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觉得我是废物还是摆设?
学会骑马后,霍煊有一阵子很喜欢去马场,她也试过给临风洗澡,还会去给茉莉喂食。
她拿着软刷子慢悠悠刷着马毛,提了一桶干净的水给临风清洗干净,她成了为数不多的能给临风洗澡的人。
兽医给茉莉看腿脚,说它先天发育不良,以后都没办法正常奔跑。
看着小马一瘸一拐的踱步,霍煊心里难受。
在习惯靠近茉莉后,她买了一条绣了茉莉花的小铃铛,系在了茉莉的脖子上。
有一天她自己来喂马,正好遇到了老太太。
之后老太太就经常约她一起来这里骑马,老太太年纪大了,一般就是坐在遮阳伞底下看她玩。有一次她和老太太从马场回来,送老太太到麓山小馆,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正好遇到了从医院回来的江谨恪。
老太太说江大哥是骑马的高手,后来腿残疾后就再也没去过马场了,马场曾经有一匹马叫追云,是他父亲送给他的,在他残疾后没几年追云也去世了。
见霍煊很高兴的和老太太说话,江谨恪就凑过来攀谈,“弟妹是有什么喜事吗?”
霍煊那时也没过脑子,说:“我和奶奶一起去马场看小马驹。”
江谨恪的眸光黯淡了一瞬。
“骑马好啊,可惜我再也骑不了马了。”
那一阵子霍煊很期盼周末,因为周末江谨桓会回家,她还可以去看小马驹。
那阵子她的笑容特别多。
直到某一天,她发现她以为的爱情是一场镜花水月,根本没有什么岁月静好。
那是一个周末,江谨桓说是忙于工作没有回家。
江谨桓带客户去了江家马场骑马,骑的是临风,临风不喜欢陌生人,对着客户乱叫。
有个女客户不会骑马,他甚至还充当马术教练去手把手教人家了,那个女客户有些娇弱,被马吼了一下就倒在了他怀里。
原来他不是只带自己骑马,原来他也会带别人。
随后客户就说要换匹马,马厩里最温柔的马是茉莉,驯马师过来牵马,霍煊微微侧过身让他把马牵走了。
茉莉的腿脚不好,那马跑得慢,客户倒是很喜欢,只是可怜了小马受罪。
那天霍煊在马厩里等了很久,正好看完了全程。
江谨桓陪着客户去吃晚饭,驯马师把茉莉送回来,茉莉脖子里的铃铛叮叮当当,惹得她心烦。
她等到夕阳下山,等到他们都走了,她给茉莉喂了草,让兽医过来给茉莉看腿脚,上了药后发现茉莉的后蹄都磨出血了。
她又给临风洗了澡,然后和茉莉临风告别,从那以后就下定决心,再也不去马场了。
如果人生的结局注定是要分别,那就不要从相遇开始。
老太太约过她几次,她都以学业很忙为借口推掉了,后来老太太说茉莉不肯吃草让她去看,她也不愿意去,老太太就无奈了。
再后来马场发生过一次意外,江谨桓带去的女客户被疯马踩踏,老太太心有余悸,又被老爷子念叨,自己都不怎么去马场了,也不再叫霍煊过去。
而且老太太觉得霍煊和江谨桓一个忙工作一个忙学业,周末就那点见面时间,也不要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霍煊那点难堪的心事没跟任何人说过。
现在想想,还挺对不起茉莉和临风的。
小动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全心全意的对待也有错吗?
摄像师那边需要调整一下参数,给李慧回传了指令,导演车开过来,于是李慧就让大家中场休息。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老太太发了条微信:奶奶,等我回海城了,陪您去看看临风吧。
老太太正和老伴儿打瞌睡呢,这会儿瞌睡也不打了,坐起来。
“呀!小煊是不是要和谨桓和好了!”
江谨恪划着轮椅从屋里出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太太着急给江谨桓打电话询问,电话没接通。
她打到江睿,是总裁秘书办的人接了电话,这才得知江谨桓去云南了。
老太太戳着屏幕给霍煊回消息:好,最近有空吗?来老宅吃饭。
霍煊说:奶奶,我在云南拍戏呢。
老太太激动起来:“小煊就在云南拍戏啊。”
“看不出来啊,我这孙子,还是有点东西。”
她瞥了眼老爷子,“随你还是随我呀?”
老爷子说:“好的那必然是随你的。”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被宠着变老的老人家至死都是小女孩。
她笑起来,“你这话就机灵,怎么我们谨桓没学到你一星半点呢。”
老爷子说:“那是他学了他爸,笨头笨脑的,就得等着自家老婆主动扑上来。”
江昭猝不及防被他们阴阳了一番,也只能无奈苦笑。
霍煊还在刷新闻,车祸事故还没有进一步调查结果。
她还是心慌的不行,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继续拍摄后,霍煊驾着马往丛林深处去,感觉这匹马不太对劲起来。
江谨桓教过她,骑马的时候不能把自己当做马的主人,要把马当成自己的好朋友,用平等的关系去克服心中的恐惧,也能让马儿更加的乖顺。
她轻轻顺着马的鬃毛,说:“乖啊,拍完就能吃东西了。”
这匹马叫小小,霍煊趴在马儿耳边,“小小,乖一点。”
霍煊带着马疾驰,没注意到马儿的情绪也是越来越不对。
那小马似乎特别的狂躁,不顾她的拉扯,直接冲着面前的一棵树撞过去了,后面紧跟的摄像发现了问题。
“霍老师”
霍煊来不及去回应他,她注意到马吐了,污秽里藏着血丝。
马儿不再奔跑了,虚弱的垂着脑袋。
霍煊说:“马儿是不是受伤了。”
场务跟过来,“霍老师,要不您先下马?”
霍煊点点头,她踩上马鞍,谁知那马不知为何,突然仰天嘶鸣着又开始往前冲,当时霍煊的一只脚踩在马鞍上,半个身子在马外侧,只靠手拽着缰绳勉强保护自己。
然后她一路几乎是被马拖行着进了丛林深处,天空开始阴暗下来。
“小小!冷静点”
当初江家马场疯马伤人的事情还上了新闻。
马厩里的马都是健康的,定期都有兽医做检查,那匹马不知道怎么就沾染了疯病伤了人。
即使是隔着电视机屏幕,骏马发狂的样子还是很吓人。
现下小小的眼眶发红,与那匹发狂的马是一模一样的。
那次马场疯马事件,最后是安保开枪射死了马。
事后江谨桓让人去查了,是对家公司为了破坏江睿的合作生意对马饲料动了手脚。
霍煊收回思绪,“小小,乖一点,我们回去。”
她猛拽缰绳,缰绳却把她的手勒得血迹斑斑。
她集中精神想从哪个角度跳下去保全自己,却悲哀的发现马朝着一个树撞过去了,她只可能被压成肉泥。
狂风大作,树叶卷着泥沙朝她砸过来,划伤了她的脸颊。
那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死在这里。
霍煊猛地用力跳下马,被马突然跃起的力量顶了出去,眼前是个小山坡,她就被推到了那里,然后顺着坡度滚了下去。
大雨倾盆落下,豆大的雨珠砸在她身上,伴随着轰隆的雷声。
霍煊好像回到了妈妈离开的那个雨夜,瑟缩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失去意识。
等剧组的人找到她的时候,疯马就倒在她身边,口吐白沫。
林轩冲在最前面,把她抱起来往外跑。
场务老师眼尖,“她伤了腿,得注意抱的姿势。”
林轩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送来的担架上,“霍煊?你醒醒,没事的,我们都在。”
见霍煊已经陷入昏迷,李慧赶紧打电话让人送霍煊去医院。
苏芮提着包跟着救护车走,这里最近的医院在镇上,颠簸过去要半个多小时。
轰隆的雷声里,她哆嗦着手给杨寒打了电话,看到霍煊的手机在剧烈震动,她拿出来一看,备注是:老公。
江谨桓刚下飞机,看到若干霍煊的来电,他轻笑,“阿煊是不是想我了?”
郑和说:“夫人也给我打电话了,还留了微信,说让我看见了赶紧回她消息。”
江谨桓说:“没事,交给我吧,我打给他。”
郑和当然知道这是老板要自己和老板娘联系的意思,他才不去掺和呢,优秀的助理要有给老板创造私人空间的眼力见儿。
江谨桓给霍煊发微信:我到云南了,你在哪儿?定位发我,我去找你。
等了会儿没有等到回信,他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苏芮犹豫着按了接通。
她把听筒移到耳边,轰隆的雷声下,那头的男人语气轻快:“阿煊,我到机场了,飞机上空乘发了个鲜花饼,说是当地的特色,郑和也说这里的鲜花饼很好吃,机场正好有这个鲜花饼的店,你要吃吗,我给你排队买。”
“外面好像下雨了,我你在哪里拍戏?给我发个定位,我一会儿去找你。”
苏芮认出了那个声音,回头看了看躺在担架上晕厥的人。
她咽了咽口水,犹豫着开口:“江,江总,霍姐姐她,她出事了。”
“你说什么?!”
霍煊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是昏迷状态,她做了个核磁共振,确诊了轻微脑震荡,又有右腿螺旋骨折,上了钢板。
江谨桓赶到医院的时候,霍煊已经装好了钢板,因为打了麻醉的缘故,整个人安静的陷在病床被子里。
林轩在外面等得一脸焦急,江谨桓风尘仆仆和林轩撞上,苏芮说是林轩送了霍煊来的。
江谨桓看了林轩一眼,“多谢。”
林轩抿唇,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江谨桓打开病房门走进去,林轩也想进去看看霍煊,被江谨桓后面的郑和拦住。
江谨桓一来就想把他轰走,让林轩很不爽,只是良好的艺人教养让他忍下了这种不爽。
江总当然知道林轩不爽,但他才不管林轩爽不爽。
他让郑和去找医生聊一聊,自己坐在了床边陪着她。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手腕上的伤疤那里,那里又渗了血,她在自虐。
意识到这个,江谨桓满眼心疼。
她明明已经跟自己说了她情绪不好,她为什么不早点来陪着她呢。
霍煊放在病床边的手机响了,是岑丹珊给她发了微信。
江谨桓趁着屏幕亮起的时候,看到霍煊的手机壁纸是那张旗袍自拍,镜子里露出了半张男人的脸。
他偷偷拿起霍煊的手机,试着解锁,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然后成功看到了岑丹珊发来的微信。
【曾经有个丹山】:别紧张了,破案了,那个车祸丧命的劳斯莱斯车主是南乡家装的李穹的独生子,不是江谨桓,你别担心了,你这前夫是个祸害,得遗千年的。
江谨桓神色莫辨,他点开霍煊的手机搜索栏,看到她一直在搜早上的高架事故。
这事故和他当然没有关系,他昨晚就上飞机了,先去了一趟辽州那边谈生意,然后今天一早转机来云南。
他是安全的,他也庆幸自己是安全的,才能看到小丫头那么担心他。
他伸手帮霍煊理了理凌乱的额发,“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笨死了,我是不是得把你关在我身边,你才能老实?”
李慧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男人,那身形莫名的熟悉。
“江总?”她尚且有点不确定。
她们现在在云南片场,江谨桓应该在海城,总不会有任意门可以随便乱窜吧。
苏芮提着些水果进来,看到江谨桓抓着霍煊的手,就下意识扭过了头。
江谨桓皱着眉头,看到李慧和苏芮,出口就是语气不善的质问:“人在你们这里拍戏,就拍成这样”
“你们这个剧组正规吗?上次让配角诬陷我们阿煊,上上次拉我们家阿煊去陪酒,这会儿又搞出来个骑马戏受伤了?”
“你针对她吗?”
李慧愣了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江谨桓的质问。
她以前拍戏,也没遇上这么多幺蛾子啊,只能说幺蛾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但她又不能直接跟江谨桓这么说,那不是等着被削死???
“这些事情,过一过二不过三,我的人在你们这里隔三差五出事,你是觉得我是废物还是觉得我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