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给你挑鱼刺，介意吗？
盛情难却，
夏瑶只得半推半就地跟着妇人进屋，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关门进来的陆司昭，微微扬了扬唇。
这是一间独门独栋的院子，看上去有些年月，但不失温馨。
院子里的枣树、还没长出绿芽的葡萄藤、石榴，以及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都在彰显着这家女主人对生活的热情。
“手怎么这么凉？快去火炉边烤烤。”
“没事，阿姨，我不冷。”
掀开厚重门帘的刹那，一位面色慈祥的中年大叔迎了上来。
看见灯光下漂亮的女孩时，先是意外一愣，紧接着笑道：
“这位小同志怎么称呼？小昭，还不快介绍介绍。”
夏瑶抢先回答：“叔叔阿姨好，我叫夏瑶。”
“小夏啊，好好好！”
陆建民和媳妇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陆司昭这臭小子往家里领过女孩？
说是半道上遇见的同事，谁信啊！要是人家不愿意，这么漂亮一小姑娘怎么可能跟着你过来？
陆建民撇头朝里屋喊了句：
“佳佳，你堂哥来了，还不出来盛饭？”
说话间，大婶拉着夏瑶在餐桌前坐下。
屋内烧了两个炉子，炭火哔啵，隔绝了外面的雪声。
陆建民夫妇的好客和炭火的温暖让夏瑶渐渐松弛下来，食物浓郁的香味四处弥漫，她敛了敛神，目光下意识往桌上扫去：
红烧草鱼，盐水鸭，韭菜炒鸡蛋，白菜汤……
太过诱人，每一道菜都让人垂涎欲滴。
正出神时，屋里传来清丽的女声：“欸！等我一分钟，堂哥，做完这道题马上就来！”
“等什么等，再等饭菜都凉了。”陆司昭婶婶盛了两碗米饭过来，一碗放在她面前，转身又将正在喝茶的陆司昭拉过来按在夏瑶右侧坐下。
直到此时，夏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大婶在公交车上见过。
隐约记得她买了条草鱼晚上要请当厂长的侄子吃饭，还因为侄子相亲的事与别人起了争执……
不曾想她口中的侄子竟然就是陆司昭。
“我……我没有带礼物。”夏瑶瞥见大婶忙碌走开了，低声对陆司昭说道。
两手空空来陌生人家里蹭饭，总归不太好。
“我带了，你蹭的是我那份。”陆司昭挑眉，目光不着痕迹落在她被炭火烤得红扑扑的脸颊上，语气低沉悦耳，“要喝水吗？”
夏瑶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眼睑，抿着被咬红了唇瓣，轻点了点头。
“茶还是白开水？”
“白开水就好。”
陆司昭起身，拿了个玻璃杯用热水烫过一遍后，重新倒了半杯递到她手里：
“喝吧。”
陆建民从后面柜子里拿出一瓶开过的竹叶青，笑眯眯地说：“小昭今晚陪叔叔喝两杯。”
“改天吧，明天还要上班。”余光瞥见身侧姑娘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完，陆司昭幽深的目光闪了闪，“还要么？”
夏瑶轻轻摇头。
陆司昭没再说什么，不动声色地将筷子摆在她碗侧。
“饭都盛好了，快趁热吃，小夏。”陆建民媳妇又捧了两碗米饭过来，一碗“哐当”摆在她男人面前，手里端着另一碗来到夏瑶左侧。
正要坐下时，蓦地冲过来一道黑影，抢先一步夺了她的凳子。
“嘿嘿，妈，我坐这里。”
陆佳佳边说边夺了他妈手里的饭碗，仰着脸灿然一笑：“谢谢妈！”
陆建民媳妇笑着拿手指戳了戳她额头：“你个死丫头，就不会自己去盛？”
陆佳佳没理会她，转头仔细端详起夏瑶来，叽叽喳喳地说：
“哇，姐姐长得真漂亮！就是身上的棉袄有些大了，不衬你。”
夏瑶脸颊浮上薄红：“这件是我妈的。”
“难怪。”陆佳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俏皮道，“我今年高二，打算参加高考，姐姐考大学吗？”
陆建民媳妇夹了几块鱼肉和盐水鸭堆到夏瑶碗里，打断她的话教训道：
“先让姐姐吃饭，一点规矩也没有。”
陆佳佳嘟囔着小嘴：“随口问问嘛。姐姐这么漂亮，当个车间工人多没意思，要是上了大学肯定有很多人追。”
“……”
这一声落下，热闹的席间顿时安静下来。
陆司昭用勺子舀了勺白菜汤放进碗里，慢条斯理地喝着，神色如常。
夏瑶：“我…暂时不打算高考。”
陆佳佳边啃盐水鸭边说：“那太可惜了，我还想和姐姐一起上大学呢。”
“小夏你吃菜啊，别搭理她。”陆建民自顾自倒了一小杯白酒，乐呵呵地说，“你阿姨烧的草鱼味道不错，多吃点。要是喜欢吃，让小昭经常带你过来。”
“阿姨厨艺很好。”夏瑶嘴上说着好吃，碗里的草鱼却一块没动。
小时候吃鲤鱼被鱼刺卡过，心里有阴影，后来就只吃没有小刺的小黄鱼、桂花、黑鱼之类……
但这里不是星际，物质匮乏，有鱼吃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陆佳佳歪着脑袋，老神叨叨：“姐姐是不是怕鱼刺？我以前就被卡过。”
“……”夏瑶抬头尴尬地看了看桌上其他人，默默垂下脑袋，没承认也没否认。
“等我会儿。”
陆司昭放下筷子再次起身，回来时手背上水珠未干，他拿了个干净的碗，示意夏瑶将鱼块夹到碗里。
夏瑶不明所以，人多，她也不好意思问，依言照做。
“哇！堂哥好帅！”
伴着陆佳佳一声惊呼，夏瑶诧异地转过脸。
omg！(⊙﹏⊙)
陆司昭竟然非常有耐心地在一根一根挑刺！！
灯光下，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指骨分明，那份专注的模样仿佛手里的不是草鱼，而是一件艺术品。
他头微垂着，侧脸映着光，轮廓清晰英俊。
眼前的一幕让夏瑶大为震撼！
正怔仲间，男人已将碗递到她面前，慢条斯理地说：“介意吗？”
介意什么？
夏瑶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问介不介意他帮她挑鱼刺。
陆司端起装着温水的杯子和还没回过神来的陆建民碰了碰杯，继而偏过身子，稍稍靠近夏瑶一些，要笑不笑地道：
“你要是介意的话，那我就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