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皇家情
郡马程鹤,很爱郡主,很爱很爱,愿意为她放弃程家继承人的身份;愿意为她忤逆父母、入赘郡主府;愿意为了她,去求自己的亲姐姐,让她的亲儿子,改名换姓,顶替天祈的身份,就为了郡主府有继承人,郡主的心血不会因为没有继承人,而付诸东流。
郡主想扶婕儿登帝,他也想如她所愿,可是,太难了,这基本是逆天下之大不违,她撑起郡主府,已经很难了。
他很想劝郡主,“放弃吧!”
可是,他知道她的经历、她的悲痛,他说不出口,只能挤出一个字,“好!”
郡主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既然认定了新目标,就立刻实施,一方面要往楚婕那里塞人,学习还是要继续的,不能中断,也需要派人保护她,虽然不知道她找了个什么地方,都不能缺少人护卫。
一方面,要和皇帝正面较量了,以往那些暗地里的人脉,都要渐渐冒出水面,埋藏多年的皇室真相,要一点点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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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城,皇宫,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皇帝,傲慢的听着底下那人,双膝跪地,双臂置于耳侧向前展开,手掌贴着地面,额头也触碰地面,恭敬的禀报:“靖阳郡主府上的姑娘,现今病重。”
皇帝淡淡的说:“哦?那就是还没死了?”
底下那人额头冒冷汗,越加恭敬的说:“元宵节那日,她没有外出看花灯,我们特地派人入郡主府行刺,匕首,匕首刺中她的背部,流了不少的血,而且她先天体弱,定是熬不过去的”地上趴着的,是皇帝其中一个暗卫队长。说着自己事先想好几百次的话,半真半假,只希望,自己能有命走着离开。
皇帝没说话,走到龙案前,拿起雕刻着龙纹的玉玺,细细把玩,良久才开口:“下去吧,继续探听后续的消息。那小家伙要是吊着一口气,你就帮忙结束她的小命,总之,一个月后,楚娇来见朕,朕要看见她,哭丧着一张脸。”
暗卫队长暗暗叫苦,郡主府是那么容易潜入的?可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恭敬的回:“遵命。”
皇帝说:“下去吧!”
暗卫队长如蒙大赦,恭敬回一句:“是。”头稍微离地高一点,就跪着向后退下了。
自己的这个陛下,疑心病重,睚眦必报,还很喜欢高高在上的姿态,明明樾国皇宫,自有一套百年以来的礼法,他继位以来,在民生、军队、政绩上都没有一点建树,倒是把礼法,打磨的越发折磨人。
之前的礼法,行礼之后,皇帝需要叫人起来回话,这个皇帝,偏偏就要让人一直跪着,包括世家大族、皇亲贵族、朝廷高官,皆是如此,他们这些身份更加卑微的人,就更是需要趴着、叩头回话。
不一会,太子求见,作为亲儿子,也需要恭敬的叩头,说话时,也和刚才的暗卫队长一样,甚至姿势还更熟练、标准。
从小,皇帝就是这么训练太子的,并且对他说:“太子啊,你是朕未来的接班人,是朕的亲儿子,朕给你的,比给别人的都多,你也该比其他人,更尊敬朕,所以,你给朕行礼,该更多、更繁琐、更虔诚,知道了吗?”
幼年的太子:“知道了父皇,我会做的比别人更好。”说完,高高兴兴的给皇帝行了一个,符合皇帝标准的礼仪。
现在的太子:我想给年幼无知的自己一巴掌,被忽悠了,还很高兴?
但是,太子不悦,却不敢说出来,也不敢表现出来,还是和以往一般,乖乖行礼。
但是,行礼时,内心在不断咒骂“糟老头子怎么还不死”,嘴里说的话,却越加恭敬。
太子:“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看着行礼的标准程度,一如往日,很是满意,说:“嗯,有什么事,就说吧!”
“回禀父皇,年前桂西郡一带,天降大雨,遭了洪灾,您派儿臣去修复堤坝,赈济灾民。儿臣兢兢业业,终于完成任务,特来向父皇复命。”语气很是恭敬、诚恳,眼里却藏着隐忍的笑意,朝廷拨款十万两白银,就那么一点,都不够填自己的金库。
自己可是养着三万私兵,每日都要花费银钱,十万两都支持不了多久的日子,怎么可能送去给那些贱民呢?
非但如此,我还安排了几个粮食商人,屯了粮食、草药准备高价卖钱,可惜,阳平郡、黔州郡和湘江郡,都听信街头谣言,早早准备了屯了一些粮食和草药,让自己赚的不多。甚至于,派去阳平郡的一个粮食商人,还被人弄死了,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是粮食被烧了,赔了不少银钱。
气的他将那个商人的家人都发卖了,虽然卖的钱对于损失的粮食银钱来说,属于九牛一毛,但也聊胜于无。
皇位上之上,身穿精细的龙袍,头戴贵重金冠,脚上是金丝绣的龙纹鞋,十只手指上,都戴了金戒指或玉扳指,打扮的像个现代暴发户一样的皇帝,脸上带着笑,说:“朕知晓了”。
内心却冷笑:说的自己有多为国为民,十万两都被你私吞了吧!
太子:彼此彼此,你在朝堂上说的是三十万赈灾银,到我手上,就只剩十万了,你比我狠。
太子又说:“儿臣赈灾时,听到一些消息,说是灾民大都往阳平郡避难,洪水退去,靖阳郡主却不允许他们回家,强留灾民在阳平郡,填补人口。”
皇帝:“哦?竟有此事?”
谈起共同的敌人,皇帝就不去猜太子说的有几分是真了,直接相信太子说的。
“月末,靖阳郡主会来觐见,朕会问她,此举是何意?”皇帝冷冷说。
“是,抢夺百姓,可是视樾国法度于无物,父皇该严厉治罪于她”太子说。
“朕需要你教我吗?下去”皇帝不悦。
“是,儿子冒犯了,唐突了父皇。”太子说完,就恭敬的退下了。
离开皇帝办公的勤政殿,太子去了母后所在的月央宫,太子虽然没有赈灾,在外半年,确是实实在在的,母子二人,母慈子孝,温馨的聊了半天。
皇后问:“你的太子妃,已经娶进门三年了,怎么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啊?”
太子说:“我如何知晓?不是儿子不争气,我后院里的女人们,已经喝了好几次堕胎药了,母后您知晓的。是欧阳鸾凤的问题,母亲您不是常带她看各种医者吗?他们都怎么说?”
皇后:“是看了,可是每个医者都说,太子妃身体没问题,再等等。”
太子:“他们那些贱民,不懂皇嗣的重要性,哪能一等再等?她一直生不出来,我以后的皇位,就没人继承了。”
皇后说:“我也知道,可现在。”
太子:“母后您就是光嘴上着急,要我说,就该废了她太子妃的位置,换别人来。”
“那可不行,她可是欧阳家的嫡女”皇后急忙说道。
“可她生不出儿子是事实啊,我可不能没嫡子,她生不出儿子,我能以无后为由休了她,我只是想废了她太子妃的名号,让她当个良娣,已经很仁慈了。”太子不满的说。
皇后说:“不成,欧阳家这一辈,就这么一个嫡女,你得好好待她。”
太子:“你外家的权势,比我地位的稳固还重要?你就不担心,我会步前太子的后路,还未登上帝位就薨了,又因为膝下无子,皇位就”
“住口”皇后打断太子的话,“昭贤太子,怎能与你比?不许再说这种话,他的外家势弱,才让人乘虚而入,你外家可是第一大世家。”
太子见自己的母后,谈起自己的外家,一副骄傲的模样,心底不舒服,他是楚家人,是未来的皇帝,这天下,将来都是他的,怎么能被人要挟,怎么能依靠别人?即使是外家也不行,待他利用完,登上帝位,看他怎么打压欧阳家!
至于皇帝,他已经等不及他慢慢老去了,他长大之后,知道的越多,看到的越多,听到的越多,就越明白,自己年幼时,被“父皇”当个傻子耍。
说什么,行礼越谦恭,就是对他的敬爱。长大后,才知道,那只是他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目下无尘、视他人为贱人的说法,别人在他眼前,都要卑微到尘埃里,才能让他满意。
太子回想自己年幼时,在满朝文武面前,不止一次,给父皇行最卑微谦恭的礼仪,每次行完礼,父皇都对自己夸赞有加,自己也沾沾自喜。
却不曾想,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一个可怜的傻子——堂堂一国太子,却行最卑贱奴隶都不如的礼。
每当夜深人静,回想父皇将自己,当做最卑贱的人来调教,自己就恨的牙痒痒。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在满朝文武眼里,自己都是行着最卑贱礼仪的人,自己的丑事,被很多人都见过。
所以,他不要乖乖接过皇位,他要抢过来,在满朝文武面前,逼他禅位。
他不是喜欢金银吗?自己就帮着他中饱私囊,等到丑事暴露,自己再带着私兵“清君侧”,让他写下罪己诏,在天下人前丢脸,让他在满朝文武中让位给自己,在满朝文武眼前丢人,这样,方可消自己多年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