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故剑情深
“陛下的情义，让我想起了汉朝的刘病已和许平君，那个只活了十九岁的皇后，南园遗爱，故剑情深。”
向来重情义的萧婉儿，对宇文邕赞叹不已。
宇文邕如今完成了这么大的功业，加之剑眉星目，英俊潇洒，自是令萧婉儿倾心。
“殿下，弈苏河大将军的事，朕很抱歉，朕会追封斛律明月将军，弈苏河大将军，和兰陵王少将军……”
宇文邕对萧婉儿许诺。
萧婉儿谢过宇文邕。
“婉儿殿下，你是怎么看待已经灭亡的北齐？”
宇文邕的话，很是尖锐，让萧婉儿有些尴尬。
“我守护北齐到最后一刻，只因为我是弈苏河的王妃，我要守护他的故土，延续他的心愿……”
“所以，还望陛下之后，能善待齐国的子民……”
萧婉儿向宇文邕深深一作揖。
“婉儿相信，给天下人的光明，陛下做得到，就像王思月姑娘当年相信陛下一样。”
萧婉儿对宇文邕有着很高的期许。
“你和思月，有时还真有几分相似，你们都很温柔，却又很刚强，心中装的，永远是家国天下，苍生黎民，朕敬重你们这一点。”
宇文邕面对萧婉儿这样的奇女子，也是感怀不已。
“陛下不必如此过誉，婉儿执掌北齐时，曾经听闻一事，陛下对高僧说道，只要百姓得福，灭佛令倘若有什么报应，都报应在朕的身上，而不要伤害我的百姓，只此一言，婉儿就相信，陛下一定会给北方黎民，一个盛世江山……”
宇文邕灭佛令一事，早已流誉天下。萧婉儿此言，是对宇文邕最好的赞誉。
“是啊，婉儿殿下，你看，这乱世已经经历了太久太久，苍生已经太苦了，自汉朝灭亡以来，魏汉吴三分天下，而后晋的司马氏，虽然短暂统一，然而五胡作乱，中原百姓陷于战火，苻坚投鞭天堑，惜败于淝水之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乱世已经五百年了，朕多么希望，能够在朕的手里，统一河山，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一夕独坐夜何长，归雁已南翔，一颗赤子之心，到死铁在男儿的胸膛。凭栏间，渴望收拾这百年兵荒。
宇文邕回顾着百年乱世，希望能由自己亲手，结束这漫漫长夜。
见过了北齐那么多禽兽君主后，萧婉儿敬佩宇文邕的志向，他将志向，写在草原，男儿青史写志向。
“婉儿从晋阳，一路来到长安，一路行来，所见的秦汉故地，伤心秦汉经行处，是何等的残破，苍生离乱，田园荒芜。”
萧婉儿想起天下苍生的痛苦，伤心不已。
“每逢战乱，苍生皆苦，只有一统天下，没有了战争，苍生才能过上安宁的生活，婉儿愿意辅佐陛下，去完成天下苍生的夙愿……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婉儿相信，若是由陛下完成的统一，绝不会如暴秦一般，以陛下的宽仁，定会善待百姓，安抚终生。”
萧婉儿看向宇文邕的眼神中，满是期许，结束这个乱世的期许。
此时长安郊外的刑场，高纬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高纬想起了那个晋阳的秋天，第一次遇到小怜的秋天。
刽子手紧紧捆绑着高纬，高纬不断挣扎着。
“求求你们，就让我再见小怜一面吧……”
高纬的眼睛中，噙满了泪水。
“不可以，如今小怜已经被赏赐给赵王宇文昭殿下，而你的母亲胡太后，以及你的皇后穆黄花，都已经沦为妓女，在长安的平康坊卖笑……”
北齐亡国后之惨，令高纬对自己悔恨不已。
“是朕无能，连累母亲和皇后，还有小怜，竟然要受这样的苦难。”
刽子手举起鬼头大刀，冰冷的刀锋直射高纬的眼眸，高纬抬起头，看着日上三竿的太阳。
午时已到，是自己归西的时辰。
远方，却传来悠悠的琵琶声。
这是自己的《无愁曲》。
小怜一袭素衣白衫，却难掩俏丽之色。
还是眉目依旧的小怜呀……
“小怜，你瘦了……”
高纬哭着看着冯小怜，其实自己瘦得更多。
“我思念陛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怜无时不刻，都在思念着陛下……”
小怜放下琵琶，痛哭失声。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刽子手没有给两人最后诀别的时间，明晃晃的鬼头大刀，不顾一切地砍了下去。
小怜一把护住了高纬……
刽子手手起刀落，两人都断成了两截……
“小怜！”
高纬强忍剧痛，呼唤着小怜。
“陛下……小怜从不后悔，与陛下相遇，和陛下在一起的每一天，小怜都是开心的，小怜此生心愿足矣，平生之愿已足，小怜不怕一死，能够与陛下死在一起，是小怜的荣耀……”
小怜素色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透。
小婢女抬起了头，高纬凝神看去，惊喜不已。
明明是看上去柔弱单薄的女子，眼神却是清澈明亮，让人一见倾心。她的嘴唇也非常性感，微微上翘，让人看了就想亲一口。
她的笑容非常灿烂，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愉悦。虽然身材和骨架比较小，但满脸的胶原蛋白，给人一种肉嘟嘟的感觉，眼神中透露着灵气。
高纬对这个貌美的小宫女，一见倾心。
“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
高纬抚摸着她的秀发，温情脉脉地问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叫冯小怜，楚楚可怜的怜，奴婢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婢女……”
初遇时，两个人都是最美好的，如今到了诀别时刻，死也要死得壮烈。
高纬与小怜，紧紧用仅剩下的半截身子，依偎在一起。
两个人都即将停止呼吸。
“陛下，你知道吗？世人都说你是无愁天子，无道昏君，可是在小怜心目中，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夫君……”
“昨天，小怜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小怜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对白发的夫妻，小怜睁开眼睛，是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