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个男人
肖燕回走出雅房，穿过走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木门虚掩着，他看到飞凤坐在桌边，一个女子正在为她把脉，女子背对着肖燕回，身着霜色长裙，裙摆上徐徐绽开几朵玉兰，女子杨柳细腰，搭在飞凤腕上的指如青葱。
飞凤抬起头，看到了肖燕回，神情有几分意外：“肖大人？”
为她诊脉的女子回过头，她面容清瘦，一双上挑的凤眸淡如秋水，她容貌是极美的，但脸上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也是泛白的。
肖燕回踏步走进房间，正想问飞凤玉佩一事，却突然闻到了白衣女子身上的味道。
那是他一直在找的味道，浓郁的铃兰香味，带着些许呛辣的酒香，肖燕回眸光一凛，问道：“这位姑娘擦的是哪款香粉？如此特别。”
女子沉默半晌，声音清冷：“我从不擦香粉。”飞凤笑着说：“肖大人，这位是姜素姜大夫，街上的素心医馆就是她开的，姜大夫从来不擦香粉的，肖大人闻到的可能是药香吧？”
“药香……”肖燕回若有所思，他仔细地看着姜素，笑了起来：“姜大夫是开医馆的，那可否麻烦姑娘，看看在下脸上的伤？”
肖燕回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一脸忧虑：“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啊……”
姜素淡淡地瞥了一眼，冷声道：“公子是与人打架留的伤吧？不好意思，我不为争强好斗之人看病。”
说完，姜素背起药箱就要走，肖燕回急忙拦住她，他缓缓展开扇子。
“姑娘，做人不能只看表面，就像你，外表看上去去冷冰冰的，但实际上，你是一个救死扶伤，置自己生死度外的好大夫。”
姜素眉毛一挑：“哦？我有这么伟大？”
肖燕回的视线落到她的手上：“姜大夫的指甲略微有些泛紫，这是中毒的表现，你的筋骨不差，却身量纤纤，面无血色，古有神农尝百草，姜大夫也是以身试药之人吧。”
飞凤看向姜素，目光多了几分敬佩。
姜素听完他的话，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一双眸子碧水无波，靠近了，她身上的香味更加浓烈，肖燕回皱起眉：“姜大夫真的没有擦香粉吗？”
姜素看了他一眼，沉吟几秒，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
“这里面是我祖传的膏药，可以为公子治疗脸上的伤。”
肖燕回接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姜素的唇角荡漾出一抹浅笑：“公子如此称赞我，我当然不能让公子失望啊。”
姜素转过头，对飞凤说：“我为你开的药，每日辰时冲服，记得忌口。”
飞凤点了点头：“多谢姜大夫。”
姜素背起药箱，推开门，一个少年冲了进来，他发丝凌乱，气急败坏地瞪着肖燕回。
肖燕回用扇子遮住唇，眉眼含笑：“哎呀，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沈云沐指着他：“肖燕回，你……！！”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沈云沐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欠身行礼的姜素。
“太子殿下？！”飞凤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姜素行礼。
肖燕回眉毛一挑：“姜大夫是如何得知我这徒弟的真实身份？”
姜素直起身子，眼神淡然：“味道，我自幼，嗅觉便比常人灵敏百倍，殿下身上有宫廷专供的龙脑香，还有一股……难以消除的硝烟味道。”
沈云沐愣住了。
“刚从战场上归来，又住在宫中的，只有太子殿下了。”姜素说完，欠身告辞。
看着她的背影，肖燕回勾起唇角：“真是个有趣的女子，不是吗？太子殿下。”
“对于你来说，哪个女子不有趣？”沈云沐面无表情地怼他，肖燕回眨了眨眼睛：“啊？”
沈云沐不想和他废话，伸出手把他腰间的玉佩拿下来，问飞凤：“飞凤姑娘，请问，你是不是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飞凤看着，点了点头：“是的。”
肖燕回神情一凛：“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前几日，有一个客人，用来抵押酒钱的。”
肖燕回和沈云沐对视一眼，肖燕回说道：“飞凤，你记得那位客人的样貌吗？”飞凤点了点头，肖燕回勾起唇角。
过了一会儿，肖燕回把宣纸平铺在桌上，拿起笔。
“飞凤，你把那人的长相描述给我听。”
飞凤点了点头，开口道：“那位公子身高七尺，剑眉下斜眼，鼻梁挺直，长了一张弓口……”
一番描述后，肖燕回画出了一个男子的肖像，沈云沐挑了挑眉：“你画功还不错。”
“那是自然。”肖燕回的桃花眼里水雾昭昭，“不然我那把美人扇上的美人，等会如此栩栩如生？”
他把画像递给沈云沐：“太子殿下，让你的部下去寻找这个人吧，记住一定要隐蔽，不可打草惊蛇。”
沈云沐接过，看着他：“那你呢？”
“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沈云沐将画像拿给自己手下的将士，让他们在帝都内秘密搜寻，皇宫里，篮萤和一个小宫女从两个脚步匆匆的将士身边走过，小宫女说：“太子殿下可真威风啊，打了胜仗回来，皇上又准许他继续调遣军中士兵，这么多皇子中，太子殿下风头最盛。”
篮萤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变得冷冽。
帝都，廷尉衙门。
赵浔和一个捕快正在下六博棋，其他捕快围着棋盘看得起劲。
“大人，走水路，走水路！”
“走什么水路啊，走曲道，大人，走曲道，您就能马上杀他的枭！”
“杀杀杀！”
“笨啊，赵大人既不能走水路，也不能走曲道。”一个清润魅惑的声音响起，肖燕回不知何时站在了围观的捕快中，旁边的两个人弹开，惊讶地看着他，肖燕回伸出扇子，动作潇洒地把赵浔的棋子往前移。
“往左畔走七步，就可以杀枭了。”肖燕回勾起唇角，眼里出现几分冷冽神色，“杀。”
他缓缓抬眸，赵浔莫名背脊一寒，清了清嗓，移开视线。
“肖大人大驾光临我这小小衙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大人客气了，不知道第六位死者的身份，赵大人查出来了吗？”
闻言，赵浔的眼神更加躲闪，回答也十分心虚：“本，本大人查阅了帝都的户口，死者不是帝都人……不对，本大人凭什么向你禀报案件进展？”
肖燕回轻笑一声，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流潇洒，他摇着扇子说：“赵大人，我想看一看那六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