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烟火与真心 下
身份、地位、修为亦或者性格、内涵、外貌？
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努力改，往她喜欢的方向靠拢。
明月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过他会如此直白的表达出来。
她垂下眼帘，一时沉默：“”
因为什么？
因为他不可能只喜欢她一个人。
原著里那么多的桃花，几乎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难道要她一朵一朵挡住吗。
“你之后总会喜欢上别人的，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个回答出乎季浩然所料，他微愣以后急切辩解：“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明月只是轻轻摇头。
情至浓时当然会这样承诺，唯有日久见人心。
何况她如今也没有那个谈恋爱的精力，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季浩然微低侧着头竭力收敛表情，只眼底微红：“为什么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吗？”
甚至直接拒绝他也好，但是不要不要这样质疑他的感情。
不要这样。
又或许，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就是个废物，被沉沦的那三年打断了脊骨的丧家之犬。总是哀哀叫着渴求天上掉馅饼，期望她主动靠近，想要她摸摸自己的头，夸夸自己多么好。
结果真被摸了，又自卑不敢置信这一切是真的，害怕陷阱，夹着尾巴跑了。
他确定自己确实做错了，那天夜里拒绝的袒露真实面孔，拒绝真心相交，变成了一根刺，横贯在中间。
如今他就像个尚存理智的赌徒，瞻前顾后，做不出选择。
是全部砝码扔下去求个全盘皆输、死得其所。亦或者就此收手，潇洒遗忘那输出去的半数身家，全当做那给出去的心已不存在？
他一直做不到坦白，不想失去如今的关系，他恐惧于看见她猜疑、厌恶的情绪，所以无止境的逃避，又难以克制的想要再靠前。
可是他连这张脸都是假的，又怎么能让人相信他的感情是真的。
他已经下定决心。
“你看好了。”季浩然伸手摘下了脸上的伪装面具：“我欺骗了你，什么廖道友一直都不存在，那只是我在外为了方便而弄出来的假身份。”
在那张长相普通的人皮面具之下，是一张清正俊秀的脸，上一次见到他的真容居然好像已经是半年前了。
仅仅只是半年，他的线条硬朗了许多，目若寒星、英气凛然，俨然已是原著里那位只消一眼就能让人倾慕的、气度不凡的少年侠客。
他郑重的道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季浩然，由始至终都只是季浩然，只存在季浩然。”
“你看着我看看我。”他牵着明月的手按在胸口上，那双能碎金石、炼制灵丹法器、布置精巧阵法的手现在颤抖着，在他胸膛下是一颗“咚咚咚”剧烈跳动的心脏。
“你可以拒绝我、讨厌我也可以，因为我欺骗了你。”
他哀求一般。
“但至少，不要怀疑我的心。”
“我只喜欢你，也只喜欢过你，以后也只喜欢你。”
明月不知道这时候她到底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又该怎么回应才好。眼前人把一颗珍贵的真捧出来，她无法接过，于是那颗独一无二的、玻璃制成的心摔碎在地上。
无法回应的喜爱实在让人苦恼至极，她就算绞尽脑汁也只能伤透他的心。
明月侧过头，闪开了他的视线：“灵蜂不会放弃整片旷野只停留在一朵花上，你也不会只爱我一人。”
他们在黑暗中一同沉默良久。
传讯符亮起，她没有接。
烟火再一次在天空绽放的时候，在“bong”的一声中，斑斓光影落在季浩然的眉眼上，而他的声音清晰。
“我到底要怎么向你证明？”眼前人轻声询问她。
他没有等待回答，紧接着，一字一顿的说。
“我向你发誓吧。”
若无法自证，那我就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我季浩然以心魔向大道起誓，此生只爱明月一人、至死不渝”
明月一开始并未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听到一半以后才慌乱的伸出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手心被他的呼吸灼的发热。
她不可置信：“你干什么！？”
季浩然张开掌心，在上面用星星点点的发光灵力排列组成了一行小字。
【让我说完吧，这不是能打断的事情。】
已经说出口心魔誓是无法撤回的，这不是前世有情人情到浓时举起三根手指头就能随意承诺的东西。
一旦说出口，再没有更改反悔的余地。
明月被他吓的心脏“突突突”的在跳，咬牙瞪了他一眼：“你不准发重誓。”
这个不省心的。
直到看见季浩然点头她才松开手。
“我若有违背誓言，心魔缠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纵然幸留一命，此生修为不得寸进。”
这次发誓的时候季浩然长记性了，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明月的手，直到说完才松开。
无形的大道已敲响钟声，誓约已成，再不能反悔。
明月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你刚刚答应了我什么？”
人果然无法在拥有强烈的爱的同时具有稳定的情绪。
这两者根本无法共存。
季浩然心虚的偏过头：“我骗你了，你教训我吧，但是心魔誓我已经发了，我喜欢你绝对不是假的。”
一切已成定局。
教训他有什么用？
明月心累的揉了揉太阳穴，却看见季浩然悄悄摸摸侧头观察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像那个“狗狗祟祟”的表情包。
她又气恼又好笑的屈起手指狠狠敲了他一记。
季浩然捂着脑袋有点委屈的嘟嘟囔囔：“这次怎么不是咬了”
明月一下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
你在想屁吃，整这种活她魂都给吓飞了，还能给他占便宜。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一下放肆无赖了很多，总感觉性格都变了。”
季浩然闷笑了一声，不回话，装傻。
他只是破罐子破摔了而已。
而且，他揭开马甲展现出本来身份之后，明月完全没有介意、讨厌的样子，甚至没有想要直接拒绝他的意思，这让他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明月看着他的笑脸，完全没办法再继续生气了。
她轻轻叹了一声。
“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想要你帮忙的事情，暂且无法回应你。”
只有解决掉，她才踏实。
她的回答似乎没有困扰到季浩然，他低低声的笑了，配上那张脸，让明月本就跳的很快的心脏又快了一些。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明月无奈：“可是，你这样很亏，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他这招简直是卖身给她了，何止是一个亏字能写的。
“谢谢你愿意为我着想，但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我也不会后悔。”
季浩然试探的伸手牵住她的手，抬眼看她一眼没看见脸上有抗拒的色彩，声音顿时满含笑意：“爱是不计得失的付出，那么喜欢算账的人适合去当账房。”
亏欠本就是被爱的特权。
这种特权她永远持有。
“嗯。”
明月轻轻应了一声，避开他灼热到有些烫人的视线，抬眼看向夜空。
五颜六色的花火不断绽开，将整片天空染的斑斓。
她忽然感到头一重，这人牵手还不满足，得寸进尺的靠过来。秋风中耳鬓厮磨着，他身上热烘烘的温度全部蹭过来了。
简直像个标记自己地盘的狗子。
明月红着脸想推开他，却忽然听到身后的响动。
回头，陆凌霜和金轮圣女正站在后面。
一位额了一声问：“是不是打断你好事了？”
另一位黑着脸、满身杀气的紧紧盯着季浩然。
一目了然的场景，他身上还穿着和“廖道友”一样的衣服，体型也是一样的。
“隐瞒身份接近明月、其心可诛。”
陆凌霜脸上显露出咬牙切齿的抓狂表情：“季浩然，拔剑。”
两个人打起来了。
刚刚的好气氛荡然无存。
明月木然的看向金轮圣女：“你们怎么过来了。”
金轮圣女：“你通讯符一直不通，害怕有意外就过来了，对了，你女儿很快也要到了。”
她也通知了持玉和清照。
“不是很快，是已经到了。”明月疲惫的看着清照一到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加入战场，一起殴打季浩然。
她该上去劝架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心累不想动。
今夜在鸡飞狗跳中结束了。
这真是是很难忘的一个夜晚啊。
不过。
烟花，真的很漂亮。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