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旧日与今日
中域没有东域那神秘广袤的无边大海，也不似西域那个贫瘠的凡人界那么危险。
更没有南域那以十万大山闻名的富饶物产，也不似北域万里冰封的荒凉。
中域什么都沾一些，却什么都不至尽处，是个平庸却又十分适居的地方。
但因为中域处于人族腹地的特殊地理位置，不仅十分安全还四通八达，又有仙盟监管和六宗驻扎，形成了极尽繁荣昌盛的、规模极大的仙城。
许家就住在中域仙城。
许家说普通，也不算普通。
普通是因为在这仙城之内，谁家不曾有过显赫之时亦或者有几个厉害亲戚？
但许家先祖曾与凤凰通婚，并且成功留存了血脉下来，这却又不普通了。
与龙族不同，凤凰血脉少有外流，何况如今龙凤麒麟等神兽早已经销声匿迹，自人妖大战前夕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有人见过。
自然说的上特殊。
今日，是许家的大日子。
许家的小女儿外出历练时与人春风一度，怀上了个孩子。
修行者子嗣艰难，每一个儿女都是天赐的缘分，更何况她还生下了一颗蛋。
蛋生代表凤凰血脉压过了人血。
也代表着凤凰血脉浓度至少是一半以上了，这等返祖程度已经是好几代未有过了，自然让许家人激动不已。
而今日，是徐家期待已久的破蛋日。
许尽欢就是在这样的期待之中破壳的，它用小小的喙啄碎了蛋壳，慢慢的破壳而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满眼激动的看着这光秃秃的小鸟。
小鸟疑惑的歪头，看着眼前这些长相和它完全不同的庞然巨物。
相连的血脉让它感到亲近，于是它被饥饿促使着叫唤了一声。
它祈求、催促着家人的哺育。
所有人都被惊醒。
它的母亲将它小心翼翼的抱起来，眼中含着的欣喜眼泪如甘霖一般落下：“宝贝，从今以后你就叫许尽欢了。”
彼时的许尽欢不懂她的喜极而泣，只是沐浴在雨露之中，张开嘴迎接食物。
“许尽欢，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尽欢。”
她说。
梦醒了。
明月横竖睡不着，再次翻阅囚凤升天原著。
梦里是许尽欢饱受期待、充满希望的诞生，现实却是残酷无比的一出悲剧。
书中一笔带过的灭门惨案是许尽欢毕生难忘的阴影。
他沐浴着家人的爱当了九年的小凤凰，此后整个许家被覆灭，他再没有家。
他一个人隐姓埋名又流浪了九年，报了仇，再没有了目标。
九年又九年，现在，没有家人的日子已经和拥有家人的日子持平了。
迷茫的许尽欢无处可去。
于是，十八岁、一无所有的许尽欢顺着血脉的呼唤，前往了神秘的东海寻找凤凰族的祖地梧桐林。
这是原著。
而现实中，两年前。
璇玑真君找到了隐姓埋名的许尽欢，帮他报了仇，把他带回清虚门培养，代价是让他以凤凰火为帮助明月治疗身体。
这次他有地方待了。
但明月不希望他以自己是什么人的附属而活着。
师侄那一辈比明月大许多，基本都是长辈了，修身养性许多，就算是自持身份也不该讲这种话。
那些什么狗啊、童养夫啊的荒唐话语应该是下面的徒孙乱讲话，许尽欢居然也信了这种话。
许尽欢应以自己的意志决定他的身份，而不是听信这种话。
她得看看找个什么时候和许尽欢谈一谈。
大师兄做得很好，都不用她找就扒拉了个小主角过来。
不能让徒孙们乱讲话把关系搅和了。
许尽欢在人群之中左闪右滑，就像是条游鱼一样“呲溜”的就穿过了熙攘的人潮，站在她面前。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面前，看着她，目光略有些期待。
明月琢磨了一下，感觉这人眼神看起来有点像是等待着接任务的玩家。
而她就是那个派发任务的npc，但她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委托。
她问：“你刚刚压了谁？”
许尽欢眼睛微亮，语气还是很平，脸上也没什么情绪，但明月就是能从他脸上看到一点快乐。
他回答：“我压的那个男的，他会赢。”
他的口吻很肯定。
明月点头，塞给他三十颗上品灵石：“你帮我一边压十颗，还有十颗是给你的跑腿费。”
许尽欢接过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而是疑惑的问：“你不信我吗？”
他说：“是真的，那个男的会赢。”
她那天说要给他解释清楚，许尽欢等了两天也没等到。
他自己想了两天，没想到他还能做什么。
派不上用场、不被需要的话，他要去哪里？
许尽欢想留下，想在她面前尽量表现得有用。
明月也觉得季浩然会赢，就算不谈他高了陆凌霜一个小境界，光这人是主角，这个光环就压其他人一筹了。
但她得端水啊。
两边都是她重要的人，两边她都不想让他们伤心。
而且她也是借这个举动顺带塞给许尽欢一点零花钱。
清虚门里里外外对于弟子们都主打一个放养的宗旨。
除了定时授课，其余不会太拘着。
常常有胆大包天的年轻弟子去丹鼎司炸炉子搞爆炸、去灵兽司点灵兽尾巴看热闹、去符箓司偷符箓放烟花、以及偷偷进入禁地等等……
反正剑修都皮糙肉厚，主打一个作不死就往死里作，走到哪里就哪里鸡飞狗跳。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哪个长辈会给弟子太多灵石。
因为太能作了。
给灵石就是赞助他们搞恐怖袭击，这是嫌弃清虚门太安稳没有被炸飞吗？
但许尽欢刚刚只压一块下品灵石，穷的让她看不过眼。
还是给孩子一点钱吧。
而且许尽欢也不是那种破坏力很强的糟心人物。
他刚刚那个变脸比起黑芝麻汤圆，更似天然的兽性，与清照有些相仿。
明月看过原著，对许尽欢多少有些了解。
她说：“我信你。”
于是许尽欢顶着明月诚恳的目光转身去押注了。
他内心疑惑，信他为什么还要压两边。
这就是流觞他们说的“女人心，海底针”吗？
真的好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