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番外平行世界 沈瑶VS……
不一会碧云进来了, 先伺候着沈瑶洗漱,等着沈瑶换好衣裳,她便将药油拿出来给沈瑶抹, 沈瑶这才闻着味儿不对,
“你昨晚也是用的这个药油”
碧云诧异,“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沈瑶皱了皱眉,觉得奇怪,难道是她方才闻错了味正想回房再闻一闻,却见沈展二人来后院给她请安, 沈瑶只得招呼弟弟坐下,亲自去后厨准备早膳。
待用了膳,又一一检查他的布囊,确保没有遗漏,这才陪着弟弟上车, 送他去国子监,目送弟弟踏入门槛那一瞬,沈瑶回想父母嘱咐,眼泪绵绵渗出来, 双手合一祈祷双亲保佑弟弟高中, 科考有六日, 六日不能进出, 六日后再来接人,回程路上,浑身疲惫涌上来,沈瑶四仰八叉瘫在马车里,一路睡到九阳巷。
沈瑶没去铺子, 径直回了府。
碧云先下车,小心翼翼搀着她出来,却见隔壁府门洞开,一道修长身影立在廊芜下。
午后天气闷热,淅淅沥沥的雨飘下来。
沈瑶看了谢钦一眼,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瓶子。
谢钦往里指了指,“进去说话”
他终于肯面对她了。
沈瑶淡淡颔首,搭着碧云的手臂进了门,在天井后的厅堂坐了下来。
谢钦跟在她身后,先将药瓶放在长案上,指尖轻轻叩着长案,在她对面坐下。
沈瑶凝着这药瓶,有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皱着眉看着他,脸色不大好看。
谢钦本也没打算隐瞒沈瑶,“对不起,昨晚我听到你疼,未经你准许进了你的屋子,替你上了药。”
“我并不是故意这么做,实在是怕吵到展儿。”
顶着沈瑶咄咄逼人的目光,慢慢将药瓶推到沈瑶跟前,他低声道,
“我错了,药油你拿着,以后我不会再犯。”
随后他双手垂在膝盖,不再说话。
沈瑶胸口一瞬间涌上太多太多的情绪,一面恼怒谢钦所为,一面又庆幸没有干扰到沈展,到最后更多的是无奈,
“谢钦,你到底想怎样我们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即便你把林豫逼走,我也不可能跟你破镜重圆,什么叫破镜,你自己想一想,铜镜摔碎了缝缝补补还能是原来的铜镜吗”
她眼底弥漫着氤氲。
谢钦抬起眼,眼神从空洞迷茫慢慢凝为实质,“肆肆,你明知道我当时离开你,是迫不得已,不是真的要抛弃你,我是舍不得你出事,才逼你走,你非得抓着这一处不放吗”
沈瑶不想与他纠缠,“我也没有怪你啊,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必须面对咱们已经和离的事实,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缘故分开,咱们终究已经分开了,不是吗难不成你谢钦想,那纸婚书便可作数,你不想,它就不作数”
谢钦气近乎哀求,“肆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他瞳仁太深,深得跟旋涡似的。
沈瑶不敢与他对视,缓缓喝了一口茶,默了片刻,平静回他,
“对不起,我做不到。”
谢钦心抽了一下,他早猜到沈瑶会这样回复他,真正听在耳郭里,只觉堵得慌。
“为什么”
他眉目低垂,双拳无力地搭在桌案,“你准许林豫亲近你,你可以与那文诺有说有笑,哪怕是那撑杆的路人,你亦可谈笑风生,为何我不可以”
他一字一顿小声质问,“你也可以像对旁人一样,来考量我,而不是一味的拒绝。”
“他们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我还能做到。”
沈瑶听着他近乎卑微的语气,神色恍惚了一下,
“可我不想再继续了,抛开你与我和离不说,咱们合适吗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你是高门大族的贵胄子弟,我只是一寻常的市井妇人,你瞧我,在这九阳巷卖豆腐,多自在呀,无人束缚我,没有人用规矩压着我,我可以寻个老实人嫁了,家里日日由我做主,不好吗我何必非要嫁去高门大户挨人冷眼”
谢钦平静地听她说完,目光染痛,“沈瑶,我可以陪着你,在这里一辈子。”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沈瑶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是,你可以放下尊严,放下过去一切的荣耀来陪我,可我不喜欢,你这么做,我会觉得有压力,会觉得是我欠你的,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沈瑶说出这话,脸色也变得空茫,缓了一息,再次喃喃劝道,
“你年纪不轻了,老太太必定焦急,想必此刻家里也备了不少世家女的画卷,你只是不适应罢了,你听我的,好好回去结识结识那些女孩子,没准就能找到情投意合的。”
“你会弹琴,会吟诗,能文能武,你的妻子该是世家闺秀的典范,能与你红袖添香,还能跟你畅谈朝政,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谢钦听着她絮絮叨叨,每一个字跟鞭子似的抽在他身上,他目光发涩截断她的话,
“你不是我,不能替我做决断,也不会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没有娶过别人,我只娶过你,我心里只有你。”
沈瑶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说这些,垂下眸,指尖刮着掌心慢慢交握,语气变得不太自然,
“那你就去试一试,没准她们更适合你,更讨你喜欢。”
雨雾蒙蒙,厅堂内蓦地安静下来,池子里的金鱼游弋至水面吐泡泡,发出咕咚咕咚的水声。
谢钦沉默半晌,定声道,“我不会。”
“你可以一辈子不嫁我,但我不会娶旁的女人。”
语气前所未有的笃定。
沈瑶所有的劝诫土崩瓦解,疲惫和无奈席卷而来,她默默闭着眼,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雷声轰隆隆的,毫无预兆从当空罩下。
谢钦双唇蠕动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冰洌般的目光在发颤,有细碎的光芒跌落下来,双目如同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难道她喜欢过他吗
所以他在她喜欢他的情形下,逼着她和离,让她连夜离开谢家。
谢钦脸色一下子白如薄纸,这样一句话跟刀似的挑破了他的皮,掘出了他的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酸楚与钝痛往他心口狂涌而来,他疼得全身都在抽搐。
沈瑶垂下眸最后小声落下一句,
“谢钦,你搬走好吗”
谢钦身子微微发抖,双拳虚虚握了一下,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双目通红凝着她,
“肆肆,我也试着接受与你和离的事实,可我回到故吟堂,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脑海里全是你的影子,我一想到有另外一个女人占据着本属于你的位置,我夜不能寐”
“你责我不择手段,责我恬不知耻,我都认了,我也想让自己变得从容,像是谋算江山社稷一样来谋算你,可我情难自已,一想到你要嫁给别人,我很慌。”
“自回来,我度日如年。”他抿着发白的唇,深吸一口气,
“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他努力地给自己争取缓冲的余地,“等我缓过来,便搬走。”
至于什么时候能缓过来,他没说。
沈瑶无言以对。
想当初刚与谢钦和离时,她也不好受,没日没夜地跑市署,逛市集,跑遍京城四十四家水豆腐作坊,尝遍所有滋味。
情字难消解,沈瑶急也急不来。
明明只是短短一瞬,颇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谢钦狼狈地站起,慢慢扶着长案转身,沿着墙壁往外走,背影伶仃又孤苦,如同一道水墨画似的一下子消融在雨中。
沈瑶枯坐在厅堂,风雨扑打在她身上,她犹然不觉,也不知坐了多久,等到那急雨潇歇,碧云折回来给她披上一件薄衫,她方才回神,阖目,一行泪无声无息跌落在裙摆里。
沈瑶起身,回了房。
往后一段时日,沈瑶再也没见过谢钦。
沈展科考结束,回到府中,自然便问起了那道门的事,沈瑶闭口不提谢钦,反问了考试如何,沈展摸了摸后脑勺不置一词,不说有把握,也不说不好。
文诺在一旁打着马哈,“沈姑娘别担心,我看展儿这回有戏,倒是我,有几道题没答出来,策论写的也不尽如人意,进士怕是无望了。”
沈瑶宽慰他,
“别急着下定论,没准无心插柳柳成荫,再说了,真要不成,三年后再来,考个更好的名次也不赖。”
文诺笑了笑,对上沈瑶明媚的双眸,不自禁又害羞,拉着沈展往外走,
“咱们去铺子里帮忙。”
离着放榜有半个月,这半个月,沈展老老实实在铺子卖豆腐,沈瑶却知他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心里定十分忐忑,谁能不忐忑呢,能否成为人上人,实现济世报国的志向,在此一举。
碧云将姐弟俩的担忧收在眼底,没有城府的小丫鬟忍不住嘀咕一句,
“也不知道谢大人搬走没有,若是没有搬走,他定晓得咱们少爷有没有中会试”
沈瑶闻言重重敲了她一记脑门,
“你简直是口无遮拦,你可知科举放榜乃朝中机密,即便他是首辅,也不能泄密,你这么说,不仅连累他名声,也会叫旁人以为咱们展儿是走他门路才中考。”
碧云吓得不敢吱声,跪下来连连认错。
半月过后,总算挨到了放榜的日子,沈瑶早早驱车载着两位弟弟去国子监,会试榜将在午时正放榜,早在巳时各家小厮仆从便将国子监前面的牌坊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瑶住得远,赶到时早已挤不进去。
碧云在一旁急的跳脚。
沈展反倒是宽慰道,“罢了,是我的跑不掉,急什么。”
附近的茶楼已人满为患,四人只能寻最近的巷道停下来,沈瑶掏出二两银子给碧云,着她去买些冰羊乳喝,又将携来的点心瓜果摆在小案上,吩咐沈展与文诺吃些垫肚子。
沈展心里七上八下,随意捻着一块甜瓜塞入嘴里,味同嚼蜡。
文诺心大,一面吃点心,一面跟沈瑶聊天,说起放榜后邀请沈瑶姐弟去嵩山游玩的事。
“我父母皆在嵩山,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姐姐去了便跟我妹妹住,我妹妹可好了,见了姐姐一定喜欢。”
沈瑶有口无心应付着,好不容易挨到午时正,外头敲锣打鼓,有一绯袍官员领着内侍前往牌坊走来,一大队锦衣卫开道,人群如潮水往后翻涌。
片刻,一张硕大的会试榜被挂在牌坊下,锣鼓一敲,所有人蜂拥而上。
前方每一声欢呼都能勾起沈瑶等人的心弦,后来沈展的小厮实在是按捺不住,奋力往前冲,好不容易给挤了进去,他虎头虎脑踮着脚往那黄榜里寻,一个个望下来,哪有沈展的名字。
小厮嚎啕大哭,远远地沈展等人听到熟悉的哭声,绷在心口的弦一下子断了,沈展呆若木鸡,说不出的失落,
“不可能啊”
他明明有把握的,他自忖策论答得得心应手,也没发现注经有错,沈展对自己着实抱了些许希望,乍然听到落榜,很是不甘心,沈展径直从车窗跳下去,非要亲自看一眼才死心。
沈瑶也很难过,红着眼要去追人,最后是那文诺拦住她,“姐姐稍候,我去追他。”旋即踵迹而去。
等人离去,沈瑶捂着脸哭出声来,这六年姐弟俩吃尽苦头,当年厚着脸皮嫁去谢家,也是因为沈展,真要下弟,她担心弟弟一蹶不振。
哭着哭着,外头传来丫鬟碧云的欢呼声,
“姑娘,看错了,刘欢那小子看错了,咱们少爷在第一排最前面三个呢,咱们少爷中了会试第二名啦”
心情如同爬山涉水,一会儿过山一会儿下海,沈瑶又哭又笑,激动得语无伦次。
沈展被同窗吆喝着一道回了国子监跪谢恩师,沈瑶带着丫鬟喜极而泣回九阳巷,人还没到家里,便有里长武侯带着人敲锣打鼓到了沈宅门前,沈瑶兴高采烈开门待客,拿着银子吩咐长工去采买,这一夜便在宅前办起了流水席。
会试过后便是殿试,亦不敢掉以轻心,沈展托人回来告诉沈瑶,他要在国子监研读功课,会试及第的除了沈展也有文诺,果然应了沈瑶的话,今年名额扩了一倍,文诺挂在会试尾巴上。
沈瑶再没这么高兴的,想起父母多年夙愿达成,沈家真正将跻身官户了,心底由衷快慰。
殿试在三日后举行,沈展因生得风流俊俏,对答如流,很得新帝喜欢,被当堂点为探花郎,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状元郎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游街时所有风头都被沈展给抢了。
自古以来有榜下捉婿的风俗,沈展这一高中,来府上说亲的踏破门槛,这回来的可是官媒,结识的也是朝中世家大户,一进门瞥见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俏生生立在那里,官媒心花怒放,一问得知沈瑶是沈展的嫡亲姐姐,早些年成过亲后与丈夫和离了,便起了些心思。
这两日,沈家门庭若市,沈瑶忙于应酬都没功夫打理铺子的事,最后还是沈展出面,说什么嫡姐未嫁,他便不娶,这下好了,官媒集中火力瞄准沈瑶,四处帮着沈瑶牵线搭桥,一心要把沈瑶给嫁出去。
这些消息一字不漏被传到谢钦耳郭里。
这段时日他不曾露面,哪怕殿试,他亦不曾参与,他不想与沈展打照面,以防给旁人留下把柄,说沈展是靠他及第进士,他希望小舅子仕途清清白白。
可他也不能坐视旁人给沈瑶说媒。
六月初六,琼林宴。
朝廷下旨让新科进士携家眷入宫赴宴。
沈瑶想起曾嫁给谢钦,万一遇见熟人便有些尴尬,
“我还是不去了。”
沈展却是不肯,凉凉打量她,“怎么不去莫非你心里还有他,不好意思见他”
“哪有的事”沈瑶高声辩驳,双手拽着绣帕稳稳当当坐着,“我这不是为你着想,若叫旁人晓得我是他前妻,我怕”
“怕什么难道你一辈子躲着不出门再说了,我今后要在朝廷一展志向,与谢钦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索性大大方方见了罢。”
沈瑶还要说什么,沈展却非要拉着她出门,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趁机让姐姐露露面,早日寻个郎君嫁了。
如今的沈展已不是过去的沈展,他有足够的底气给姐姐撑腰。
沈瑶无可奈何,在马车里拾掇了衣装,跟在沈展身后匆匆入了宫,幸在她嫁给谢钦时,时常入宫,对宫里的规矩门儿清,在一众新科士子家眷中显得落落大方。
三年战乱,皇权交迭,世家还是那些世家,皇亲贵戚却被重新洗牌。
当年先帝被女真所逼吐血而亡,不少王爷皇子趁机动乱,是谢钦暗中安排人手稳住了局面,将当时还是七皇子的新帝扶上了宝座,而这个间隙,先帝幼弟齐王爷曾小小拉了七皇子一把,七皇子登基后,十分信任这位皇叔。
新帝虽年幼,却也晓得制衡的道理,一来定了郑阁老孙女为皇后,二来宠幸这位皇叔,以他来压制谢钦。
谢钦朝野威望隆重,手握实权,压根没把这位绣花枕头的皇叔放在眼里,不过为了给皇帝面子,平日里还是礼让齐王三分。
齐王此人,还算贤明,却有个毛病,他好色。
琼林宴上,花团锦簇,齐王站在桥上有意无意瞥着前来赴宴的女眷,一眼就被沈瑶给吸引住。
沈瑶今日装扮不算华丽,只穿了件薄荷绿的裙衫,原想在人群中隐身,可惜天不遂人意,其他女眷穿金戴银,不是娇艳的海棠粉,便是灼丽的牡丹红,这下反而将沈瑶那一抹绿给突出得明显,再加上那张脸实在称得上国之姝色,一眼便被齐王给相中了。
齐王看见沈瑶委实有些走不动路,立即着人打听是何许人也。
他原先名不见经传,阴差阳错不曾见过沈瑶,不知她是谢钦前妻。
不一会内侍回禀他,沈瑶是新科探花郎的姐姐,而这位姐姐恰恰和离在家,一听是和离过的女人,齐王越发感兴趣了,若是正儿八经黄花大闺女,他还不好下手呢。
身旁侍从见他双眼冒光,不由地劝诫,“爷,人家可是探花郎的姐姐,属下观那探花郎,器宇轩昂,非池中之物,不像个送姐为妾的人,咱们府上有王妃呀”
齐王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人,光瞧两眼已心花怒放,推开侍从的手,“区区一届新科士子,我若将他遣去边县,他能奈何”
“她一和离妇,我许她一个侧妃已是绰绰有余。”
午时初,沈瑶跟在众人身后进了延庆殿,殿内济济一堂,男女分席,当中隔了一道珠帘。上席是官宦夫人,下席是新科士子家眷。
宴席未开始前,大家相互走动,活络关系,真正出身草根的士子并不多,这些新科士子要么本是朝中世家子弟,要么与朝臣沾亲带故,随意拧出来一个也是有些来头的,唯独文诺与沈展没有,今日赴宴的是文诺的母亲,她一眼喜欢上沈瑶,言谈间文夫人打听沈瑶喜好,颇有亲近之意,心里想,儿子虽然没有沈展出色,可沈瑶毕竟和离过,若是沈瑶愿意嫁给儿子,定是一门好亲。
琼林宴上沈展被皇帝点名当庭作诗,他作了一首辞春令,有雨后春笋欣欣向荣之势,此诗简在帝心,年轻的帝王要的便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新鲜血液,越发觉得沈展将是他的利剑,故而当庭定沈展为翰林编修,入宫侍读。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
探花郎任翰林编修不奇怪,奇怪的入宫侍读,一旦成为天子近臣,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皇帝明显在招揽人手,大家纷纷去瞥谢钦的脸色。
谢钦擒着酒盏,眉目怔怔盯着珠帘内侧,压根没注意皇帝说了什么。
众人见谢钦无言,郑阁老也没吭声,便当他们默认了。
这下,往沈展投去的便是艳羡居多。
齐王见皇帝定下沈展为翰林编修,便知驱走沈展的计划泡汤,又闻求沈瑶做媳妇的比比皆是,顿时坐不住,喝了几口酒,脑筋发热,一时冲动便嘱咐内侍给沈瑶备了药酒。
这一场宴席从午时延续到天暮。
席间沈瑶招架不住,喝了两口酒,至日暮时人便有些昏昏然,借口不舒服提前离席,出了大殿吸了一口凉风,人清醒不少,寻宫女问恭房何在,被人引着往林子里偏殿去。
那地儿沈瑶去过,心里不曾防备。
到了水廊处,却见那宫女不知去向,前后人烟罕至,沈瑶顿时打了激灵,就在这时,一大腹便便的华服男子从前方水榭绕了出来,他眉目温和唇角含笑,
“沈娘子,本王这厢有礼了。”
齐王有贤名在外,遇人总是三分笑脸。
沈瑶却觉不对劲,先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打起精神应付他,“臣女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齐王殿下。”
天幕黯淡,华灯初上,水廊五步一灯,光芒摇落,灯下美人如玉,越看心里越痒。
齐王还算沉住气,尽量表现出君子风度,他负手道,“娘子客气,不瞒娘子,方才惊鸿一瞥一见倾心,本王还有一侧妃空悬,想聘娘子过门,娘子意下如何”
沈瑶心里恼羞成怒,面上却不动声色,佯装惊讶,“臣女何德何能,能入王爷的眼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虽逝,家中尚有一不成器的弟弟,此事无论如何得问过他。”
齐王看出沈瑶在耍滑头,想脱身,他露出清冷的笑,
“娘子,此事怕容不得你。”
今夜先叫沈瑶从了他,明日再去沈府提亲,那沈展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齐王在宫中霸道许久,早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于是信手便伸了出去。
然而沈瑶岂是好欺负的,装作柔柔弱弱往后退,趁着齐王往前扑的空档,侧身一躲,齐王就这么栽去了水泊里,沈瑶见状,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可惜她跑了几步,方绕去水榭后头,身子便软了下来。
身后齐王犹在水泊扑腾,若是闹出事来,她该怎么办,沈展该怎么办
抬目,前路茫茫,灯火绰约,一朝踏入权力场,不知何处是归途。
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转过来,朝她伸出手,熟悉又沉稳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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