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命运一

    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小红绫有些烦躁，她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年龄又小便觉得有些无趣。

    这一日傍晚，小女娃的妈妈在厨房做晚餐，小女娃蹲在家门口的水渠旁边玩泥巴。这里家家户户门口都会有一条小的水渠，平日里水位只没过脚踝。但因为下了几日的雨，这时水渠里的水却又急又深了。

    小女娃团了一个泥巴球，突然看到水渠上游漂下来一朵粉色的大花，这花层层叠叠，十分漂亮。更妙的是，花朵之上还困着一只团团乱转的蚂蚁。小女娃的目光登时被吸引了。

    她伸出小手去抓那朵花，但是人小手短，根本够不到。于是急切的叫了声：“阿妈！”女娃的妈妈在厨房，油烟嘈杂，哪里听得到？

    小女娃见那花要漂远了大急，探出身子去够，一不小心竟跌进了水渠之中。

    这渠中的水又快又急，小女娃一落下去便灌了满口鼻的水，呛的她哇哇大哭，扑腾着小手小脚。但此时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路上竟没有行人。

    眼见小女娃遇到危险，红绫眼疾手快，从小女娃家门口的大树上一跃而下，伸手向那小女娃捞去。小红绫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天生神力，竟真将女娃捞了上来。

    那小女娃离开了水，兀自大哭不止。小红绫手足无措欲要的上前哄她，那女娃一见红绫脏兮兮，破布烂衫还一脸的毛，吓得哭的更大声了，她边哭还一边向后退去。

    红绫见那女娃离水渠越来越近，更是心急想要阻止。这时头上突然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小红绫“嗷”的一声，回头看去。就见小女娃的妈妈怒眉倒竖，虎着一张脸。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炒菜的用的大勺，又向她劈头砸来。

    红绫那时小，当即被吓得不敢动弹，硬生生被打了两下，才想起来要躲，抱头鼠窜却不知道逃跑。还是白猿及时赶到，救走了小红绫。

    这一番兵荒马乱，却没人注意到小女娃早已被水流冲的不知去了何处。小女娃的阿妈一发现这一点，当即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呼天抢地起来。

    红绫最终还是没能改变天书的记载，但是她也不灰心。只将这一切当成了一场有趣的游戏。她后来又用了一些猿猴的毛发和自己的头发，可是天书都没有反应。但换成人类的毛发就会出现那些有意思的符号。这也让红绫认定，自己是一只猿猴。

    因为自己是一只猿猴，所以小女娃的妈妈平日里那么温柔，却对自己厌恶至极。

    此时红绫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整个人被悔恨的情绪淹没。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肯认输，带着白猿躲起来。为什么偏执的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可以赢得这场游戏。这根本不是一场游戏。

    但无论众人如何惊慌无措，白素这一枪已经开出去了。

    意料之中的子弹射出的爆破声还没有出现，众人便被一声沉重的肉体砸在地面的声音惊醒过来。竟是白猿将那“绿毛怪”扑倒了。

    白素收回枪，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她眼中全是惊喜。她虽然想不通为何明明有六颗子弹，现在却少了一颗。但此时她也不愿深究这个问题。

    红绫的眸子倏然就亮了，她立即转过头望向白猿，见白猿此时已经被那“绿毛怪”压在身下，白猿拼命挣扎，仍旧动弹不得。

    红绫虽也心急，很多的却是狂喜。她见卫斯理已经冲了过来，喝止道：“让开！”

    说罢她大手一挥，她这一挥力度极大，却不是白素和卫斯理认识的任何一种暗器手法。也不见有任何暗器从红绫手中射出，紧接着红绫双手极快的捏了几个奇怪的印，口中念念有词。

    那边便传来了“绿毛怪”痛苦的嘶吼声。众人望去，便见那“绿毛怪”痛苦的在地面上打着滚，白猿趁此时机已经回到了红绫身边。

    那“绿毛怪”的身上忽然密密麻麻的出现了很多鼓包。它的身体本不光滑平坦，此时又如同癞蛤蟆一样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鼔包，更让人觉得恶心。

    况且那些鼓包还此起彼伏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更显得拥挤不堪。终于，一只鼓包不堪重负一般，发出“啵”的一声轻响，从里面缓缓伸出了两个小小的圆球。紧接着是两根连在圆球上面的细线，竟然是一双触角。

    触角出现之后，终于从那炸裂的鼓包之中钻出了一只湿漉漉的蝴蝶。那蝴蝶迎风展翅，竟成了一只淡蓝色半透明的美丽蝴蝶。

    这蝴蝶卫斯理和白素见过，温宝玉更是印象深刻。这原本是极美丽的一种蝴蝶，此时却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因为随着第一只蝴蝶的破茧，那绿毛怪全身上下的鼓包全都一一破裂，钻出了少说有五六百只的蓝色蝴蝶。

    这些蝴蝶聚在一起自然是极美的，但伴随着“绿毛怪”渐渐衰弱的痛呼声。就显得毛骨悚然了——如此美丽的蝴蝶，竟是夺命的凶物。

    终于所有的蝴蝶全部破茧而出，密密麻麻的在船舱之中飞舞着。“绿毛怪”也彻底没了声音。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块像枯萎的草皮一样的东西。

    这一切说起来缓慢，实际上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众人见难缠的“绿毛怪”竟这么容易便被红绫解决了，都不由心底一松。白素和卫斯理更是快步走到红绫面前，他们刚要说话，温宝玉却突然大叫道：“起火了！快跑，这里要是爆炸！”

    众人闻言，向四周望去。果然见那些矮柜上都冒出了火星，墙壁之上更是浓烟滚滚。

    红绫忙将手一挥，示意大家跟着她，从山顶的入口离开。

    众人离开飞船，也不敢停留。好在有红绫和白猿带路，即使天色黑暗，也没有出现什么危险。一直疾行了近半个小时，才猛然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飞船的确是爆炸了。

    温宝玉这时早已面如金纸，额上都是豆大的汗珠。他听到那声爆炸立时放下心来，当即便栽倒在地，动弹不得了。

    众人大惊，忙向他看去。只见他左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右手手掌之中一个巨大的鼓包发着微微的蓝光。那鼓包中间，有一块心形，有规律的跳动着。

    红绫忙蹲下身紧张的问：“你很疼吗？”

    温宝玉本是紧咬着牙，他叫红绫来问他话，便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铁血男儿。于是强撑着摇头微笑道：“还好。”

    但他牙关一松，立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红绫皱着眉，自责的道：“我见你喜欢，便想送一个给你。我不知道这样痛。”

    她说着又掐了个印，口中不知道念着什么，向温宝玉手中的鼓包一点。那巨大的鼓包便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快速干瘪了下去。

    温宝玉登时脸色便好了，他不疼了，依旧笑着说：“我的确喜欢，我既然喜欢，为了它吃些苦头，忍些疼痛也是应该的。”他眸子晶亮赤诚，全然不似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