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长生灯和魂灯
璇玑真君那阵合体期强者的威压彻底散发出来，压抑不住的杀气刺的人感觉如置针山之上。
方流觞：乐子人终成乐子。
完蛋，吾命休矣。
方流觞当即怂了，想要往后一缩。
但又因为被灵兽司长老逮着跑不掉，只能缩头缩脑的认错：“大师祖，对不起，我知错了。”
他真的知错了。
璇玑真君目光冰凉，方流觞从心认错。
灵兽司长老看不过眼，帮着说了句话：“还不清楚情况，璇玑你先冷静一下吧。”
璇玑真君静默了一会，而后，身上的气势收敛。
他的语气就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平淡：“方流觞，你知道什么。”
“全部说出来。”
……
凤凰于炽热的光和热之中涅槃重生，这种生生不息的血脉力量接近于法则力量。
它被许尽欢以血液灌注于她体内，燃烧的凤凰火中蕴含的同源力量因此为她掌控。
新生的鸣啼穿透晦霾。
血液中奔腾的力量是难以言喻的温暖、在这股力量包围之下，就如同回到了母体，又像是整个身体都如置身于冬日的暖阳之下。
明月在这种轻松的感觉中睁开眼睛。
第一个瞬间，兜头一件外套，黑暗中是季浩然的声音，难以掩饰的局促、羞窘：“先穿衣服。”
第二个瞬间，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一阵热血冲上头，让她也害羞了起来。
季浩然在治疗中途让许尽欢给她灌了血，因为这个她如今也掌握了凤凰火。
只是不太熟练，衣服都被自己烧掉了。
她穿好衣服整理好东西出去把外套还给季浩然的时候，屏风外的两个人脸色看起来也已经正常了。
这次治疗可以说相当顺利。
走出洞穴，强烈的日光穿透林木茂密的枝叶，形成金色的光柱投射在地上。现在正是春日，不知名的花朵开得正盛。
一幅阳光明媚的春景。
这里是方流觞的秘密基地，除去他们，应该少有人知晓。但明月抬眼，正对上一气压低到恐怖的青年修士的视线。
啊，好巧，那好像是她龙章凤姿的大师兄诶。
不过恐怖的压根不像她的大师兄诶。
再想她干了啥，明月感觉有点腿脚发软。
完蛋了，事情暴露了，大师兄怎么发现的？
见到她的反应，璇玑真君僵了僵，唇齿之间抵着的那个怒气勃发的名字最后还是没有呼唤出来。
他只伸出手：“和我回去。”
“等一下。”明月搭上手，看他好像没那么气了，一下子蹬鼻子上脸：“我交代两句话再走行不？”
璇玑真君静静的望着她。
明月不躲不避，睁着眼睛和他对视。
少女已褪去他记忆里那“眉黛春山，秋水剪瞳”的纤细，不知何时变成这样一副坚定不移的模样。
如春山。
做出改变是他无从得见的那三年，还是更早之前？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瞳孔最深处暗红的颜色就像是跳跃的火焰。
璇玑真君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自己也不清楚那声叹息之中蕴含着什么了，是发觉本只有他自己知晓的珍珠拂去蒙尘、散发出绝无仅有的灼灼光耀的欣慰。
还是一位保护者看着稚鸟已能独自展翅高飞，再不需要他捕育看护的失落。亦或者是更复杂的感情？
璇玑真君第二次体会这种复杂的情感了，他想自己也许该学会适应。
因为，他没办法拒绝她、更不愿意以为她好的理由困住她，他只能接受。
好似过去了很久，璇玑真君终于回答：“好，我等你。”
明月于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季浩然和许尽欢。
然后又看向被灵兽司长老逮着的方流觞，这人对上她的视线以后挤眉弄眼的无声道：“小师祖，你可一定要保我啊！”
他这次可是帮她做事。
她最后看向灵兽司长老：“麻烦长老帮忙安置一下我的朋友，可以吗？”
她当然会想办法求情，毕竟这事情出于她的一意孤行，其他人都是因她的要求帮忙的。
但大师兄这次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可能没那么好哄。
许尽欢、方流觞还有不知道被抓到没的陆凌霜，本质都是清虚门的人，有地方可去。
但季浩然是宗外人，属于客人，被她带着才能在宗门之内行动自如，她既然要暂时离开，那就得先安置好他。
灵兽司长老无声的叹了口气：“好。”
他真的是来找璇玑师叔讨个说法的。
怎么不仅变成灭火队员拉架，还得接二连三的帮忙啊。
灵兽司长老看向季浩然：“和我来。”
原地几位中，方流觞和许尽欢他都认得，只有季浩然一人是生面孔，客人是哪一位很明显。
灵兽司长老带着季浩然离开了，方流觞死皮赖脸也跟上了，还想留下来的许尽欢被方流觞一起拽走了。
明月最后看向大师兄：“回去吧？”
璇玑真君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闻言点了下头。
离开的路上璇玑真君一直沉默，明月试探性的挑起话题：“师兄，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啊？”
他说：“你的长生灯摇曳了。”
明月下意识说：“可我不是替换了吗？”
璇玑真君淡淡的说：“除去宗门牌位那里，我这还有一盏你的长生灯。”
一开始是出于她的安全问题着想，但他其实并不希望真的派上用场。
平平安安是最好的。
明月被噎住了，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转移话题：“对了，那不是叫魂灯吗？”
璇玑真君垂下眼眸看着她的发旋：“亦有这种叫法。”
只是他更心喜长生灯这名。
他以前并不在意这些虚浮的名号称呼，可如今竟也在口上讨些好意头了。
究根结底，竟是因师妹体弱患奇症，她修行困难无法长活。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多留她些许时日。
少女的头发被风吹的扬起，那个小小的发旋就像是水涡一样不断泛起涟漪，生生不息。
他看着她，想：
如今大约不需要了，但他已叫习惯了这个长生灯的名字。
璇玑真君本对这些心思没有什么感触，要道出口时才竟感到有些艰涩。
他浓缩成简短的一句：“只是言语有灵，试着用这个称呼试图给你更添一份福气罢了。”
她忽然沉默了。
憋了许久才低低声的说：“大师兄，对不起。”
她本不想让他担心的，但也许从最开始她就一直让他费心了。
他说：“不必道歉。”
在他这里，她永远无需道歉。
明月嘟嘟囔囔的问：“我是不是很麻烦啊。”
这话刚出口她就有点想收回去了，太像是撒娇，可她还不习惯和大师兄撒娇。
她本以为这会是一句得不到回应的废话。
“不会。”璇玑真君回答了：“你并不麻烦。”
看护她、照顾她，并不让他感到厌烦。
相反，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是看见一株生在冰天雪地的桃花。
那是罕见而珍贵的景色，是赏景者的幸运。
他甚至笑了。
“何况，要论麻烦从前少年时的我可是称得上神憎鬼厌，你比我差远了。”他说：“比起我，你很惹人爱，不会麻烦。”
这一定是大师兄第一次哄女孩子，明月在这一瞬间冒出这个念头，然后忽然生出一个盖棺定论的肯定答案。
就像是她很在意他一样。
她对于大师兄，一定也是很重要、很特殊的人。
只有浓厚的爱和竭尽全力的好，才能让人产生这种被爱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