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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西黄迷云往昔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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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清晰的古晚秋并不能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能跟随。

    古晚秋想着,难道这就是自己的记忆?

    那么,能与黑衣青年并肩降妖、持有上古灵器的自己又是如何到现在这般,灵识被撕,失去记忆的?

    古晚秋与黑衣青年乘坐骑而下,模糊中看见远处巍峨山峰下彷佛是一座城池,城池在长虫擎天水柱下显得不堪一击。

    肆虐地山洪夹杂着从山峰带下的树枝和石砾,朝着城池奔泻而来、势不可挡。

    洪水仿若面目狰狞的厉煞,翻腾汹涌、来势汹汹,夹杂着咆哮与雷鸣。

    厉煞饥饿而凶猛,所到之处,满目疮痍。

    城中百姓争相奔走,哭喊声、求救声,房屋倒塌声,夹杂其中。而后被厉煞吞噬,财物、牲畜皆被卷入,生命浮沉其间。

    古晚秋俯身下冲,以己之力,在城池主道设了一道屏障,让洪水从此处流过,避免全城淹水,花羽飞身其中,逐一将百姓救起。

    黑衣青年持剑,在城池尽头,以手指路,将洪水引入东海。

    洪水过境,一片狼籍。

    所幸出手及时,除主道房屋外,其余地方尽皆完好。

    古晚秋轻踏在地,主道泥沙使古晚秋的白靴沾染了尘污。

    远处,一个小孩满身泥泞陷在道路旁,挣扎了几下。

    古晚秋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小孩提起,抱在怀中。

    小孩满身的脏污蹭在了古晚秋的白色衣袍上,古晚秋丝毫没有在意。

    远处是一处宽阔之处,古晚秋抱着小孩走了过去。黑衣青年随后也飘然而至,落于古晚秋身旁。

    只见城中百姓皆聚集于此,脸上皆是恐慌与焦灼,又有几分劫后重生的喜色。

    一个粗布青年,满脸泥污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满脸脏色却也藏不住他脸上的喜色。

    青年冲古晚秋走了上来,远远地便喊着,“远致远致”

    古晚秋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一时又记不起。

    青年走近之后,对古晚秋说道,“谢谢仙师,救了我弟弟。”

    古晚秋还未答话,青年便冲怀中的小孩喊道,“远致,我是哥哥啊。”

    小孩将埋着的头转向青年,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哥呜呜呜哥哥”小孩一边哭着一边伸出了双手。

    青年将远致抱在怀中,极是温柔地哄着。

    古晚秋注意到广场正方有一个祭台,说是祭台,不过是该城城主平日里,露天设宴的一个表演台。

    这表演台四周没有摆上鲜花,甚至没有铺上红布,也没有绑上红绸。反而在下方摆上了祭祀桌案,焚着炉香,盘盏里还摆放着稷米。

    祭台下方,簇拥着节后余生的人群,正窃窃私语。

    古晚秋与黑衣青年正欲悄然离开,只见一个中年人,身着素衣,微一摆手,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中年人走上前来,弓腰冲古晚秋与帝江作了一揖,便说道,“今次妖邪作乱,死伤百姓无数,幸得两位仙师相助,吾再此替西黄国上下百姓谢过仙师大恩。”

    西黄国?

    古晚秋觉得有点熟悉,于是努力回想。

    武君上玄说过,那黄燎尸两兄弟就是西黄国的人。

    如今看来,这西黄国人目前还尚存于世,不知道后来怎么会举国被烈火焚烧而亡?。

    “城主不必客气。”黑衣青年如是地回答着,神色间,似有一丝歉意。

    古晚秋与黑衣青年向城主表示告辞,城主欲设宴款两位仙师,还道全城准备设流水席三天,以庆祝劫后重生之喜。

    耐不住城主热心挽留,古晚秋与黑衣青年当即决定,晚宴后再行离开。

    晚间,城主在府邸大设宴席,厅堂、院内人声涌动、觥筹交错。

    席间,城主提出要替两位仙师修建庙观,永世供奉。

    俩人再三拒绝后,城主仍是坚持。

    古晚秋席间小酌几杯,就觉得身体微醺。于是,他出门准备转悠转悠,黑衣青年则留在席上与城主聊着修建庙观之事。

    古晚秋走出府邸,迎面划过一缕凉风,便清醒了几分,城中的桂花香味在夜风中飘散,沁人心脾。

    街道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屋内,大人传杯弄盏。

    屋外,孩童嬉笑追逐。

    一副安静祥和的画面,仿佛白日间,洪水肆虐,皆与他们无关。

    古晚秋顺着辅道一路慢踱。

    城中主道白日受洪水侵蚀,如今还未收拾完毕,晚间,大家也都绕道而行。

    行了片刻,古晚秋就来到一处僻静之处,与城主府邸内外人声鼎沸相比。此处,没有喧嚣与嘈杂,古晚秋心底舒坦极了。

    远处是一高门小院,大门敞开着,门口挂着两个些许破旧的大红灯笼,露出一点昏黄的亮光。两个孩童正在门口玩闹。

    古晚秋觉得有趣,便走近了点。停在原地,出神地瞧着。

    “远致,回来吃饭。”话音刚落,一个青年男子就从小院内走了出来。

    远致?

    这就是白天自己在泥泞里拉出来的小孩?古晚秋想着。

    青年男子看见浑身脏兮兮的小孩,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又继续对另一个孩童说道,“二胡,快回家去,明天远致再陪你玩耍。”

    二胡恋恋不舍、极不情愿地踱着小碎步,进了旁边院子。

    青年男子拉着远致,正准备进院,就瞧见了远处怔怔出神地古晚秋。

    青年男子似乎特别高兴,冲古晚秋招着手,说着,“仙师!仙师!”

    古晚秋白日里没有看清满脸泥污的青年男子长什么样子,这会儿凑近了,不觉大吃一惊。

    这是灵云庙观里视人命如草芥的黄燎尸?

    这便是那哥哥。

    那么,他牵着的这个、自己昨日怀抱的小孩就是土地庙里以及大言山灵云庙观里想要取他性命的黄燎尸。

    古晚秋只觉夜风太凉,直吹的身上发冷,背脊也开始凉了起来。

    青年男子此时笑容满面、热情洋溢;小孩虎头虎脑、天真烂漫。与灵云庙观中阴狠毒辣的黄燎尸显得格格不入。

    青年男子邀请古晚秋进屋,在宅院内围桌坐下。

    城主府邸设宴摆放八珍玉食、珍馐百味;此间小院内,摆放粝食蔬果、粗菜淡饭。

    比起那饕餮盛宴,古晚秋更喜欢这清粥小菜。

    青年男子席间眉欢眼笑、谈笑自若,这倒让古晚秋生出一股凄苦,想到日后西黄国的境遇,不免令人感概万千。

    一番交谈,古晚秋就对青年男子了解了大概。

    男子名叫石高情、弟弟石远致,俩人并不是亲兄弟,只是茫茫人海中,一夜孤舟遇见独行蓑笠翁,寂寒夜里遥相陪伴,在那清冷雾霭里点起一丝光亮,世事渐冷,也未算孤苦伶仃。

    高情远致也意味着两人志趣相投,不染世事的脱俗。

    不是亲人,却胜似血亲。

    远致这会子认出了古晚秋就是那日将他从泥泞之地□□的人,顿时生出几分亲近来。

    他先是拉着古晚秋的衣袖,默不吭声。

    待古晚秋与他笑脸逗笑,这才又粘了几分,开始“哥哥哥哥”地叫着。

    最后,古晚秋直接将他抱在怀中,远致手舞足蹈地与古晚秋比划。

    少顷,只见屋内一女子穿着褥裙,挽着发髻,双手捧着一碗盏,缓缓向桌边走来。

    女子大约与石高情同龄,鬓上还插着一枚荆钗,看起来较为普通。不过,女子想是也不在意。

    笑靥盈盈,碗盏里盛着几个橘子,面容极其和善,“仙师,屋舍简陋,粗茶淡饭,还望仙师不要嫌弃。这橘子,是我们自家院里种的,比别处的甜些,仙师可尝尝看。”

    古晚秋谢过,石远致赶紧拿了一个橘子放在古晚秋手中。

    饭过三巡,古晚秋就离开了。

    沿着小道又走了许久,古晚秋发现,自己手中竟还握着那个橘子,漆黑夜里,仿佛能闻见风中带有一丝橘子香味。

    古晚秋将橘子放进怀中,也没有再去找黑衣青年,召出花羽,就立于花羽之上,离开了。

    花羽行致高空,古晚秋只觉眼前夜色太重,薄雾升起,四周漆黑一片,叫人辩不清方向。之后,便只觉头晕目眩,很快就没了知觉。

    “主人主人”古晚秋朦胧中听见耳边有一声叫喊,声如蚊叮,听不太清晰。

    “主人主人你醒醒,我是草草啊。”耳旁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古晚秋听见有人叫他,意识也逐渐恢复,古晚秋轻轻睁开双眼。

    只见草草双眸含秋,神色间略有一丝虑色,正盯着自己。

    自己睁开眼那一瞬,草草眼角瞬间化开一个弧度,如释重负。

    “草草”古晚秋只感觉自己与草草已分别许久,此时见面,分外亲切。复又说道,“草草”

    古晚秋抬眼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草草坐于地上,背靠院墙,而自己,正躺在草草怀中。

    本来想问问草草好不好?

    有没有受伤?

    不过,看这情形,草草是没什么事,躺在草草怀中的自己估计才有事。

    古晚秋久违的别扭与羞愧又浮上心头,脸颊变得红晕,古晚秋欲起身,中断两人这尴尬的接触。

    无奈,此刻只觉元气大伤,无甚力气。微一起身,复又靠回草草怀中。

    难道是刚才做的梦,太耗体力,伤及元气?

    古晚秋想着,也觉得这个想法太荒诞了。

    草草似乎看出了古晚秋的窘迫,扶着古晚秋站了起来。说道,“主人,你还好吧!你睡了大概一个时辰,我都着急死了。”

    “一个时辰?”古晚秋也特别疑惑,怎地,做个梦还做这么长时间。

    古晚秋打量着前方,眼前乃是一街道,地上铺着青石,周遭红墙绿瓦、雕梁画栋,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街边的小贩不停地叫卖。

    古晚秋觉得这里特别陌生,自己应该没有来过,还想着,是不是已经出了结界。

    只是,不知道掉落到了什么地方,于是冲草草问道,“草草,我们是出了结界了吗?”古晚秋刚一侧头,又怕对上草草的眼神,复又扭过头来,盯着街道来往的人群。

    “主人我们应该还没有出去。”草草面露难色的说道。

    古晚秋赶紧问道,“草草,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个什么词。

    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草草指着远处的城门说道,“上面写着西黄国。”

    西黄国?

    自己竟还在西黄国?

    古晚秋想着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不禁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幻的?

    那个梦,究竟是自己失去的记忆?还是只是一个梦而已。

    此刻回想起来,那个梦好像是已经刻在模子里,雕刻地无比清晰,但是对于黑衣青年与那妖物,记忆却变得模糊起来。

    他只知道有那么个事,其他的,除自己以外的事,都很模糊,模糊到一丝都刻画不出来,但是,对于石家兄弟,却记忆深刻。

    好生奇怪!

    “我记得在灵云庙观,武君上玄问过那两兄弟,是不是西黄国的人?”草草若有所思地说着。

    古晚秋不知道此时又处于什么时刻,究竟是在梦境发生的事之前,还是在洪水之后。

    梦中,洪水肆虐,洪水过后,主道满目疮痍、一片狼藉。梦中所见和现在所见截然不同,难怪古晚秋一时没有认出,甚至还觉得这个地方陌生。

    古晚秋思虑着,就将梦中之事一并说与草草听了,还问道,“草草,你说梦里那事,可是我的记忆?亦或是,只是一场梦境。”

    古晚秋望着草草,只见草草脸间郁色加重,垂着眼帘。

    古晚秋还道草草是不是身体有恙,赶紧问道,“草草,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草草双眼微睁,面色沉静,不露喜怒,回答道,“主人,我没有什么事?你不必担心。”

    古晚秋这才放心,顿时放松下来,而后又想起其他人来,“草草,你可看见其他人。”自然是指武君上玄、离落风、叶颜楚等人。

    “不曾见到,我醒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主人与我一起。”草草回答道。

    武君上玄在石家兄弟的结界中,又设了一道结界。结果他们一行人,还是被送到了这里,证明自己其实一直都在石家兄弟的掌控之中,目的就是要引他们前来西黄国。

    引来的目的呢?

    如今西黄国尚存于世,那么,西黄国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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