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永生，但只剩大脑
那数量众多的食脑兽，让刘夜星不禁犯了密集恐惧症，有多少只，根本数不清。
每一只食脑兽的交接运动，都意味着有人类的大脑被上传到了莎格斯体内。
食脑兽们把收集到的大脑都交接完毕，旋即有序地跑向远方的浓雾壁垒。
它们消失在雾里，而后新来的食脑兽马上又衔接上，就像工厂的流水线一样一波又一波。
“我渴望着，全人类有能够互相理解的那一天。现在，这一天到来了。”
少女很不自在地来到刘夜星身边，同刘夜星一样看向下方密集的食脑兽群。
刘夜星感觉一阵头皮发麻，有些愤怒，下意识青筋暴起，攥紧了拳头。
“是所有人都死了，就互相理解了么！”
“啊？”
听闻刘夜星的话语中夹杂着压抑的怒火，林小幽面对刘夜星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她不理解地看向刘夜星的拳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刘夜星逼问道：
“脚底下这只邪神是你召唤的对不对！你拿那个人的血，画下了召唤莎格斯的符号。”
林小幽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点点头。
刘夜星看向林小幽的眼神，仿佛喷射出火焰，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杀了人？”
林小幽很慌，声音变得小极了，怯懦地低下头。
“他的大脑在第一时间被伟大的莎格斯接收了，他还活着。”
刘夜星举起手就想打人。
“你这混蛋，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呐！脑子都被取走了还能活？哪有人没脑子还能活的？因为你受到了他人的暴力，所以打算害死所有人对不对！”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从林小幽那里传来的声音终于大了些，很明显，她不希望被面前的人这样误会。
“还说不是这样！那我问你，那些人被取走了脑子，不就只剩一副空壳了吗？这还不是杀人？”
刘夜星指着下面密集的食脑兽说。
旋即又握紧了拳头，已经有这么多人遇难了，而且数量还在剧增。
他真想给对方两巴掌，怎么干出召唤邪神这种事情。
“他们还活在莎格斯体内！”
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林小幽的灵魂呼喊道，尽管如此，她的声音依旧不大。
嘴巴不动，却能发出声音，是腹语吗，很显然不是，那是一种名为精神交流的东西。
脑电波被某种存在放大，并将想法投递到他人脑中，便可以让他人听见声音。
林小幽就是如此，刘夜星所听见的，都是心声。
这下刘夜星有些懵逼了，“活在莎格斯体内？”
“我并非怀着伤害他人的心情召唤莎格斯的，在食脑兽将大家的头脑取出后，头脑依然能保持存活。”
林小幽解释道。
刘夜星感觉自己有些想象不出，“这只剩个大脑了，也能算活着吗？”
“在莎格斯体内，他们的精神体可以生活在莎格斯创造的精神世界，也可以和其他精神体进行交流，一切的精神需求都能得到满足，且莎格斯的寿命为无限，他们只要愿意，可以在莎格斯体内一直活下去，得到永生。”
刘夜星听闻这番话，感觉自己的脑力有点不够用了。
精神体？永生？
永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脱离了时间的约束，便可以去追寻理想的彼方。
只是，只剩大脑。
面前的这个永生，只剩大脑。
“那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刘夜星不禁发问。
“和普通人生活差不多，莎格斯创造的精神世界，能完全复刻每个智慧生命体的生活圈，而且更富足。在精神世界，他们拥有选择权，他们能感受到自我，并以自我意志在虚拟世界行动，在厌倦自我存在后，他们也能选择和莎格斯同谐。”
林小幽渴望刘夜星能理解自己，“我召唤莎格斯，并非怀抱着恶意。”
“只要精神体不死，就算活着么？”
刘夜星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手，困惑起来，“莎格斯能创造精神世界？我会不会已经被莎格斯吸收了大脑，面前的你也只是虚拟世界的假象呢……”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
“不要被虚无淹没了自己，好好看看你眼前的事物吧，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要贯彻自己的意志啊。”
一道爽朗的女声传来，刘夜星扭头望去。
是那个个头比自己高不少，肉体在美感和强度上并存的女同学。
她上半身是白色的衬衫，巨大的胸部让布料紧绷，好像一不小心扣子就会撑不住弹飞出去。
下半身穿着短裙，并且把西装款式的外衣栓在腰间，顺着裙子往下，是光滑且肌肉感十足的光腿。
脚上是一双有助于弹跳的篮球鞋，作为篮球社的成员，雷迪娜每日下午都有和其他女生一起打篮球。
“雷迪娜？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刘夜星有些惊讶。
“走楼梯呀。”
雷迪娜从距离刘夜星有些远的地方走来，做出无奈的表情。
不得不说莎格斯的头颅是真的大，快顶得上一个足球场了。
雷迪娜身边，还跟着刘夜星之前在医务室听到过声音的李茜蓉。
雷迪娜解释道:
“我本来和大家一起在室内篮球场打球来着，忽然外面就起了大雾，还钻出怪物来，我就带着一部分人躲进了储物室，之后我出来查看情况，顺着那些怪物的尸体，跟上了楼梯，最后进入一个房间就这样了。”
“你不怕那些怪物吗？”
“那些怪物就跟软脚虾一样，有什么好怕的，一拳一个。”
雷迪娜之前遇到几只活的，都是直接几拳揍飞，一些同学看见怪物就发呆，但是她不会，她还以为是那些同学被吓到了，上去给两巴掌就能恢复神智。
“你真是一个奇女子。”
刘夜星感觉有些震撼，该说不愧是武者六段的存在么，好像轻松扛起两头牛都是小儿科，还能推着几吨重的卡车跑步。“话说回来，你旁边这位是？”
“她是李茜蓉，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出来看情况，说句不好听的，她这就是作死。”
雷迪娜看向李茜蓉，眼里也尽显疑惑，虽然自己很强，但也不需要拖油瓶啊。
“我是跟着出来找墨芊芊老师的，她答应我的事，还没兑现呢。”
李茜蓉环顾四周说道，“可是这里是哪里啊，感觉好奇怪，地面还一动一动的。”
雷迪娜不想搭理她，很快便转移话题到主要矛盾上，“我刚才听到了一部分你们的谈话，我要声明一件事。”
雷迪娜和刘夜星不同，眼中没有任何迷茫。
刘夜星和林小幽面向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林小幽，你没有权力去替他人做决定，你这样的做法不对，如果有可能，我要阻止你。”
雷迪娜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表明了态度。
林小幽的眼睛又看向了身边的地面，她并没有自信说服他人。
“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互相理解，不再争斗了而已，在莎格斯体内的所有精神体，都能够心意相通、和谐共生的……”
雷迪娜却完全不听林小幽的这套说辞，回复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权力替他人做决定，你自顾自让其他人被莎格斯吸收，有谁同意过吗，你有把人当做人看吗？成为莎格斯一部分的还能称之为人吗？”
得到的却是一句近乎咆哮的回答:
“那他们有把我当人看吗！”
闻言，雷迪娜和刘夜星震惊了。
这里指的他们，是那些霸凌者吧，但那不是重点。
这个语气，这个怨气，这个神态，都和之前的林小幽判若两人。
“人格分裂？”
刘夜星眉头皱得老高，这姑娘在高压环境下，竟然诞生了一个叛逆的人格么。
“你们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吧，从小被当成傻子和异类，翻来覆去地被同学丢书砸，拿针扎，泼冷水，把自己的东西丢进水里……”
“吃的饭里被丢恶心的垃圾，收拾书包发现被塞了虫子，翻开书发现别人吐的口水，走在路上被别人扒裤子……”
“我不理解！为什么人们之间要互相伤害呢！”
“学校里受尽欺负，回到家呢？是长年赌博的母亲，充满了怨气的各种指责，每天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打我骂我。”
“戴什么助听器，倒不如聋了的好，还特意大声的让邻居都能听见，存心要让我没脸见人。”
“好像把罪责都丢到我身上，她就没有一点道德上的压力了……这个世界真是糟糕透顶，一点都不美好！”
林小幽咬牙切齿地道。
李茜蓉突然发话了，“这都是你的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别人为什么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好好反思一下！？”
刘夜星飞身过去就是一巴掌。
啪！！！
【叮——检测到有效打击，经验值+500】
“你看一个巴掌拍得响不响！再乱说话牙都给你打飞！”
刘夜星没好气地道。
李茜蓉捂着脸，眼睛水都要出来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乱说话了……”
雷迪娜听闻了林小幽的发言，视线变得有些沉重。
“你果真是在向这个世界报复么！”
林小幽却发了疯般笑起来，“呵呵呵呵，报复？报复！没错，我就是在报复这个世界，互相伤害？好啊！”
林小幽身边的空间发生了诡异扭曲，一股黑气开始盘绕在她身边，而后包裹住她的全身，化作了一身礼服。
礼服主体为红黑配色，刻印着星座和双生鸟儿。
她抬起手，而后身旁再度出现空间扭曲，四头食脑兽从空间漩涡中走出，咆哮着猛地扑向雷迪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