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顶替
大魏目前的正统国教，正教秉承的是香火神道。
香火神道并不修灵力、而是修的神魂、修的七情六欲。这是因为西域凡间的凡瘴作祟，因其独特的环境而形成的。
而在修真界，无论是逆天而行还是顺天而行，修真者要秉承着独我的理念，在茫茫而又悠久的修行路将自己的大道寄托于外界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香火神道在修真界根本没有盛行过、从来都只是小道。
明月很好奇正教和转生教的关系，更好奇正教真人们在凡瘴之下研究出了什么样子的修行法门。
南域除了苗疆是本土势力，其余门派多是五千年前因为西域凡瘴迁移过去的，当时情况紧急，遗留了很多东西。
如今西域虽然因为绝仙阵灵力匮乏，但并不是不能修炼，各宗借助地脉、星辰之力等其他力量修行的法门也不是没有，原著中魏少陵得来的灵山寺功法就是剿灭敌人后得到的。
现在大魏之内各方出头势力追根溯源多是各大宗的后人，加上遗留的资源法宝，实力也是有一些的。
因此这个从诸多大宗传承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大魏国教的正教，明月是真的很好奇他们的修行功法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正教真人分为四个等级。
青衣真人镇守一县之地，蓝衣真人镇守一郡之地，朱衣真人镇守一州之地，在上是着仙鹤紫服的国师。
她也不要求高的，抓两个青衣的正教真人给她就够了。
魏少陵默默点头，应承的话还没说出口，旁边凑过来一个脑袋。
陈子义疑惑的问：“您要抓两位青衣的正教真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少陵冷漠的看着他：“你凑过来干什么。”
还偷听他们讲话。
要不是知道这个人的人品，他就直接出手制服他了。
陈子义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是关于之前仙子曾经问过我的事情。”
他看向明月解释：“仙子您说的红衣厉鬼一事情我确实不知晓，但我有所猜测。”
他稍垂下眼眸，清携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伤感的情绪：“其实我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但是大嫂入门的时候大哥已经不太好了，她入门来冲喜，但婚后第三天大哥就去世了。”
“我嫡母因此很不喜欢她，将她关到了府内的一个小院子里。我听闻四妹说，常能听见那个小院传来哭泣声。”
深夜断续哭泣声，吵的她无法安心入眠。
可他们那时候不过是没有地位的庶子庶女罢了，又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办法呢，只能冷眼旁观罢了。
“后来连哭声也没有了。”
“大嫂下葬的时候穿着红色的嫁衣，我曾听闻父亲说，既然不能冲喜，那就该在别的地方派上用场。”
他当时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直到后来父亲逐渐变得不正常。
他留心之下查到了蛛丝马迹、只以为父亲因为丧子之痛一时误入歧途，在没有真正沾染上人命之前还有回头路，却没有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他本以为魏少陵是父亲第一次正式出手，没成想居然那么久以前就开始了。
这些事情是他在被关起来那几天细细回忆、复盘，一点一点还原的。也是促使他答应魏少陵这个计划的原因。
父亲已经不再是他曾经想象中那个品德高尚的人，既然犯罪了就要依照律法认罪伏诛。
陈子义是府中不受重视的庶子，吃喝不愁，但他没有得到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即使被改记成为嫡子，父亲也从未真正将他当做继承人。
他没有什么怨言，他很早就知晓陈家并不需要他，他也早就想好了在什么地方发光发热才无愧于他心中的堂皇正义。
虽然有些波折，但他现在只是回归正途罢了。
明月看着他那略带清愁的脸，问他：“你是因此事下定决心的？那你想保下陈府其他人吗？”
那毕竟是他的家，真的不会心软吗。
她一开始把他绑回来是也有希望他能不被陈府的责任所绑架的原因，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他能留得一条命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陈子义摇头：“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子告父，便已知晓此事再不能小事化了的解决，神神鬼鬼一事沾染，加上秘宝传闻，陈府再不可能安然无恙。”
“子义不会心软致使事情败露。”
他也已决意相信眼前人。
魏少陵身为曾经的受害人都愿意相信他这位仇人之子，他又为何不能信一把，总归他也没别的办法阻止父亲了。
而魏少陵等人看起来也不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他加入进去，若事情有所不妙，也有回转相劝以及操作的余地。
“何况仙子亦说过谁无辜谁有罪您是会判断的，仙子高义，自然不会不管的吧？”
明月看着陈子义一脸纯良的把这顶高帽给她戴上了，他微含笑，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的悲伤之意。
“……当然。”明月转头，看向魏少陵，一脸严肃的把责任再次丢给他：“徒弟，你可要好好分辨，别冤枉好人，也别放过坏人。”
责任转换她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
“……”魏少陵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郑重的颔首答应了：“是，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会后的小会再次散会。
魏少陵走在明月身侧靠后的位置，在明月没看见的地方偷偷瞪了陈子义一眼。
这人正大光明的利用师傅的善心讨要承诺，虽然他能理解，但利用就是利用。
君子欺之以方，太卑鄙了。
陈子义满脸无辜的回望回去。
瞪他干什么，他只是一个无辜的过路人，看见热闹过来凑两嘴、顺便奉承一下仙子而已。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可是都不知道喔。
明月敏锐的回头，看见两个错开视线的男人，一个脸色淡淡，一个满脸无辜，皆不看对方。
“”
算了，小辈的眉眼官司，她管那么多干嘛。
明月压下好奇心，十分自持长辈身份的忽略过去了。
在大魏，有两条人人皆知的出头路。
科举选拔、正教招募道童。
科举即使不成也有其他去向，但科举千万人走独木桥，君不见那耗尽家财考了一辈子也不过是个穷书生的例子有多少，想要脱颖而出实在艰难。
而正教只需要七岁就能去碰碰运气。
因此更多穷苦人家会更热衷正教的道童招募。若是侥幸被选中去伺候真人并且活到了成年，那可是有出息了，还有些有资质的还能当上青衣真人呢。
至于其他的就没那么为人熟知了。
比如大家族招募门客，有些本事的可以去碰碰运气，被选中了，也是一条好路。
还有钦天监的异人选拔，这就神秘许多了，一通过直接授官，不亚于一步登天。
陈到就是通过了钦天监的选拔，但不是那个异人选拔。他通过的只是一个普通小吏位置的选拔。
都说钦天监清闲，但显然轮不到他这种底层小吏清闲，他身为一个第一天上岗的没背景新人，要干的活堆积如山。
陈到下了值已经是月明星稀之时了，他因为昨夜激动的整夜没睡着，现在眼睛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再加上工作一天以后的疲惫，看起来妥妥一个快要驾鹤西去的猝死模样。
再加上因为家底稀薄，他还要走许久的路到偏远的西城住所，想到还要走一个时辰，陈到几乎想要昏过去直接睡在这大街上好了。
魏少陵脚步沉稳，不引人注意的坠在后面。
他问：“就是这个人？”
提前打探好情报的陈子义点头：“对。”
魏少陵看着前面那个和僵尸一样的背影，陈到脚步蹒跚，看这个缓慢的速度他就是走到天亮也走不回去。
要是只有他跟陈子义俩人，一直保持这个速度跟到这人家里也无妨，但旁边还跟着师傅
他看了一眼悠悠闲闲的跟在旁边满脸看戏的明月。
“走到下一个没人路口就敲晕他。”
魏少陵果断道。
陈到想要在这大街上直接昏睡的愿望成功实现了，他被魏少陵一记利落果断的手刀直接敲晕，陷入了如婴儿般的香甜睡眠中。
魏少陵扛着麻袋里的陈到，三人顺利抵达了调查中陈到位于西城偏远处的住所。
陈到无父无母只有一个长兄，就在前不久长兄为了将他送进钦天监耗费了大半家产，因此恶了长嫂，目前搬出来独自居住。
陈到没有什么朋友，今天是第一天到钦天监上值，人际关系非常简单，是顶替的上好人选。
魏少陵把肩膀上扛着的人形麻袋放下来以后环顾了一遍这个简陋的住所，眉毛微蹙了起来，但很快就松开了。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开始易容。
陈子义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魏兄还有这等巧手艺。”
明月也抱着狐狸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
她也有很多变幻面容的法术和法宝，但看着魏少陵用这种普通人也能做到的手段易容还是另有一种感触的。
魏少陵利落的改换了面容，然后在明月微叹的目光中他身上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身形缓缓地变矮缩小。
哦豁，缩骨功。
再把背一垮，他现在看起来和旁边的陈到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同样的脸，带着黛色的疲惫眉眼，别人是被榨干精力的社畜，而他却是颓靡散漫的帅哥、自有一种迷人气质。
陈子义试图模仿了一下，但他看着镜中形容猥琐的自己默默又直起了背。
很好，现在是一位仪态端正的青年，顺眼很多。
陈子义略带嫉妒的看向魏少陵。
这个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都是帅的？
魏少陵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嗤了一声，颇含嘲笑之意。
明月：“”
？
这俩人怎么回事。
怎么开始不对付起来了。
陈子义假装没看见魏少陵的嘲笑，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现在这个真的陈到要怎么处理？暂时关起来吗？”
“顶替这段时间就让他睡着吧，醒过来也是麻烦。”
魏少陵将袖子缓缓挽起来：“你不是有闭气丸，就用这个。”
陈子义反驳：“闭气丸短时间内还好，时间长了很容易直接假死变真死的。”
普通人假死七天都很危险了，也就魏少陵这种体质的人能顶住七天，而按照他们的计划，七天是完全不够的。
“那只能找个地方关起来了。”
魏少陵垂下眼眸，思索关哪里比较好。
明月歪头，插话了：“闭气丸给我，我有地方放他，让他在我这睡到结束吧。”
她还挺好奇这个闭气丸的，正好研究一下。
至于陈到，她手上也有让人大梦一场的丹药，放到秘境内让照顾灵兽的机关人顺带照顾一下就成。
“那就多谢仙子帮忙了。”
陈子义笑眯眯的从袖中掏出药瓶塞给她。
真的陈到解决掉了，假的陈到袖子早就已经挽起来，开始搞卫生了。
本来简陋的住所被他收拾完以后看起来焕然一新。
魏少陵看着现在收拾一番以后终于勉强能看的下眼的住所，终于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魏少陵就起床了。
他早早就离家去了东城的钦天监，刚走到门口就感到身后一道身影袭来，速度很慢、轻易就能闪避过去，但他现在是陈到。
所以他很不适应的被人揽住了肩膀。
来人将手臂搭到他肩膀上，语气熟稔：“小陈你来的还挺早，昨天不是说了今天可以晚点上值吗。”
“陈到”看了他一眼，认出了这是资料里的李茬，这人在钦天监干了三年，性格外滑里奸，喜欢给人下小绊子。
昨日陈到之所以下值那么晚就是因为这人把自己的工作推给了陈到。
至于他刚刚说的晚点上值，“陈到”不知道钦天监有没有这种昨日加班今日就可以少上的规定，但刚上任一天的新人第二天就迟到旷工，是不想干了吗。
“李哥。”他按照真正陈到的性格小声的喊了一句，扭了一下，似不经意的挣脱开了李茬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