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离开前的夜晚
明月再见陆凌霜背影时，颇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快步走过去，却在陆凌霜扭头看过来时大受震撼。
在没有危险的秘境内待了两月，本该容光焕发的美人眼下居然有黛色。
陆凌霜并不是一个柔和的人，但是她的锋芒向来是内敛的，像一轮碧色的深潭。
可此时她眉眼甚至带有戾气，站在那里如同一柄出鞘后沾染血色的凶剑，嗜血成性、反伤自身。
明月一把扯开储物袋翻找，手都颤抖了起来，怎么她没入魔，她的小伙伴一副要入魔的样子啊。
好在她身体情况特殊，稳固神魂、镇压心魔和祛除魔气这种功效的丹药和法器备了很多。
“这是镇魂丹，你赶紧吃了。”
明月都把丹药喂到她嘴边了，陆凌霜却不肯吃:“我没事，这是大师叔备给你的东西，好好收着。”
到现在还说这种话，明月威胁:“吃了再说话，不然我不理你了。”
两人对视良久，还是陆凌霜先败下阵来，她清楚明月若说不理她是真的不会理的，这还在宗门外面，闹别扭容易出事。
她张口衔过那枚镇魂丹，吞了。
明月这才满意，顺手摸了摸她的脸:“你发生什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陆凌霜有些疲惫的轻靠在那只手上:“是好事。”
在发展成心魔劫之前，她提前发现了自己的心魔。
只是，陆凌霜多少觉得有些愧对灵秀真人。
她这些日静坐，心魔尚未克服，却摧残了静室，灵秀真人还不肯拿她的补偿。
“……是吗。”
陆凌霜既不肯说明详细情况，那说明她大约帮不上忙，或者不愿意让她帮忙。
总归是在秘境内发生的事情，她去问问灵秀真人就是，没必要追问到底。
明月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孵出了条……位幼龙。”
“清照，喊人，这位就是凌霜姐姐。”
清照从袖中钻出，乖顺的喊了:“凌霜姐姐。”
陆凌霜愣住了。
她盯着幼龙眨了眨眼睛，又望了一眼明月，看起来呆呆的。
明月忍不住笑了出来:“我通过了灵秀真人的三关试炼，清照就是第三关试炼，孵化龙蛋。”
“……原来如此。”
陆凌霜卡在第一关，并不清楚后面的情况:“你好，清照。”
一人一龙打过招呼，看起来也算和谐，这事情就算过去了，明月看陆凌霜的疲惫模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现在先让她休息吧。
…………
窗外明月如镜高悬，竹林沙沙作响，伴着潺潺流水声有风掠过，撩起她的额发。
白日里她借口去和云华仙子打个招呼，顺带找了趟灵秀真人得知了一切，现在心事重重休息不好了。
明月回头望了一眼床上打坐的陆凌霜，决定自己出去走走。
她悄悄合上门，走到刚刚站在窗边看见的那个竹林，沿着小路走到深处有个小亭，正适合发呆。
她坐了下来，抬头望着月亮。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是季浩然，他站在月色下，笼着一层冷色，瞧起来有平日没有的沉静。
明月托腮倚着栏杆眺望远方。
在一段旅程告一段落以后，启程前一晚的两人单独相处，是不错的氛围。
可她不想营业，不想说话。
季浩然并没有在意她的沉默，默默走到旁边，衣服摩擦着发出沙沙声，在静谧的夜里默默站在旁边陪伴她。
也许是气氛太好了，明月转头看季浩然时，突然很好奇他在想什么，也好奇他伪装之下是怎样的表情。
这和她一开始的决定完全背道而驰。
明月得到无极乾坤原著后第一时间就翻阅了整本，这是本后宫向爽文，标准的龙傲天大男主文。
原著内季浩然一共三位正牌女主。栖霞宫的清冷宫主是人妻系温柔大老婆，因缘际会导致共度了一夜良宵，负起责任来娶了。
之后来捞走狼王的六尾狐是御姐系妖媚二老婆 ，属于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在后面妖族反攻人族的战争中她当了二五仔，为了保护她，也娶了。
以及最后一个身为苗疆圣女的小恶魔系刁蛮任性小老婆，这是欢喜冤家的剧本，在她死缠烂打的情况下没办法娶了。
而在有三位老婆的情况下，季浩然还有其他数不胜数的红颜知己。
明月有还算正常的三观，身为一个正常女性，她并不觉得这样一个滥情至极的男主真的会和后宫有所谓的真爱。
不会吧不会吧？真爱岂是如此廉价之物？
面对什么样的人当然就选择什么样的应对，于是明月选择走一条捷径，然后尽快抽身。
因此一开始她就有意的在利用自己那张漂亮的脸，将他的感情导向更有利她的那个方向。但若他真的仅仅因为那张脸便爱上她，却又要开始薄鄙他的轻浮。
她就像是一个守财奴，牢牢守住自己的心，吝啬于回馈一点相同的情感。
甚至因此轻视他。
可是没有办法，她有的东西已经很少了，不能连那颗心和自我也被夺走。
她绝不要成为季浩然的后宫之一，她只要唯一的爱，若得不到唯一，那宁可不要。
可在这个秘境实实在在几十天相处下来，明月是真切想试着和他当朋友的了，她相信自己的眼见为实。
既然知道陆凌霜并不仅仅只是剧情里那个嫌贫爱富的恶毒未婚妻。
那也要承认季浩然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贪好美色代表“成功、自由、快乐”的龙傲天主角。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逻辑、想法，这来源于他们成长的环境与过去的经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会痛会哭的人。
明月没有所谓的好感监控器，系统也不过是个小说原著阅读器，若想探得他人的内心，那就需要她自己先去用心感受。
“……你…”
直到被闪电般抓住手腕，明月才恍若她刚刚朝他伸出了手。
手腕有些刺痛，季浩然攥的很用力，大约是被明月的举动吓到了，在反应过来以后他很快就松开了。
“抱歉。”
他低侧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大型犬类，垂头丧气的等着训斥，却并不想着解释。
“……没关系…”
刚刚她看到的那是什么？那是季浩然在一瞬间警惕混杂着愧疚的目光。
人的身体是不会背叛他的心的。
这短短的时间并不足以让季浩然相信她，那她又到底为什么因为秘境这短短两月对他改观并想靠近他？
刚刚的气氛荡然无存，明月自我说服般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关系。”
手腕还隐隐作痛，而她仓皇离开了。
主角的光环……是这么恐怖的东西吗？
她此时的想法，对他的情感，是发自内心的，还是来源于剧情的影响？
也许她该好好想想。
她……到底为什么想和他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