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新格局
洛柯顿解开异魔的心灵枷锁后，全世界的异魔又能开始残杀生灵，尽管马希尔沃野帝国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尽管他们自认为做足了准备，可是当灾难真正来临时，人们才会发现自己的准备永远不够。
重新开始侵犯人类城市的异魔得到了进化，它们的进攻有序，战术阴险而有效。
无论卫城再怎么准备充足，也无法囤积无限的粮食，在最初几个月里，光是异魔围城就生生熬死了几个相对贫瘠的卫城。
饥饿到发疯的市民们自相残杀，只为了争抢洒落在地上的几颗燕麦粒。
最后他们甚至像癫狂的异魔信奉者那样，榨干身上仅剩的一丝力气，合力摧毁了誓约之柱的根基。
在他们看来，与其把自己活活饿死，省下粮食让上城区的贵族老爷们多活几天，还不如大家尽早一起死！
异魔们环绕在统领身边，静静看着人类在誓约之柱防护罩里自我毁灭，一种崭新的悸动在它们心中出现了。
少数智力较高的异魔体会到了这种微妙的快感，比起把爪子插入人类滚烫的胸腔里，这是另一种风格的享受。
不过像这样的卫城也只是少数，更多卫城还是充满了血性，他们知道不能永远龟缩在卫城里，因此配合着帝国骑士团的驻军不停地发起突围。
曙光卫城的军事力量在第二卫城环首屈一指，当然也是这样做的。
他们的战况尤其激烈，几个月里组织了几十次突围，可是也只成功了几次，以战争起家的城主隆巴顿也死于一场突围战中。
赛门主教和光明术士们参与了每一次突围，他的任务是带着教宗圣谕觐见希伯特陛下。
而帝国骑士团在这里驻扎的八千多名骑士阵亡了一半，另一半带着少数护卫队成员穿出了异魔大军的包围圈，向深黑遐想卫城进发。
他们的目的是向深黑遐想求援，如果那里也像曙光卫城一样被围攻，就继续向国都进军，至于能走到哪一步，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答案，可是他们不能说出口，只能坚信自己可以做到
然而作为一位合格的指挥官，需要绝对理智，对于任何情况都不能抱有幻想，在曙光护卫队指挥官杰文斯看来，离开卫城的战友们永远都没机会带着援兵回来了。
此时他站在城门正上方的墙垛后，和身旁的维克多聊着天。
“维克多，你有几年军龄了？”
“没多久吧”
杰文斯看着城外远处不停涌动的黑红潮水，叹了口气：“是呀没多久。”
维克多没搭话，杰文斯沉默许久，又继续问道：“如果有选择的话，你想怎么死？”
“衰老就是原罪，我会在全盛时期死在战场。”
杰文斯一愣，顿时满脸怒气反手抽在了维克多脸上：“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短短三年，你几乎要顶替了我的位置！可是我却对你一点都恨不起来！而现在，你连赴死的想法都和我一模一样！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妈的！”
杰文斯暴怒地走下城墙，他要率军发起这辈子最后一次进攻。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曙光卫城的三座粮仓在昨天彻底空了。
死于饥饿，还是死于杀敌，在这两个选项之间杰文斯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宁愿现在就带着手下们一起战死，也不愿看到他们几天后为了粮食反目成仇。
维克多揉揉脸，平静地跟着走下城墙，却又被杰文斯一脚踹倒在地：“滚！你不配死在战场！”
“那好吧。”维克多站起来耸耸肩，看样子想继续回到城墙上观察敌情。
杰文斯面色纠结，对维克多的背影说道：“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份曙光卫城已经完了，我会为你创造机会，你带着尽可能多的人，逃往国都吧。”
“放心，我不会死，但我也不会去国都。”
杰文斯想不出维克多还能有什么去处，不过这个问题维克多显然没打算为他解释清楚。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交谈了。”维克多转回身，郑重地向杰文斯鞠了一躬：“谢谢你，永别了。”
“我没帮过你什么！”
杰文斯冷冷地抛下这句话，离开这里，去了誓约之柱广场。
他骂骂咧咧地集结好部队，只给维克多留下了一千人。他甚至连战前激励都懒得编，直接带着骑士们奔向了城外。
这是他守护了几十年的地方，看着路两旁的熟悉建筑飞快地向后掠过，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变回了那个和雷克萨学习驾驭蒸汽战马的少年。
而随着战马的速度提升，杰文斯的生命也在加速流逝，片刻之间就快进到了几年前他离开卫城开拓商路的时候。
同样是这条路，同样是这匹马，那是他此生最后一场胜利。
城门大开，外堡吊桥已被放下，杰文斯坐在飞驰的战马上，快速擦掉眼角的模糊，顺势从腰间抽出雷克萨送给他的武装剑，把剑尖指向了远方躁动的异魔之海。
“我，终将凯旋！”
随着曙光卫城最后一支维稳部队消散，几天后活着市民终于绝望地发现城市里再也没有一颗粮食。
城墙坍塌，誓约之柱倾倒，屹立在这片土地上的传说之城终究从内部土崩瓦解。
趁着异魔迫不及待涌入城市尽情杀戮的时机，维克多带着最后的骑士团，保护着少数人从一个偏僻的小路离开，这就是曙光卫城最后的血脉。
不久之后，国都，皇帝议会上。
几名侍者颤颤巍巍擦拭着地板上的粘稠血液，十分钟前，这些血液还在军事大臣罗斯的血管里奔涌。
而现在他已经被盛怒的希伯特陛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处决。
“弗吉尔元帅，罗斯的回答我很不满意，现在你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们经营多年的心血在异魔面前一触即溃？”
弗吉尔倒是不怕自己像战争大臣那样被当场处决，毕竟他直接掌握着帝国骑士团。
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做的他都做了，这么多年来帝国工坊已经把所有蒸汽战马更新到了最新一代。
无数的物资，兵力，都在缜密的研究后被分配到了该驻守的位置。
就连最新从神威工坊采购的异魔药剂都比原计划翻了一倍。
可所有这一切在无穷无尽的异魔大军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就像胡德很久以前预测的那样，异魔们甚至不需要什么高深的计谋，仅需围而不攻，帝国自然就会覆灭。
今天的议题就是如何安置从四面八方逃往国都的流民和士兵，事实上要不是有异魔药剂大幅度提升了士兵战力，今天的皇帝议会也没必要召开了。
因为根本不会有幸存者能穿越旷野抵达国都。
弗吉尔元帅的沉默让希伯特更加愤怒，他看着这满满一屋子人，从未觉得他们像今天这样面目可憎。
此时一位传信官悄悄走到胡德身旁耳语几句，胡德点点头，高声向希伯特陛下提议：“既然这个话题暂时没有结论，陛下，我们还是先见一见刚到国都的圣光启示会使者吧。”
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赛门主教干净利落，可从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可以看出他能一路逃到这里是多么不容易。
国都教区主教带着赛门主教一起进入了议会厅，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希伯特陛下拍碎了手边的茶杯。
“希伯特陛下，我代表教宗大人，遗憾地宣布帝国境内的启示会所属人员将会全部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