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修炼是殊途同归
安乐郡主在赏花会当日，将今科状元、内阁大学士苏瑞的门生顾熹之当庭杖杀的新闻很快传遍了整个盛京。
这个消息过于惊人，以至于朝中一时无人敢信，直到一日后顾熹之的尸身被人丢在乱葬岗让鸟禽破坏得面目全非，众人才相信，之前那消息竟然是真的。
太极殿上，内阁大学士苏瑞连着他的一干门生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安乐郡主韦裹儿蛇蝎心肠、藐视朝堂，要求男皇处置她，给众臣一个交代。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男皇此刻也分外恼火，长公主和安乐郡主向来知分寸，如今竟然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让他填，他能怎么办！
“长公主这些日子在外替朕处理流民之事，待她回来，朕自会同她说。至于安乐郡主，在长公主回京之前，便勒令她在府中抄写《女诫》，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皇上！”
苏瑞震惊又痛心地看着男皇，男皇竟然对这顽劣的安乐郡主如此纵容，他以头抢地，老泪纵横，还想要再上谏，却听男皇不耐地说了一句，“就这样，退朝！”
下朝之后，男皇步履匆匆地回了御书房，他气急败坏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灌下了两杯凉茶压下了火气，不多时便听内侍禀报，苏瑞在书房外求见。
苏瑞进了男皇的书房行了礼，君臣二人客套地说了两句，话还是说回了安乐郡主当众杖杀顾熹之的事情上来。
“你当朕不想处置韦裹儿？！”
男皇拍着桌子怒道，“可是如今皇姐正带着二皇男在外平息流民之乱！你让朕如今重罚了韦裹儿，皇姐如何作想，朕又成什么人了！再说你这是要害死二皇男不成！”
苏瑞老神在在，浑不在意地道，“长公主是深明大义之人，定然是不会公然与陛下作对的。再说，长公主女流之辈，荣宠皆系于陛下一身，陛下又岂可被长公主拿捏。”
“哼，”男皇冷冷地笑了一声，“苏瑞你好大的胆子，朕与皇姐的事你都敢妄议！”
“臣不敢。”
“华元可不是新安，她是跟在先皇和太后身边长大的，她幼时还坐在朕的父皇腿上看奏折！你当她是你后院那些人？”
苏瑞闻言，眼神沉沉，“那又如何，长公主再有才华，也是女子。”
“她是女子，可是她却不是好拿捏的女子！”若是好拿捏，他何苦费心维持姐弟亲情的虚面这么多年。
名声？
只要他不是亡国之君，他再好好优待这群只会使笔上功夫的文臣，名声还能差吗？
再不济让人写十七八折戏换着法儿歌颂他，找一群也想要博得美名的文人墨客写诗写文赞扬他，编一些男皇微服私访爱民如子的野闻，让太史令好好记录这些民间的声音，还愁他在后世留不下好名声吗？
什么姐弟亲情，皇室之中弑父弑兄，将女儿、姐妹当作和亲工具远傢出去的男皇比比皆是，他哪里会在乎什么友爱亲情。
他不过是，实在斗不过这位皇姐罢了。
因为斗不过，所以贵为真龙天男也要学会虚与委蛇，他蛰伏多年，就是为了等自己实力强大之后能将华元彻底解决掉！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利用这次机会？”
男皇从思绪中抽离，眼神示意苏瑞继续说。
“安乐郡主韦裹儿藐视朝堂，不将朝中大臣放在眼里，竟动用私刑，此罪一；她作为皇室女子，不守女诫，插手朝堂之事，是罪二；明明是待傢之龄，享受了如此多皇室优待，却不思回报，是罪三。”
听到苏瑞的最后一句话，男皇眼皮子跳了跳。
苏瑞这个老东西，竟然想在安乐的殙事上做文章，这是要让她远傢和亲的意思！
安乐郡主韦裹儿一向是华元长公主的逆鳞，若是韦裹儿就这么一声不响被他送去和亲——男皇皱紧了眉头，华元必定心神大乱。
在男皇的眼里，华元心神大乱之下，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如今还要依靠华元的力量，未必能敌得过她；苏瑞却认为男皇瞻前顾后，不是帝王心性，长公主又如何，怎能让女人如此影响朝政。
皇城御书房中风云涌动，皇城外的长公主府，韦裹儿受到了男皇的申斥，正禁足在府中，跟着师母风苑修行《恒星修炼法》。
风苑对于恒星修炼法的掌握很快，修炼进展非常顺利，韦裹儿却时常遇到瓶颈，经常在风苑自己都没想到的地方跌个跟头。
子擎也没想到向来天赋异禀的安乐郡主对于《恒星修炼法》的修行如此艰难，求救的目光落在姚烛身上。
“给她修炼这个。”
姚烛无奈地笑了笑，拿出《阴阳元能论》的拓本。
“荒外灵元贫瘠，又是堕落之地，与荒内完全不同。”她解释道，“对于向来信奉母神的翻龙荒来说，理解《恒星修炼法》和《卫星平衡法》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可是对于在荒外的觉醒者来说，即便醒悟，意识之中多少还是会有余毒未消，若要彻底与母系传承的荒内比起来，还需时日。”
“《阴阳元能论》是同为觉醒者的姒媛所写，她将她的觉醒过程融进了修炼之法中，你跟随她的脚步修炼，会好上很多。”
就如荒外如今难以立刻像荒内一般推行母系氏族的社会制度一样，荒外之人毕竟已经在堕落者构建的世界中生活了上千年，她们根深蒂固地被灌输了太多毒奶。
荒外的觉醒者再羡慕先古母系传承，也要明白，在堕落者的世界，是很难直接复制荒内的制度和思想的。
随着对堕落者世界的掌控加深，姚烛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她必须用不同的态度和标准对待这两个世界。
韦裹儿好奇地接过《阴阳元能论》，风苑和子擎也在一旁一同阅读。
“这位姒媛先人也是奇人。”
韦裹儿一边翻着书一边感叹地说道，“此法更凶猛，但也确实更适于我修炼。”
母神的传承更注重内视己身，以克、慎、灵、秀四念为主，主张内省与内秀，引导人于寰宇之中感应自然，更多的是对自我的约束与自我的发掘，是十分平和又宏大的修炼法。
这也是先古母系氏族的特征，着眼于宇宙洪荒、天地山川，宽容大气。
但这实在不适合要在堕落者世界大开杀戒的韦裹儿，她自觉醒以来就明白，先古母系社会温良的特征不适用于这个需要斗争的时代。
姒媛的理论以惊、绝、破、杀四念为主，主张人在觉醒后要与堕落者割席，将一切经历与感悟化作修炼自身的力量，是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的修炼法。
这是在堕落者世界中厮杀多年的姒媛总结出的宝贵心血，只有这样的杀伐之道，才能让她和九炁寨守护住母神留下的翻龙荒。
翻龙荒是祥和的理想乡，是母神信徒们的精神内核；九炁寨是外刚内柔的守护者，是守护内核的锋锐之刃。
修炼是殊途同归。
她们有最紧密的联系，她们是跨越时空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