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事情并不像祁小红以为得那样顺利。
最先开始发力的，是布丁巴黎。
作为海市最著名的网红餐厅，布丁巴黎本身就与许多网红有过合作。从赛程第三日早晨的八点钟开始，多个快抖网红发布了为布丁巴黎应援拉票的短视频。
尽管这些快抖网红的应援，并不会像林飞池为自己的咖啡厅应援那样卖力，并且其中粉丝最多的也就将将与林飞池持平，可由于参与其中的快抖网红实在太多，粉丝超过二十万的便有十三位。因此，布丁巴黎餐厅的票数迎来了暴涨。
下午三点钟，布丁巴黎以4517票反超阳光咖啡厅，成为第二名，仅次于爱莎尔猫咖。
下午六点钟，布丁巴黎票数达到6114票，与爱莎尔猫咖的差距仅剩三千。
晚上八点钟，又一家网红店开始发力，从原本的十几名，在短短两个小时内跃居到第五名，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样的应援方案。一时之间，举报者甚多。
“看起来前三也有点难。”
林飞池浏览着网站上的票数说道。
这两天，他也稍微查询了一些关于投票的事情，比如二次元人气角色之间的燃王萌王评选。
一般来说，在活动刚开始时，各个种子选手都会尝试性地发第一波力，之后慢慢开始观察情况，根据场上的票数决定投票策略，目标是不要与第一名拉开过多差距，以防止己方人员失去继续作战的信心。
随着投票慢慢进行，种子选手们逐渐发力，票数增长的速度非但不会慢下来，反而越来越快。而等到投票接近尾声的时候，粉丝们更会有一波拼尽全力的“海底捞”，越是厨力强大的人气角色，海底捞的力度也就越大，有时候甚至能打败原本已经领先了自己一半的角色，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才是第三天晚上，最后的两天，投票情况只会更加激烈。
排名前几的会拿出更强的力量。
如第一天就把所有网红店甩出一大截，之后两天增幅缓慢却依旧排在首位的爱莎尔猫咖；如最被海市官方看好，第三天才开始发力的布丁巴黎。
排名靠后的同样不可小觑。
如原本排名十分落后，晚上八点突然窜到第五名的侦探社x。
反观阳光咖啡厅，已经没有什么足以逆转局势的杀手锏了。除非，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另一个身份吗……
他并不想让现实世界的名字与笔名联系起来。何况，那个笔名尽管在欧洲粉丝不少，国内怎样却很难说。
尽人事，听天命吧。
林飞池登上快抖账号，准备开始今天晚上的直播，他打算今晚播得久一些，哪怕没话可说，单纯坐在那儿打广告。
“大家晚上好，我是快抖主播飞池。”
【晚上好啊】
【终于又开播了】
【老公晚上好】
【老婆晚上好】
【！今天穿睡衣直播吗？好可爱】
【又是很帅的一天，每天睁开眼能看到这样一张脸该有多幸福啊】
【今晚继续打广告吗doge】
“嗯，今晚还是要继续打广告。”
林飞池诚实地说出了目的。
【哈哈哈主播好坦诚】
【实诚的孩子】
【不好意思主播，已经发动全家投票了，现在一票也没有了_(:3)∠)_】
【跟第一名相差实在有点大，想拿冠军太难了】
林飞池道：“尽力就好，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都谢谢大家的帮忙。”
顿了顿，林飞池又道：“今晚我就给大家唱两首歌吧。”
他白天的时候查了下，发现有不少主播会在直播间里表现才艺。跳舞自己是不太行，唱歌倒还可以。
【！竟然还有这个】
【哇偶】
【根据我的经验，长相跟歌喉一般成反比。主播长得这么帅，唱歌估计……】
【期待期待】
林飞池道：“那我就先给大家唱一首《yesterday once more》吧。”
【经典老歌】
【我也喜欢这首】
【竟然要清唱英文歌吗】
【天哪，简直太好听了】
【开口跪】
【！！！耳朵要怀孕了】
【震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刚才说大概率一般的话收回，对不起是我以貌取人了】
【好标准的英音哇，主播是不是在y国待过？英音唱这首歌也很有味道】
【甚至感觉不输原唱】
【为什么不能打赏为什么不能打赏为什么不能打赏】
【主播不进娱乐圈真可惜了】
青年的背后是茫茫夜色。
他温润而平和的声音，配上这首经典老歌舒缓而略带一丝忧伤的曲调，在这个清朗的夏夜，显出一种格外不同。
【歌美，声音美，画面更美】
【已经录屏了】
【可能是因为下沉市场，快抖上的直播怎么说呢，俊男靓女虽然不少，但给人的感觉很浮躁，这个直播间里的是真少见难得】
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
从最初的500，到1000，再到2000……完整地唱完这首歌后，观众数已经升到2500。仅仅四分钟的时间，几乎就赶上第一天直播了半个小时才拥有的观众数。
祁小红震惊了。
相处了这么久，她竟然不知道，老板唱歌也这么好听。
震惊完，她没忘记更换置顶评论。
【[管理员]喜欢主播唱歌的，请帮忙投个票呦[链接]（微笑）】
林飞池看着弹幕也适时说道：“不用给主播打赏礼物的。如果喜欢的话，就帮忙投个票吧，非常感谢！”
看起来唱歌效果很不错。
于是他又道：“接下来我就给大家唱一首《远去的列车》。”
远去的列车是这首歌的中文名，原名《ce train qui s’en va》，是法国最经典的老歌之一。
【卧槽，这又是哪国语言】
【好听】
【虽然听不懂，但是嗓音和曲调真的都没话说】
【重点是仍然是清唱】
【这是法语，主播长得帅家里有钱就算了，竟然还精通多国语言，太强了】
【刚才是昨日重现，现在是远去的列车，看得出来，主播很喜欢欧洲文化】
直播间人数继续上升，一首歌唱完，已经涨到了3200。虽然涨幅不如先前，但速度依然快得吓人。
看见弹幕中有不少人询问自己是否很喜爱欧洲文化，林飞池坦诚道：“是的，主播的确很喜欢欧洲文化。当然，更喜欢中华传统文化。总的来说，主播是一个比较怀旧的人。”
【哇偶，相同点get】
【嘿嘿我也是，喜欢欧洲文化，但最爱的还是咱们华国文化】
【唱一首国风歌吗？期待期待】
【可以点歌嘛？想听主播唱倾尽天下或者风起天阑】
“那下面我就再唱一首国风的吧。”
林飞池正准备开口唱第三首歌，这时，直播间突然跳出一个提醒——
[雪白的鸽]邀请您加入pk。
加入pk？
林飞池私戳祁小红：“邀请我加入pk是什么意思？”
祁小红发语音道：“pk一般是4位主播之间的人气比拼，能够发出邀请的，只能是直播间观众数更多的主播。加入进去后，4位主播的直播间就会共享。如果想涨人气，或是想拉票的话，打pk倒是不错的手段，只不过……”
[雪白的鸽]再次发出了邀请。
听见可以有效帮助拉票，林飞池便点击了同意。
祁小红：“……”
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是：只不过，老板，你关闭了礼物打赏，跟别人pk是必输的啊，而且应该还会是三罚一。
所谓三罚一，是指四人pk中，前三名同时对最后一名发起pk惩罚，这种情况一般是最后一名的票数与前三名相差巨大时才会出现。pk中更为常见的是一罚三，二罚二。
pk战场，另三位主播早已就绪。
[姜老师]：我去，鸽子你拉进来的这位长相好极品，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大帅哥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姜老师算是一位健身博主，身材绝佳，又因长相刚硬帅气，拥有150万快抖粉丝。
[雪白的鸽]：哈哈哈帅吧！我不认识，不过刚刚听见他唱了首英文歌，简直如听仙乐耳暂明，就邀请他过来了。
雪白的鸽是一位颜值主播，经常在直播间表演唱歌跳舞，拥有115万快抖粉丝。
[深海有鱼]：能让你觉得是仙乐的，那得多好听啊？
深海有鱼起初是因相似于某当红女星而走红，后又因十分“放得开”，酷爱调戏帅哥有了固定的受众，在快抖上拥有95万粉丝。
林飞池道：“你们好。”
[姜老师]：你好你好，怎么称呼啊？等会儿打完pk能互关一下么？
[雪白的鸽]：喂喂，互关这种已经算得上惩罚手段了，哪有这么直接问人家的？
[深海有鱼]：不要看人家长得又乖又帅就想欺负啊，姐可不同意
[姜老师]：没事儿，我票还多着，等会儿就让他互关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黑话？
林飞池一头雾水，没听明白。
祁小红连忙私发信息解释。
直播间内也给出说明。
【pk失败是要接受惩罚的，人家说什么惩罚你就得做什么】
【票多的意思就是他最近没怎么打pk，粉丝今天能给他打赏很多礼物】
【那个姜老师是个gay，最喜欢主播这种类型的】
【主播你关闭了打赏通道怎么跟人打pk啊？这不是铁输嘛？又遇到姜老师和深海有鱼这俩lsp……】
林飞池大概懂了。
他对其他三位主播道：“不好意思，我之前不太清楚规则，所以才加了进来。那个pk就不打了，大家晚上好，我先走了，祝各位玩得开心。”
说着，他点击退出。
结果发现退不出去。
[深海有鱼]：哈哈哈看出来弟弟真的是纯新人了，一旦接受了邀请进入pk战场，至少要打完一场，接受了惩罚之后才能离开哦。
林飞池私问祁小红。
祁小红忙答道：“老板，快抖直播确实有这个规则，你得打完一局才能走。”
没办法了。
林飞池心道：不知道他们等下会提出什么样的惩罚。都是有很多粉丝的人，又是在公开场合，应该不至于很过分……吧？
pk正式开始。
公共直播间暂时保持静音，各主播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开始尽情拉票。
[姜老师]：难得遇到一个长相这么绝的帅哥，兄弟们都给点力啊，别让我在人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深海有鱼]：姐妹们喜欢这款新来的帅哥吗？想看他跳擦玻璃不？想看的话就赶快给姐把礼物刷起来。
[雪白的鸽]：姜老师和鱼姐今晚都斗志满满啊。家人们，输可以，但别让我输得太难看好不好，只想求个第二。
看着三位主播的人气值不断飞涨，只有自己这边一直是0，林飞池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怪尴尬的。
林飞池看着自己直播间里的观众，开始没话找话：“一会儿肯定要接受惩罚了，也不知道是谁罚我。”
【他们仨人气值都破五万了，不管谁第一，大概率都是三罚一了】
【刚刚跑进鱼姐直播间看了下，他们都想看你跳擦玻璃舞蹈呢，做好准备吧（笑哭）】
【姜老师正在直播间跟粉丝讨论究竟让你跟他互关还是问你三句真心话】
【卧槽，擦玻璃，好想看】
【我也想看擦玻璃……】
【讲道理，假如主播正常开打赏的话，我可能会为了看主播擦玻璃跑去对方的直播间投票（害羞）】
林飞池看着弹幕上出现很多擦玻璃，不由感到疑惑：还有这种舞蹈？好奇怪的名字。
他询问祁小红。
“……”
祁小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道：“老板，都是我的错，刚才就应该直接让你拒绝掉pk邀请的。”
擦玻璃是一个擦边舞，真不是普通人能够放下身段在镜头面前跳得出来的，老板这种性格就更加不可能了。可是快抖pk讲究的就是一个娱乐性，输了却不肯接受惩罚，一定会遭受非议。
林飞池：“？”
祁小红道：“老板，那是个擦边舞，要不等会儿你直接下播吧！”
1毛钱的礼物等于1个pk值。
现在距离结束还有一分钟，三名主播的人气值已经分别来到了265541，176844，98721，三罚一是注定的了。
虽说在正式接受惩罚前，还有一个持续30秒的“惩罚逆转”活动：若是需要接受惩罚的一方当中，有单个粉丝打赏的礼物在30秒内能够超过整个直播间的pk值，那便算完成逆转。届时，受罚者不但不需要接受惩罚，反而可以反向惩罚对方。
并且，惩罚逆转期间，也是快抖平台唯一的，即使主播关闭了打赏通道，粉丝也可以强行进行打赏的时刻。
理论上，若是老板的直播间有什么超级土豪粉，就可以使老板不受罚了。
然而……
至少祁小红看过的不下一千场的pk，就没见过有哪位主播在惩罚逆转期间被粉丝给“拯救”了。
两万多加一万多加大几千，再加上之后一定会有的“偷塔”，想要完成逆转，土豪粉恐怕得一次性打赏超过十万块华夏币才有希望做得到。
肯定是不可能了。
三分钟时间到，pk结束。
果然出现了偷塔。
在临近结束的最后两秒，[深海有鱼]偷塔成功，以394781人气值反超[姜老师]，位列第一。而[姜老师]的直播间粉丝其实也准备了偷塔，在最后两秒钟的时间里又增加了十万人气值，可惜还是略输一筹。
至于[雪白的鸽]，则以102457排在第三。
“看来今天是三罚一了。”
雪白的鸽笑道。
如果最后他没有过十万人气值，那就是二罚二了，幸好幸好。
“是的，三罚一。”
姜老师笑道：“那我先来了。我就喊你飞池可以吧？飞池，我的惩罚项是三个真心话问题，注意，必须说真话啊，假的就没意思了。”
“第一，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第二，如果喜欢女生，是喜欢萝莉型的还是御姐型的？如果喜欢男生，那你喜欢我这款吗？”
“第三，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哇偶】
【姜老师果然看上主播了】
【我也想知道这几个问题】
【保护我方飞池】
林飞池：“……”
这种问题，自己真要说真话？
深海有鱼道：“我的惩罚就是，你要给我们跳一段舞蹈，擦玻璃舞蹈，跳一分钟就行。”
林飞池忙道：“我不会跳舞。”
深海有鱼笑道：“没事儿，我可以教你，你等会跟着我做动作就行。或者你也可以现在就在网上搜视频看一下，很容易学的，跳得不标准没关系，尽力跳满1分钟就行。”
林飞池于是低头搜索起来。
雪白的鸽说道：“我的惩罚就简单多了，不像他们那么坏。飞池，我是因为你唱歌好听才邀请你的，所以我的惩罚就是，你要对着我唱一首情歌，唱之前要特别说明这首歌是唱给我的，唱的时候也要全程注视着我。”
刚搜完擦玻璃舞蹈究竟是什么的林飞池：“……”
他原本觉得，虽然是被迫的，但既然参与了pk，自然就不能逃走。
然而此刻，已经开始忍不住思索逃走这件事的可行性。
惩罚逆转时间开始。
只剩下30秒钟的犹豫时间了。
跑不跑跑不跑跑不跑？
林飞池纠结极了。
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做人应该言而守信。既然已经开始游戏，就不能在输掉游戏以后赖掉惩罚。
但是，无论是让他在公共平台跳那种舞，还是回答那几个问题，显然都是一件没法办到的事情。
这下子该怎么办？
林飞池灵机一动：要不我干脆用小号给自己打赏？浪费五万块，总比在这其中二选一好得多。
紧接着这个念头便被否决了。
只有三十秒钟，注册账号都来不及。
正在林飞池感到进退两难之时，一个闪闪发光的系统通知同时显示在四个直播间里。
用户[鹤鸣]打赏主播[阳光咖啡厅]宇宙飞船100
林飞池的直播间人气值瞬间从0飙升到了一千万。一艘宇宙飞船是十万人气值，一百艘宇宙飞船就是一千万人气值，折合华夏币一百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