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霜冷长河
“说，杀害我兄长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弈苏河继续执着地苦苦逼问。
“弈苏河，你有病是吧，我都说过了，我不知道。”
萧婉儿苦笑了一下。
“小丫头，你当我傻是吧，那天你的表情出卖了你，而且你与兰京情深义重，以兄妹相称，你以为我真的不知，真的不晓。”
弈苏河完全不相信萧婉儿的这套说辞，明知是欺骗，还愿意陪她把这个无聊的游戏玩下去。
“没错，我知道，我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我晓得，只要说出来，就会被你们处死，这个真相，就是我保命符，狡兔三窟的道理，我萧婉儿还是懂得的。”
萧婉儿开始赤裸裸地要挟弈苏河。
“好呀，接下来，我不会把你留在地牢，因为地牢里的所有女犯，下个月都会被齐刷刷处死，你对我很重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弈苏河接过了萧婉儿的话术，答应保住她的性命。
“弈苏河，那你要把我送到哪里？”
“到我的军营中，做一名营奴，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既不能随意生事，又完全处在我的掌控之中，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弈苏河冷冷笑着，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兼得意的神色。
朝萧婉儿抛了一个媚眼后，转身离去。
萧婉儿曾经听狱卒嬷嬷说起来，营奴就是去干苦力，修长城，不用如其他军伎一般倚门卖笑。
对于倔强的萧婉儿而言，尊严不可失，只要不失去尊严，不出卖身体，就是劳苦一点，也在所不惜。
十五天后的清晨，一群女犯被拴好铁链，徒手赤脚，押往东魏的黄河边境。
正值冬日，她们走在覆盖着一层清雪的路上，除了脚冷，内心也感到无比的寒冰。
黄河边境，一片苍茫。
成群的奴隶在这里搬运冰块，堵住河流，脚镣声响成一片。
据说，东魏军队在高澄的指挥训练之下，异常强大，西魏的宇文泰，为了自保，只能凿开黄河，避其锋芒。
而东魏常年派遣奴隶，来搬运冰块，堵住河流，不让宇文泰的计谋得逞。
“快！新来的，学着那些奴隶的样子，抓紧干活。”
军官清脆的皮鞭声一响，众奴隶都恐惧不已。
萧婉儿和其他奴隶一样，开始抱着冰块，艰辛地劳作着。
“弈苏河少主有令，傍晚之前，要把河水彻底堵住。”
军官抽打着奴隶，命令道。
待冰河被堵住后，浮桥边，弈苏河和他的白马义从如约而至。
卷起一程风雪的，依然是那位俊美少年。
弈苏河的车马踏过浮桥，西魏军迎头追击。
弈苏河以一把马刀，直接越过自己的白马义从，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到了西魏军中。
西魏军见弈苏河单枪匹马杀来，瞬间乱了阵脚，被杀得溃不成军。
“兄弟们，跟我冲！”
弈苏河用鲜卑语一声令下，白马义从纷纷而至。
西魏军这才见到弈苏河和白马义从的旗帜。
“是玉面修罗弈苏河！”
西魏军连连惊呼。
“是那个在玉壁的死神。”
一袭征袍鲜血染，玉壁常志此心丹。西魏军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如梦魇一般的夜晚，血红的云，遍布整个天空，宛如吞噬整个世界后席卷而去。
那一晚，西魏军宇文泰的定弓弩，已经几乎射杀了高欢，然而一位如风的少年，鬼使神差地将高欢从火海中救出。
后来，西魏军记住了这个恐怖的名字，高欢的小儿子，玉面修罗弈苏河。
这一次，再一次面对弈苏河时，唤起了西魏人的可怕记忆，再一次溃不成军。
弈苏河得胜而归，铮铮白马，踏过万里冰河。
冰河上的众官奴，俯首而拜。
只有萧婉儿依旧倔强地扬着头，坚决不跪弈苏河。
军官的鞭子如雨点般落下。
弈苏河摆了摆手。
“这小丫头我认识，倔强得很，不跪就不跪吧。”
“明天，把她送去修长城吧。”
“本少爷可是知道，这边境长城工程浩大，官奴历经艰辛，修筑多年也未曾修成。许多官奴埋骨于此。”
弈苏河一脸得意的神色。
萧婉儿身居皇宫之时，史官曾经告诉她，北朝的长城，自赫连勃勃时代，就开始修筑，历经百年，都未能修成，天下版荡，自是无人顾及那些奴隶的死活，长城下面，是累累的白骨。
萧婉儿的耳边，弈苏河当年说过的话，还在耳畔回旋。
“宁为清平犬，不为乱离人。”
“宁为清平犬，不为乱离人。”
萧婉儿一阵眩晕。
入夜时分，萧婉儿一袭奴隶的粗布衣衫，光着脚，戴着手铐脚镣，来到弈苏河的军帐门外。
“我要见弈苏河将军……”
“有人吗？烦劳通报一声，我要见弈苏河少主。”
萧婉儿在军帐门前呼喊着。
“何人呼喊本少爷。”
弈苏河正端坐桌前，阅读着一本孙膑的兵书。听到帐外有人大呼小叫，自是十分好奇。
其实弈苏河知道，八成是那个小丫头又来烦自己了。
“禀告少主，是个小奴隶。”
军官走进来，对弈苏河的耳畔说道。
“我知道，一定是那个小丫头，果然我就知道，她会来找本少爷的。”
弈苏河得意洋洋，一脸玩世不恭的神色，大步流星，走了出来。
看着衣衫褴褛的萧婉儿，弈苏河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怎么？想通了？还是怕我真去让你修长城。”
弈苏河仰天大笑。
萧婉儿本来冻得牙都打着冷颤，弈苏河的狐裘披风甚是温暖，但萧婉儿依旧嘴硬倔强。
“我是不会感谢你的，更不会把你当大恩人。”
“好好好，我不求你感激我，只是怕你挨饿受冻嘛。”
弈苏河温言笑着。
“我会告诉你，高澄之死的真相，但你听到之后，万不可太过激动。”
萧婉儿开始放下戒备，想要对弈苏河合盘托出真相。
“公主殿下果然还是坦诚之人。”
弈苏河也将萧婉儿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也打了萧婉儿一个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