。
当时被赶出村子的陆凯几乎身无分文。只记得自己最终找了个没人会路过的小巷角落，蜷缩着身体入睡。
然后陆凯好像用掉仅有的一点钱买了三个硬面包，就马上动身前往京都了。现在回想起来，真亏自己能活着抵达京都。尽管在那之后他也过得很辛苦就是了……
尽管陆凯脑海中掠过一些不太愿意想起的过往，他也不随时忘观察城内状况。
这时咕噜噜噜
看来陆凯的肚子发出了严重的抗议。
虽说陆凯就是吃从京都采购的干粮也行，但难得来到天海，陆凯决定找点儿上次没能吃到的当地美食。
刚好陆凯右侧有间竖立着大型木制招牌的酒吧。今天发生了很多事，陆凯想喝点酒，决定就挑这间店了。
他打开陈旧的老木门走进酒吧内。
酒吧的位置大约三十个左右，比他在京都常去的酒吧还宽敞。从店内装潢也看得出是间挺豪华的酒吧。
陆凯一边环顾店内，一边走向吧台角落的椅子坐了下来。无论去到哪里的酒吧，角落的位置都是他最喜欢的。
很快，站在吧台内擦着杯子的男店员招呼陆凯道。
“客人，要点些什么？”
“这个……有什么推荐的吗？”
“酒的话，白家领地产的红酒。餐点的话，兔肉汤搭配用了大量奶油揉进面团烤出来的面包。套餐是铜币二十枚，有兴趣吗？”
“太贵了。看我是外地来的，竹杠敲得也太凶了吧。算我铜币十五枚就点。”
店员听完，苦笑着对厨房吩咐有人点餐。
陆凯先付清了铜币十五枚，然后坐下开始观察店内。
这家店的客人是商人和战士各占一半，身上都穿得相当体面。看来是因为总是一群有钱消费的顾客，服务员才会故意高报酒和餐点的价格。
陆凯一边享用端上桌的餐点，一边思考起明天的事。
应该还是要搭马车，并且南下途中尽可能经过大城市。这样补给和休息都方便，要是他在抵达天启大陆前就先倒下，一切都是白搭。对于因为暴食技能动不动会肚子饿的陆凯而言，这件事事关重大。
当陆凯把餐点吃得干干净净，正准备品尝红酒之际，酒吧深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好奇的陆凯转头看去。
结果他看到六名表情盛气凌人的战士此时正围着一张桌子。
这些人面前还有一个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的男人。
男子一再对用餐中的战士们磕头，而战士们则是一直骂骂咧咧的。语言肮脏到光在旁听着，都让陆凯觉得手中的美酒变难喝了。
若是平常陆凯肯定不会插手淌浑水的。不过男子的长相让陆凯觉得很眼熟。
战士们和男子也没注意到陆凯的视线，还在继续着。
“现在因为天启大陆的影响，到处都是魔物，好赚的讨伐委托根本接不完。你竟敢要大爷们为了你那几个破钱，去深山的偏僻破村解决怪物！？”
“求求您了，要是没人帮忙的话我们的村子就完蛋了。”
“吵死啦，去找别人！大爷们在吃饭啊。”
“求求您……拜托行行好……我一直被其他人拒绝，没有时间了，求求您……救救我们的村子。”
男子苦苦哀求的时候，却被留胡子的战士一脚狠狠踩在地上。
“要拜托就要把头贴到地板上，展现诚意，诚意啊，听懂没？”
“青故未（请各位）……兴行（行行）……奥（好）……”
屈辱的泪水滴在地板上的男子死命哀求。战士们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笑够之后，战士把脚移开男子的脑袋，开口道︰
“知道啦。”
“真的吗？！”
“对。只是呢，咱们的讨伐委托堆积如山，可能要排到一年后，没问题吧？对了，还有既然要咱们进深山那么远，就得多收点费用，要十枚金币哦。”
“怎么会……一年也太久了。而且我身上只有十枚银币啊。”
听了男子的回答，战士们又大笑起来。看来是想表达眼前的戏码适合拿来下酒。
“那就没门啦。找别人去吧。”
“怎么会……请您大发慈悲……拜托……”
“才不要，救你们又赚不了钱。”
依然不肯罢休的男子把头紧紧贴在地板上，不断向战士哀求。
被男子这么一烦，原本只是挖苦他取乐的战士们逐渐有些不耐烦了。
“连点实力都没有，少得寸进尺了，烦不烦啊！”
这名战士说完便揪住男子的衣襟、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你的村子怎样干我们屁事？！”
说着他举起右拳就要朝男子身上招呼。
这名战士一看就没有克制力道，要是打中的话恐怕会让男子身受重伤。
无奈的叹口气，陆凯起身帮助男子挡住了战士的拳头。
“玩够了吧？”
“小子，少给大爷多管闲事！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
陆凯手上缓缓用力，握紧这名战士的拳头。
留胡子的战士立刻痛苦的皱起眉头，脚软跪地。
“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点儿放开我。”
“可以，那就乖乖吃饭吧，别给老板添麻烦。”
“我这到了，所以求你快松手……我的手要断了。”
战士理解了他和陆凯之间的实力差距，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位置，跟同伴默默吃起饭，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陆凯转身看向自己出手拯救的男子。
结果男子看清陆凯的脸之后瞠目结舌，往后退开一步。一脸难以置信地用手捂住嘴。
他对待在故乡的村子时，感情一点都不好的儿时玩伴李涛说道︰
“我们有五年没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