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除夕夜 中
魏少陵最先做的是些难熟或需要熬煮的菜式。
汤料收拾好以后就放进汤锅里开火。
那个汤锅正是她的丹炉。
之前她头一回改良丹方时就是用这鼎把丹药熬成汤了，这回被魏少陵用来煮汤也算是全了缘分。
丹炉里的汤沸腾以后转小火，一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边持续不断飘出香味。
很快，刚刚那只被清照敲晕的猪也被收拾干净送来了。
这只猪甚至没能进厨房，实在太大，最后只能架在外面，用各种提前准备的调料腌制以后进烤炉。
明月此前在清虚门搜集的、让人帮忙炼制的各色厨具，甚至不是厨具的都被魏少陵活用上了。
整整一个下午，整个三进的院落里都飘扬着强烈的香味。
明月一开始在厨房门口看，后来跑到书房，最后躲到秘境内。
她实在受不了那个味道了，不饿都给香饿了。
除夕夜的年夜饭，忙碌已久的封行之也赶了过来，倒是花却因为身份不得不留在姜侯府，没办法过来凑热闹。
封行之来时站在门口，趁着周围亮如白昼的灯光看了两眼门口的对联。
“这是清照大姐头写的对联。”
李安看他感兴趣，满口骄傲的给他介绍了写对联时发生的事情。
这对联比下了大哥与花兄以及陈兄，被仙子亲口封为第一，并被他们贴在门上。
封行之脸上带笑点点头，但笑容里怎么看都有些失落。
想也知道是多有趣热闹的事情，他却没赶上趟。
后面几日花却来玩时捎带了封行之写的一对字迹携秀的对联给明月，那却是后话了。
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再进门时明月抬眼看得已是一张喜气洋洋的脸。
明月笑着塞给他两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新年快乐，这是压岁钱，还有一个是花却的，你带回去给他。”
她在清虚门时也会给红包，下面的直系后辈来拜年时就给，但发的是大师兄叫临川大师侄帮她准备的红包，她没什么参与感。
今年却是她自己准备的，从小金库里掏的。
其他人都已给了，只剩刚来的封行之和不能到场的花却二人。
封行之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多谢仙子，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他想，她应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或者祝福。
但这句，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他是真心祈愿的。
进了院子，人已齐聚。
上一次深夜来访他仅见了明月就急匆匆回姜侯府了。
这是封行之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但花却回去姜侯府以后总会絮絮叨叨的在他耳边说什么李兄陈兄魏兄清照小姑娘以及明月姑娘怎么怎么样的。
他只消一眼，就能把眼前人人与花却口中的形象对应上，他一一打过招呼以后入座。
看见那桌飘香的丰盛饭菜时，不管是谁都会觉得饿。
清照更是在旁边帮忙，被这桌美食馋了一个下午，一开餐以后手几乎动成残影。
仅只两个瞬息她的碗、明月的碗还有隔壁单坐一个位的黑色小狐狸面前的碗，全都满了。
封行之抽了一下嘴角，再看，李安他们的手速也不差。
就连看起来斯文的陈子义都和饿狼扑食一样，还能顺带照顾他旁边的妹妹。
至于仙子右边的魏少陵，那个占了他想坐位置的男人动作优雅，但他的碗也满了。
他还低头轻声问仙子想吃什么，要帮她夹。
桌上本堆叠的快冒尖的菜就这么一小会居然已经平了下去。
明月注意到愣住的封行之，问了他一声:“不合胃口吗？”
封行之摇摇头:“合胃口，饭菜很香。”
他只是一时被镇住了，世家出身的封行之从未见过这种吃饭架势。
过节，有肉有菜，李安几人端出几坛子的酒。
澄清如水的酒散发着浓烈的味道，只一闻就很呛，李安捧着酒坛要一一给倒上。
明月拒绝了，却见李安捧着酒坛要给清照倒，清照刚熟练的推了推碗，一只素白的手捂住了碗口。
明月脸色不善的看着两人:“小孩不能喝酒。”
看这两个人熟练的动作。
明月低头看向僵住的小孩:“清照，你之前没偷偷喝过酒吧？”
她几乎快把头摇出残影:“哈哈，怎么可能呢，没有喝过，娘亲我没有喝过。”
旁边李安拿着酒坛慌张的眨眼，把做贼心虚写在了脸上。
光看这俩人心虚的神情她就知道肯定是撒谎，但大过年的不好教训小孩。
明月最后选择放他俩一马。
干杯之时除却她与清照二人，其余人杯中皆是那澄澈的酒。
连魏少陵都喝了。
至于持玉，它什么也没喝，只伸了个小爪子凑数。
吃过饭以后出了院子放烟花，李安他们把没喝完的酒也带上了。
大约小孩总是大人不给做什么就越是想做。
明月瞟了一眼清照看着酒略有渴望的眼神，选择塞给她一枝珊瑚当零嘴。
旁边魏少陵手上也还端着酒碗，里面剩了浅浅的一层。
他抬眼看着天上绽放的烟花，举起酒碗，喉结滚动，将酒一饮而尽。
斑斓的光影为他覆上色彩，连雪色的发都被笼上昏黄的光，似清冷的圣僧彻底被拉入红尘。
他已经和书里的那个魏少陵完全不同。
他是一位新生的人。
魏少陵注意到她专注的目光，微惑的低头:“师傅也想试试这酒吗？”
明月眨了眨眼睛:“下次想试试。”
她本来没兴趣的酒都被他喝的感觉很美味。
魏少陵眉眼柔和:“那我之后给师傅酿些可口的果酒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