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郡守府（2）

    没有生育能力的第二性，对于子嗣的血脉总是抱有怀疑。事实上，在先古时期，第二性本来也没有资格去探究“子嗣的血脉”。他的姐妹，他的母族的后代，就是与他同一血脉的亲人，如此便足够了。

    不过进入公系社会之后，第二性生出了探究子嗣血脉的妄念。他们创造了殙因，创造了妻子这个身份，并为了确保“妻子”孕育的后代真正拥有自己的基因，编造出了各式各样的礼法，将女人从头到尾死死禁锢在牢笼中。

    所有制度，所有谎言，所有礼法与规矩，所有习俗与故事，都是为了一件事，为了让没有生育能力的第二性拥有将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的权利。为此，他们剥夺了第一性的人格。

    姓氏不重要？血脉不重要？

    这对于先古时期从母而居的人来说确实不重要，可是对于公系社会的人，说不重要只不过是欺骗和谎言。

    雄堕之人却相信这些话，姚烛当时听闻这些人自我洗脑的说法不由得哈哈大笑，真是骗骗姐们儿可以，别把你自己骗了。

    面对在血脉牵引之术下始终无法缠绕起来的两束血气，陈维平脸色发青，姚烛挥挥手解开他的缄口术和压强压制，看着他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走到了张藤萝面前，颤抖又愤怒地指着她，“你这、你这毒妇！”

    他说着走到一边，拿下了墙上悬着的一柄桃木剑，就要将张藤萝刺死。

    被姚烛定在一边的张藤萝满脸心惊，她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了痛苦、不可置信、绝望、心寒等诸多情绪。

    如果这是一本重生复仇文的开头，那么张藤萝下辈子重生估计就要宅斗宫斗找个地位更高的男人回来报复陈维平。

    即使再心寒，如张藤萝一般的骄妻也只会把刀对准自己，或是对准其她女人。她们会痛苦难过，但是很少愤怒，即便真的愤怒，也只是借着其牠男人的手来报复。

    姚烛厌恶雄堕者，不过也没准备让陈维平实施家暴。她手指微动，挥着剑的男人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自己也再一次被压着跪在地上。

    “好了，闹够了吧，”她慢慢踱步，走到了面上哭得梨花带雨万分委屈的张藤萝面前，悠悠地蹲下了身子，“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换别人家的男儿，把她人的男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养，人，真的可以这么下贱吗？”

    说着她回过头看向一脸惊怒的陈维平，异常冷淡地说着事实，“为了一个男鸨，送走自己的亲女，抢来别人的男儿。我真是不理解你们这群雄堕人的想法，口口声声血脉亲情，但实际上，原来有那一根秽根才是最重要的。”

    “我、我不知道！”他张惶地四下环顾，看到了白衫男子，毫不犹豫地指着他道，“勇儿不是我们的孩子？毒妇，毒妇！怪道我总觉得他不像我……”

    张藤萝陷入了夹杂着痛苦与自我感动的小剧场，陈维平在一边反复念叨娶妻不贤誓要休妻，白衫男子则满面茫然，无措又害怕地躲在一众女眷身后。

    堂中的其余人都低着头噤声，只有赵芊芊皱着眉头走到了姚烛身边，看着眼前的闹剧十分不满。

    “姚姐姐，这家人也没什么好留恋的，阿婋也说她无母无父，绝不会认亲。”

    姚烛闻言失笑，“你觉得我会让她回到这种家庭？”雄堕人的家庭，本来就没什么好回归的。就算阿婋做了郡守千金又如何，不过是从流浪乞儿变成了笼中雀鸟，一样是可怜人。

    说着她手指微动，几道气机由指尖发出，牢牢锁住了殿中的年轻男儿。

    “得罪了我可没那么好打发，你们以为嘴上骂我几句我不会放在心上？”她手腕翻动，几人在气机牵引下被她甩到了空中，复又在差点被摔成肉泥之前被接住，如此反复几回，正堂中更是安静得鸦雀无声，“父债子偿，陈维平令我不悦，你们又言语冲撞了我，这怎么行呢，我们女人向来恶毒呢，你们就好好赎罪吧。”

    说着姚烛笑眯眯地再次将几人用力甩上天空，只见一道灰白色的身影飞速掠过，阴苌晖在空中将几人接住，随即脚尖轻触屋檐，立刻又飘远了去。

    “宗主放心，苌晖定不负宗主所托。”

    阴苌晖身姿飘渺，她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被吓破胆彻底晕了过去的几名郡守公子，眼中泛出轻蔑。不知用这等庸俗之材，能不能炼出上好的“天丹”。

    另一边，张藤萝眼见自己的金贵男儿被带走，突然发了疯似的追了出去，她发丝散乱，跑丢了一只鞋，华贵的衣物被树枝划破，变得破破烂烂。姚烛瞥了一眼好不容易跑到外院门口就跌在地上呜呜哭泣的张藤萝，无声地嗤笑了一声。

    养得如此骄贵的身子，她甚至连这座小小的郡守府都跑不出去。在姚烛眼里不过如玩具般的府宅，在这些金丝雀眼里却是高大的樊笼。

    “真是无趣啊，”姚烛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这座府邸，指间的太阳真火隐隐跳动。

    不行，直接烧房子会酿成火灾，她虽然不在乎雄堕人的死活，可是火烧郡守府动静太大，她如今还要去找农桑圣手，襄郡郡守府留着也行。

    府邸留着无所谓，不过人就不必留了。

    指间火苗跳跃间，陈维平和张藤萝都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姚烛看了一眼堂中剩下的一应女眷，她们畏畏缩缩又难掩好奇，两个年岁最小的孩子大眼忽闪忽闪，认真又崇拜地看着她。

    她动作一顿，想了想，掏出通讯仪，谢言和姫屿最近天天要求升职加薪，那就把她们叫来锻炼一下，负责善后不过分吧。

    ［1］注:“牠”，牛也，我其实并不认为人比动物高贵，相反，我觉得动物中最堕落的就是现在的人类。只有人类社会才演化出了雄堕，动物界其它动物向来是雄竞，雄性花枝招展就为了博得雌性的欢心，生育权也永远在雌性手中。唯独人类，颠倒坤乾，不止如此，雄堕人的世界还演化出了大量残忍的习俗，比如“活殉”“虐杀”等，都是所谓“文明”的雄堕世界出现的，动物世界和先古时期的母系族群中都没有。

    所以作者思考了半天，觉得第二性和众多人还是不配称“牠”，用回“他”。另外，你们可能也发现了，作者从来不用“禽兽”“畜生”来骂人，因为这么说真的侮辱动物了。

    ［2］注：隐藏章在afd，没看过也不影响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