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画册
姜遥清动作一僵。
言溯光俯身捡起地上的画册，垂眸看了眼她纤细白皙的脚裸，
“你穿的这么少，先进去。”
她默默叹了口气，无言跟在他身后，温暖的病房里窜进来一股子冷意。
言溯光把画册随手放在桌子上，拿出早饭，只有两份海鲜粥，
姜遥清满脸失望，“我其实还想吃生煎。”
“你现在要吃点清淡的，等你病好了再吃那些。”
“你怎么突然胃疼了？昨天吃什么了？”
姜遥清有些心虚，小声道：“吃了一点小吃。”
言溯光反问，“一点？”
她讪讪一笑，“比一点多一点。”
“和谁一起去的？苏祈？”
她漫不经心地应声，舀了口粥放进嘴里，“嗯。”
气氛顿时冷下来，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拿着塑料勺子，轻轻划过海鲜粥的上层，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饭。
这顿在医院里的早饭吃得食不知味，病房里的两人各怀心事。
言溯光收拾好吃完的饭盒，洗了洗手回到病房里坐下，他状似不经意拿起桌上的画册，
姜遥清余光瞥见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她和苏祈之间坦坦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阻止他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言溯光修长的手指翻过了每一页，他静静地看着一幅又一幅画，目光沉沉，安静的环境中只有“沙沙”的翻页声，看到最后，
他的呼吸骤然一滞，手下意识收紧，在画纸边留下轻微的皱痕，
姜遥清看到了，连忙把画册拿过来，“诶你小心点。”
她小心翼翼地抚平画纸上的痕迹，
言溯光望着她认真紧张的模样，脸色有些难堪，一个男人保留着一个女人的画像，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那是他们的回忆，是他未曾参与的过去，而他们都无比珍重，那个人的痕迹他也永远都无法抹去，
思及此，他心一沉，有些控制不住心里渐渐掀起的骇浪，
“这个画册是苏祈送的？”
“嗯。”
“你刚刚跑出去，是去找他？”
“嗯。”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翻滚的情绪，
“找他干什么？”
“有点事要说。”
“什么事？”
“你不知道，以前的事。”
言溯光脸色不太好，因为昨夜的舟车劳顿显得更加青白，“以前？你是想和他重温旧梦。”
姜遥清皱眉，放下画册，“什么东西？什么旧梦？你说什么呢，不是，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你工作那么忙，来出差还有时间和他去吃小吃。”他语调略微上扬了些，“你不知道你胃不好吗？”
见他又是这般无理取闹的模样，姜遥清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起手机不想说话。
言溯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光浮浮沉沉，轻声问道：“为什么那么巧你们都在n市？”
他语气平常，但说的话却耐人寻味，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吗？我都说了我和他都过去那么久了，”姜遥清有些烦躁，“我和他要是真有什么，还能有你什么事。”
这话像一根箭矢，刺中了他的软肋，
“有我什么事？”他呼吸沉重起来，“你还想和他有什么？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不是他，你还想着他对不对？”
姜遥清重重放下手机，刚想开口敲门声就突然响起，门外传来陈曦的声音，“遥清姐，我进来了？”
她整整衣襟，低声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a市吧，我不用你照顾。”
陈曦一推门进来，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她犹豫着开口，
“遥清姐，今天上午还去分公司吗？”
“去啊。”她掀开被子下床，“你等我下，我换个衣服。”
手腕蓦地被拽住，力道很轻，只要用力就能甩开，
“医生说你等下还得打点滴。”
双方僵持不下，姜遥清转身看向他，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透过玻璃照进来，给他蒙上一层沉雾般的金边，
男人头发微乱，眼眶发红，脸上没有血色，握着她的手冰凉，甚至还在微不可察地轻颤，比起她，他更像是生病的人。
姜遥清叹口气，妥协道：“算了，小陈你去分公司交接下工作吧，把资料留下，查查最近n市有什么画展？”
“好。”
陈曦离开后，病房又恢复寂静，姜遥清率先开口：
“你昨天没睡好，先去睡会吧。”
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下，在脸上投出一小圈阴影，他没有说话，却让人感到无声的痛楚，
“我和苏祈真没什么，”姜遥清无奈蹲下身，攀着他的肩半抱住他，察觉到他的身子蓦地一颤，于是放轻声音道：
“昨天我是在宴会上碰巧遇见他，然后我有点馋那些街边小吃，他就带我去吃了，这个画册，是他送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但我只把他当同学。”
静默片刻，言溯光回抱住她，鼻梁轻擦过她的鬓发，他轻轻阖上眼睛又睁开，“你有胃病，不能吃那么多小吃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带你去吃。”
“你也说了他不知道。”
“但你知道。”
须臾的停顿后，她又用轻快的语调说道：“偶尔放纵一下嘛。”
耳边传来他沉闷的声音，“你不要和他见面了。”
你知道的，总有些无可避免的情况的，比如碰巧遇见啊，同学聚会啊，我没办法确定的，姜遥清想这样说，
但其实那些情况都不是主要因素，有时候假话说多了，她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好。”她说。
“嗯。”言溯光垂着眸，手臂收紧，像是要将怀中的人融入骨血，好似这样亲密无间的怀抱就能化解心里所有的不安。
次日上午，姜遥清约徐总看一场油画展，展厅在市中博物馆里，设计简洁，银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不同类别的画安排在不同的画廊，厚重绚丽的色彩中传递着绘画者的情感，
聊到印象派的画时，姜遥清侃侃而谈，
“巴齐耶的作画风格鲜明，颜色对比强烈甚至有些生硬，但他细节处理却很细腻，我很喜欢他的画，印象主义中带着写生主义……”
徐总聊得很开心，有些好奇道，“姜小姐也学过油画吗？”
她谦虚地笑了笑，“以前学过几年画画。”
“那你和苏祈是怎么认识的？”
“我小的时候和他一起学的，他小的时候在画画上就很有天赋。”
徐总揶揄开口：“你们就只是同学吗？”
“还是好朋友。”
他笑而不语，片刻后道：“没事儿，我都懂。”
姜遥清没说话，嘴角的弧度不变，眼中的笑意却淡了些。
徐总笑着说：
“合同给我看看吧，下次去a市请你和苏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