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分别
“有事相谈，来。”
临川真人接到师尊传讯时正在教授弟子，他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了，不要觉得少，换做往常一百年也不一定有一次主动传唤。甚至他去主动请安都会被嫌弃烦人。
走到长白殿结果看到紧闭的大门，吃个闭门羹的情况不在少数。结果小师叔外出一趟，他居然因此得福，多次得以被传唤。
虽然这福他并不想要。
“师父？”
小弟子抬起肉乎乎的小脸疑惑的看着无缘无故叹气的他。
临川真人揉了揉他的脑袋交代：“自己一个人好好练习，师父有事要离开。”
临川真人走进长白殿时望见一个背手矗立的身影，他闻声而转，一身藏蓝色却压不住身上锐利的剑意。
比起俊朗过分的五官，他的慑人气势最先声夺人，只消站在那里便迫得人几近不能喘息。
这就是声名赫赫的璇玑真君，渊渟岳峙、风骨昭彰。
临川真人站在原地请安后等候吩咐，璇玑真君沉静良久，终于开口道。
“去找你的小师叔，她出去这么久不回来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临川真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尚在元婴期时的事情。
那时候他外出历练结果意外在深陷沙漠秘境整整七十年，数次险死还生，好不容易爬回清虚门后油尽灯枯昏迷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看见师尊站在床前几乎热泪盈眶。
谁知师尊下一秒飙出一句：“原来你还没死。”
而现在，小师叔出去三个月，师尊已经嘴上念了七次，卦了三次，甚至现在还让他出去带人回来。
临川真人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无语凝噎，师尊，我真的是您的亲传弟子吗？不是哪里捡来的阿猫阿狗
“怎么还站在这里”
“这就走！”
临川真人离开时正巧碰到急匆匆赶来的掌门，甚至没打上招呼。他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心想，宗门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而明月这边也在赶路，兽潮之后危险少了很多，一路上基本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谄媚的李庶让她有些烦。
“现在我不是疯女人了？”明月哼了一声，不屑他的前倨后恭。
“哪能啊，那之前都是我不长眼。”李庶在心里暗骂自己之前的嘴贱，把脸凑了上来：“您要生气就打我一顿。”
本来高大俊朗的人摆出这种低三下四的姿态显得出很不习惯的狼狈，明月看得出他笑脸之下的恐惧，她本也没有多把这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凌霜第一时间帮她削回去了，不过李庶显然并不清楚她的性格。
她才不会顺势给他台阶下，继续怕着吧。
而且这事情如果过去了，他肯定得寸进尺、打蛇随棍上，虽然需要帮手，但她不想要这种小弟。
明月无视他看向云华仙子和季浩然，充满歉意：“抱歉，此前刻意隐瞒身份与二位道友相识是有原因的，望二位体谅。”
“不必道歉。”云华仙子摇摇头，她还没从这个劲爆消息中缓过来，神情有些恍惚：“我能理解的。”
“在外面不隐瞒身份肯定会很麻烦。”
明月看向神情平静的季浩然，随口调戏了一句：“廖道友看起来完全不惊讶啊？是之前已经猜到了吗？”
“啊！？”他惊慌的摆手否认：“并未，我只是呆住了。”
他刚刚只是在想，明月甚至连身份都说出来了，他这个身份、脸、名字却全部都是假的，怎么好继续和她相交？
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分别了。现在只剩下赶路的这几天相处时间了。
这次分别，再次用本貌相见时，她会以看陌生人的目光注视自己，现在的亲近、信赖都会消失。这让季浩然感到一阵隐隐的痛楚。
明月点头，不再逗他，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
赶路的几天很快就过去了，穿过易州边界以后再飞三天就抵达了药王谷。
虽然说是谷，但穿过结界以后沿着天垂璧飞下，这下面根本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飞檐斗拱的建筑群古色古香，穿插着湖泊药田，还有众多脚步匆匆的往来修士，并不都是药王谷弟子，很多散修，这看起来就是一座庞大的城市。
季浩然看出她的疑惑忍不住开口解释道：“药王谷实际的门派驻地在中心处，只是因为来求医的病人与交易药材的散修众多，后来一步步扩建了住所、坊市。”
“因仁心，药王谷不忍看见就在眼皮下的人饱受妖兽侵扰，就设置了结界一同庇护，又因为结界聚拢了更多的人，最后逐渐扩建形成了这样庞大的规模。”
云华仙子补充道：“后来因为这些住在外围的散修十分混乱、经常起冲突，药王谷将这些扩建的地方在名义上也纳为门派驻地，定下了规则有药王谷专门弟子进行管理，得益于此，现在这里井然有序。”
明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云华仙子询问道：“我住在凌安街听雨阁，明月道友有无落脚地方？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来我住所暂居。而且我也算熟悉这里，可以为你们引路。”
明月摇摇头：“多谢，但不必了，我来药王谷有要事。”
虽然来药王谷看病一开始是借口，但都和凌霜说了，也来了这里，那肯定要去找谷主一趟了。
而且，要怎么还云华仙子这个人情她已经略有头绪了，既然抢了一个师父，那再还她一个师父就好了。
“不过，事情结束之后，还会来找你的。”
云华仙子高兴的回答：“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云华仙子领着蔫蔫的李庶离开了，明月看向沉默的季浩然，从师父那得到的资源一路上她一直没机会给他，现在只能等之后了，但问题之后见面这些东西对他肯定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主角成长是很快的。
明月面上平静道:“廖道友，我还有要事，就先在此之前分别了。”
一直沉默的陆凌霜向前了一步，侧挡住了她半边的身体，冷淡的盯着季浩然。
看着陆凌霜这胜利者一般的姿态，季浩然有些狼狈的后退一步，心中酸涩异常。
虽然早就料到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毕竟本就是萍水相逢，可她甚至和云华仙子约好了再见，和他却只有这样一句道别的话。
他又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表现的那么警惕。
如果主动揭开面具，是不是他们真的能成为亲近的朋友？
亦或者她会误会他的目的，质疑他的真心，态度变得冷硬？
不管选择哪端，总好过如今不上不下、惶惶不安的猜测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