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茉莉花
“滚出去。”
白花花的一片刺得赵峥嵘眼睛疼,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别让我亲自动手。”
廖清月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委屈,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颤音:“你娶我的时候答应过我爸会好好照顾我的”
“你爸也没说要我身体力行地伺候你吧?”
赵峥嵘见她赖着不动,言语间的厌恶毫不掩饰,直接打开柜门拿了床被子,看也不看就扔过去将人兜头罩住。
然后将人像卷煎饼似的一卷,双手一提,轻轻松松拎到房门口扔了出去。
“以后没经过允许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赵峥嵘反手关上门,还反锁了一下。
回头的时候眼神飘过旁边书房的门,他眉头一跳,果然被动过了。
他的书房和房间打通了,还留了一个小门开在屋内,除了自己在家的时候都是锁着的。
门外的廖清月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耳朵正好贴在地上,万分专注地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一步、两步、三步正好是灯的开关。
一步、两步、三步
木制的床因为收到压力发出细碎的嘎吱声,然后屋内归于平静。
步子力度稍大,代表主人心情不佳,关灯上床睡觉的步子没有迟疑,没有起疑心,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廖清月在黑暗中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哼唧了几句,声音娇柔:“峥嵘,我是一时糊涂,你别生气,我这就回去”
等门口的动静消失,赵峥嵘才无声地叹了口气,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回家,虽然利大于弊,但应付起来也真的是劳心费力。
还得时刻配合上面,什么时候该给真消息,什么得传假资料,搞得他分身乏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网?
“孙叔!”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巷子里响起,孙志高惊魂未定地停下来。
面前这个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是什么玩意儿?
“孙小子,你干甚?哎哟,老夫的鼻子~”胡济生刚刚被人从被子里捞起来,眼睛还未睁开呢,直接被人扛到自行车后座上了。
这会正迷迷瞪瞪的在后座上打瞌睡,猝不及防一个急刹车,鼻子撞上了孙志高的后背。
把胡子都白了的老头硬生生疼出了泪花。
“你是什么东西?”孙志高硬着头皮问道。
黑乎乎的该不会是阎王来索命了吧?他还年轻又没干过什么亏心事。
也就帮着赵怀琰转移了一些文物、古董、黄金、古籍罢了
这些可都是无主之物啊,就算有人来换,他也是按吩咐给了好价钱的。
“妖魔鬼怪快离开!我孙志高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这些,小心被我的一身正气吓得魂飞魄散!”
孙志高不敢直视,低着头说硬话给自己壮胆,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只能看一双黑色的脚。
“孙叔,是我啊,宁溪!”
宁溪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偷偷跑出来蹲点,看见孙志高脸色不好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怎么半夜三更在路上乱跑。
但是她也怕被起夜的人看见了,就找了块蓝布,模仿着以前电视剧中某种教徒的打扮把自己裹了起来。
从头到脚都没破绽,饶是刘春梅估计都认不出她来。
孙志高看清她的面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去,踩上脚踏就走。
“你这丫头大半夜在外面干什么呢?快回去,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哎哟!吓死我了,你开始骑了也不说一声!”
胡大夫一手拎着家伙什,一手捂着鼻子,突然往后一仰,反应迅速地拉住孙志高的衣角。
要不是他还天天打两套五禽戏,身手比较灵活,这一把老骨头估计要被散架。
要不是看在赵家小子的份上,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想当年,人家来找他祖父看病,八台大桥来请还得看老爷子心情,轮到他这一代,都混到扫厕所啰。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百年以后他都无去见列祖列宗。
“孙叔,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宁溪早就把自行车偷渡出来了,见孙志高骑车走人,也跨上车子跟上。
“还能有什么事?赵家小子作妖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胡济生此刻完全清醒了,坐在后面又不费力,一只手还有空捋他的白胡子。
“早说了一月一副药,这才吃了半月不到,真是不知道这药有多猛~”
他老人家见得人多了去了,刚出声的时候孙志高没有阻止,证明这女娃子是知情的,既然如此他吐槽两句也不碍事。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宁溪认真看了这个瘦削的老头一眼,眉毛胡子都又长又白,看年纪至少七十,身子骨倒是还挺挺硬朗。
左手拎着的小木箱子应该是药箱。
很符合宁溪对老中医的幻想。
“要没生命危险,还至于大晚上将我这把老骨头捞起来?”老胡大夫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自己的白胡子,仙风道骨的姿态端得很足。
“哎哟!”
自行车颠了一下,胡大夫下意识地拽住了胡子,又疼地小声惨叫,本来还想在小丫头面前装个样,结果丢了底。
“你小子是不是跟我有仇?”胡大夫抱怨道。
宁溪看得清楚,这个老中医样子的老爷爷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他脸上笑着,但抓着药箱的手特别用力。
那药箱还有根袋子挎在肩上了,按理来说只需要轻轻拉住不让它晃动即可。
这只能说明手的主人忧虑不安,也就是说,对今晚的突发状况没有预料,或者没有把握应对。
很快就到了小洋房那边,孙志高示意两人放轻脚步,尽量保持安静,将自行车放好之后带着两人进了赵怀琰的房间。
房间里透出暖黄的灯光,胡大夫年纪不小,步履比宁溪还要轻盈,进去后直奔大床,赶着去查看病人的状态。
宁溪最后进屋,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
房间有股清香味,恰到好处地盖掉了中药味,就算她这样对味道敏感的人,也是感受了一会才闻到。
窗台上摆着几盆精心侍弄过的茉莉花,枝叶修剪整齐,正处花期,应当就是香味来源。
但花瓣和花骨朵微微下垂,好像生机正在缓缓流逝。
“你把人绑住,我施针让他清醒。”胡大夫表情严肃地指挥孙志高,连飘逸的胡子都像打了定型剂,一动不动。
他又差使宁溪:“你去浴室找两个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