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愧疚
等了好一会,陶嬷嬷疾步走进殿内俯身在董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虞妙蓁没有恐慌,亭子四周有帷幔,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的事,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
安王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
殿内安静了许久,董太后看向虞妙蓁,面容温和。
“昭宁,你今日先回去,改日还要多进宫来陪陪哀家。”
虞妙蓁自然不会讨嫌,她笑着点头。
“是,太后娘娘,我会经常来看您,您可不要嫌我烦。”
董太后最喜欢知礼懂事的姑娘,她最后拿出不少的赏赐,方才将人放走。
陶嬷嬷上前搀扶,嘴上劝着:“太后,您切莫多思多虑,您身体受不住。”
董太后今日也累了,被扶着去了内殿,倚在榻上,她的神色终于浮现出几丝难过。
“我怎么会不疼他,但我这心底有疙瘩,便生生错过了许多时光,是我对不住那孩子。”
陶嬷嬷叹了口气,她虽不是董太后的陪嫁丫鬟,但却是当年凤仪宫的第一批宫女。
从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便近身侍候着了。
沈氏皇族出情种,先帝和董太后鹣鲽情深,虽说当年先帝也有几个后妃,但两位皇子都是中宫所出。
本以为先帝便是难得的有情郎,万没想到生出的两个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太子沈容因着早产和当年的一件事导致身体不佳,但当今陛下身为弟弟却是文武双全。
如果两人出生的时间换一番,便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
陶嬷嬷想到这里,便开口说:“不管如何,镇北王都是您的亲孙子。”
说起这个,董太后竟目中含泪,她心中总归是有怨言的。
“红颜祸水说的当是薛凝,我是真的喜欢那姑娘,但最后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了?”
“我也知道事情不能全怪在她头上,但我生生没了一个儿子,这个坎我真的过不去。”
陶嬷嬷急忙上前替她擦了泪,小声说:“太后别再伤怀,您还有陛下还有镇北王。”
提起陛下,董太后更是伤心的不得了。
“他怎么能杀了自己的亲哥哥,那是他嫡亲的兄长!”
“还有让儿,他虽是我的孙儿,但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陶嬷嬷急忙上前为她顺气,心里也有着无限的感慨。
当年陛下回宫夺位,但那时太子夫妻已成婚半年有余。
虽说成亲当晚,先太子旧疾复发,两人未能圆房。
但就在陛下回宫夺位的前几日,东宫送来了带有痕迹的元帕且还有侍寝的记录。
因此,不出意外先太子和薛娘娘是圆过房的。
仅隔几日,薛娘娘就被陛下藏娇,何时怀的身孕谁都不知道,等镇北王出生了,太后才得了消息。
因此,镇北王究竟是谁的儿子,恐怕就连薛娘娘自己都说不清楚。
陶嬷嬷回想到这些往事,也觉得心绪复杂难辨。
“太后,镇北王他不容易,陛下对王爷的教导甚为苛刻,且王爷自幼去北疆,应是吃了不少的苦。”
“您应该往前看,如果觉得愧疚,便多疼王爷几分就是了。”
“您和王爷是嫡亲的祖孙,怎么会有隔阂。”
董太后生平最后悔的事有三件。
其一,当年没有当机立断劝着先帝改立太子。
其二,因着偏心体弱的长子,将薛凝许给了太子,引得兄弟自相残杀。
其三,因她心中有怨,忽视了沈让,不仅没有在幼时照料他,反而放之任之,没有尽到祖母的责任。
其实在沈让六岁的时候,董太后便派人前去北疆接过他。
但是建平帝得知此事后进行阻拦,且沈让也拒绝回京。
董太后想到此处当真是后悔,但她心底始终有一根刺。
只不过这根刺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就被消磨掉了。
她叹了口气,吩咐:“那孩子的脸也不知道伤的什么模样,都怪沈宴,为何要让他去北疆。”
“你一会亲自去看看他,给他送一些补品药膏,万不能再委屈了他。”
陶嬷嬷自然答应着,随后便说起安王:“太后,安王他”
董太后脸色沉了下来,她目露失望。
“我当年见宴儿对薛凝入了魔,且容儿身子不好,这皇孙总要有人生。”
“当年我是逼宴儿了,我不逼他能行吗?这弟兄俩总得有个人给我留个后吧。”
“但我实在没想到,郭氏的野心那么大,安王是如此的上不得台面,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我知道后面的事,知道薛凝会有孕,我怎么会多此一举,我只是希望皇家有血脉延续罢了。”
“薛凝再如何,她也是公府嫡长女,自幼就长得极美,性情更是温婉,她是真的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这才招了祸。”
董太后经过这么多年,时至今日,她终于把心底不愿意承认的话说了出来。
“我也对不起她,我生了两个孽障,害了不少人也害了她。”
陶嬷嬷闻言又是一番劝解,直至董太后哭累了方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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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让阴沉着脸满身煞气的回了御书房侧殿。
一进殿,他便把脸上的面具扔到了一边,整个人浑身冒着寒气,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的胖姑娘不听话。
今日总是盯着镇北王这个皮囊看,这女人不是最喜欢他的吗?
为何她的目光不能只看他一个人。
谁要她替什么镇北王出头的,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好。
沈让只觉得心里难受,她并不是只对他一个人好。
她对镇北王好,以后也还会对西北王好,总之,她对谁都存着善意。
他这般想来想去,莫名想到他的别院,一个只有他和三个亲信知道的别院。
如果把虞妙蓁关进去,只能看得见他一个人
沈让的目光迸发出异彩,眸底似有深意流动,他缓缓转动着扳指。
这个隐秘的念头,他心动了。
但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正想着,青雀进殿后行礼,“王爷,有了姜毅的消息。”
沈让面色淡然,但眸光极冷。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