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三
下沉,不断坠落,如同溺水一般,呼吸不过来了,眼前一片模糊,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他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
漫长的窒息感过后,时月白红着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
难怪!难怪!
难怪从不在他家过夜,难怪从不带他见朋友,难怪连生日都不愿和他过,
原来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往昔的一切浮现在眼前,
他就像一个笑话!
姜遥清僵硬地蹲下身,拾起掉在地上的袋子,
言溯光脚步有些慢,最后走出来,他很自然地走近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她的手一颤,
“怎么了?遥清?”
“没事。”姜遥清站起来,喃喃重复道,“没事。”
剧烈的心跳如擂鼓,她根本不敢去看那道怨恨的眼神。
言溯光弯了弯嘴角道,“他们是我的学生,来给我送材料。”
几个男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往常严肃的教授此刻温柔的模样,纷纷起哄道,“还顺便来看看言教授和师娘!”
“你们好,你们先坐。”姜遥清笑了笑,逃也似的离开客厅,
慌忙来到厨房,她用手撑着台面勉强站稳,整个大脑乱作一团,现在这个局面该如何收场,
太突然了,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骤然被戳破,没有丝毫准备,她没想到时月白竟然是言溯光的学生,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她扶着要裂开的头,思索着该怎么办,
言溯光走进来,将袋子放下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
对上他关切又熟悉的眼神,她苦涩地笑了笑,
这段时间她到底做了些什么荒唐事啊。
姜遥清捏紧掌心,短暂的刺痛让她清醒了一些,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为了防止变得更糟,那就只能做个了断了。
她打好精神,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没事。”
“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应该马上就走了,把最后提交的材料定下来,抱歉啊遥清,你的生日还……”
“没事,你先去忙吧。”
“嗯,等弄好了我就来做饭。”
夏朝看着身旁从刚刚开始就脸色惨白灰败的时月白,眸光闪了闪,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时月白没有说话,看着前后走进厨房的身影,铺天盖地的嫉妒和痛苦快把他逼疯了,握紧的手心渗出血来,他敬重的老师是他女朋友的丈夫,大概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吧。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天阴下来了,客厅的光线灰沉沉的。
姜遥清才知道原来时月白参加的竞赛项目导师就是言溯光,他们在客厅讨论,她有些惴惴不安,万一言溯光看出了什么怎么办,万一时月白把一切都捅出来了怎么办,万一,万一……
总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她深吸了口气,切了点水果放进盘子里,
她一出来,
少年痴缠怨恨的目光就牢牢地黏在她身上,如跗骨之疽,
她端着果盘走过来,
“谢谢师娘!师娘人美心善!“林顾最先嚷道。
时月白突然道,“教授。”
他眼眸黝黑,像是在酝酿一场狂风骤雨,
言溯光的目光落在这个寡言的学生身上,“嗯,怎么了?”
姜遥清搭在盘沿的指尖微蜷,心跳加快,生怕他受了刺激说出些什么话来,
“你们很恩爱吗?”
林顾抢先道,“这什么话,那肯定啊,看都能看出来。”
他语气有些夸张,“简直是天作之合!”
但时月白依然定定地注视着她,静待着她的回答。
姜遥清终于看向他,将果盘放到茶几上,“是。”
他愣愣地看着她,苍白的唇轻颤,
“是吗?”少年低低呢喃,垂着眼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男孩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言溯光掀起眼睫看向他们。
姜遥清看了一眼少年苍白隽秀的脸庞,突然笑着道,
“我出去买点饮料,哪位同学可以充当一下搬运工吗?”
林顾刚想自荐,就看见时月白站起来,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夏朝也抬眼看向他,
姜遥清拿起钥匙,穿上外套,笑容不变,“走吧。”
言溯光心里怪怪的,他们好像认识一样……他又抬眸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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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电梯下楼,沉默着走出小区,来到附近的公园里,这个时间点没有什么人,微凉的空气沁入胸腔,掩盖在平静表面下是歇斯底里的撕心裂肺,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姜遥清沉吟片刻,开口道,
“对不起……月白……”
时月白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湖水和枯败的树枝,嘲弄地扯了扯嘴角,“除了对不起呢?”
“对不起,我骗了你,全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我不该在有家庭的情况下还去招惹你。”
姜遥清见过他很多种模样,清冷,害羞,内敛,可少年从没有过这般,目光阴沉而冰冷,表情冷静得可怕,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月白,我很抱歉,但还是退一步吧,我们断了吧。”
说出这句话后,姜遥清松了口气,好像卸下全身的重担,与其整日担心着什么时候会被发现,被愧疚自责折磨着,不如就这样解脱吧,
一阵风呼啸而过,湖面泛起层层波动,冬日的寒风刺得脸生疼,
时月白突然爆发,“凭什么!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你让我当了小三后还要丢下我!”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些话。
姜遥清叹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是天作之合!那我呢?我是什么?是你偷·情的刺激!无聊的消遣?是情夫?床伴?”
他喉头艰涩,好像尝到了一丝苦涩的腥甜,五脏六腑都疼得要命,
姜遥清皱了皱眉,如果太久没回去会显得很可疑,
“别这样说……你先回去吧,好不好,我晚点去找你。”
少年的眸光似乎燃着疯狂的火,眼底是一片血色,他低笑了两声,“你是怕我说出来吗?你是怕我告诉他吗?”
“恩爱?你们要是恩爱那你怎么还会来招惹我?”他古怪地笑了笑,脸上带着得逞的快意,哪怕心脏已经疼到麻木,
“他知道你出轨吗?”
姜遥清眼神倏地变冷,她语气平静,“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总是温柔的,美好的,她对他一直都很好,她那么那么好,可现在她陌生的目光无情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心口,血流不止,痛不欲生。
他突然红了眼,“可你不是说你会一直在吗?”
姜遥清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你先回去好不好?冷静点,乖,我晚点,不,我很快就去找你好不好。”
他不说话,姜遥清心中微叹,转身离开,
“你还会一直在吗?”他的声音喑哑中带着丝颤意。
脚步一顿,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遥清拎着一袋子饮料回到家,发现人都走了,厨房飘来阵阵香味,桌子上摆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小言跑过来蹭蹭她的裤脚,之前人多的时候都不见影儿,估计这小家伙是怕生。
言溯光从厨房走出来,“刚刚我们讨论结束了,他们还得回去做模型,就先走了,时月白呢?”
“他有事先走了。”姜遥清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原来他叫时月白啊,唯见江心秋月白,挺好听的。”
言溯光奇怪道,“你没问他名字吗?”
姜遥清一顿,突然觉得刚刚的补充有些多余,“没问,他看着话挺少的。”
“他是话挺少的,不过很认真也很聪明。”言溯光把袖子往上卷了卷,“对了。”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瓶可乐,“嗯?”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就是那两个字?”
姜遥清心脏一紧,
言溯光又问,
“你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