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难道是天意
“是的，我想通了。”
恨天朔运气中带着深深的寒意，“西欧联邦、美洲联邦，还有古国的那些老家伙对我恨天家所做的一切，我都要他们十倍偿还！”
“不行的！”
夏月璃的眼泪瞬间决堤，秀肩微微颤抖着，“你根本无法同三个国家级别的势力抗衡，恨天伯伯那样恐怖的实力，都败在他们的联合打击下，更何况你！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再出任何事！”
“月璃，”恨天朔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我们还是分手吧，当做从来不认识我，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我没有选择。我父亲已经死了，恨天家与你们家族的协议也可以作废，你可以自由地追寻自己的幸福。而且……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恨天朔，现在我心中已经没有你了，只有……无尽的仇恨。只有他们的血，才能让我重获新生。”
夏月璃目光变得迷离起来，“不！你难道忘了六年前向我承诺过什么？你说了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说了即使我们都死了也要埋葬在一起的！”
恨天朔没有再回答，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大门外走去，在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夏月璃清晰地听到他那声轻若蚊鸣的叹声：“又何必？我如今不过是个被各国时刻盯上，想要除掉的废人而已。”
夏月璃心中猛地刺痛了一下，轻轻摇头。她知道，如果是她变成这个样子，恨天朔也绝不会离开她，只会更加疼爱她，呵护她。恨天朔说这话，只是想让她跟他切断联系，从而保障她的安全。……往日繁华的大街上，行人寥若晨星，步伐匆匆，大都是为了赶回家进《天异》，如今这个世界，只有在网游中的虚拟社会里面，人们才能找到一些精神食量来填充他们空虚的心灵。恨天朔在前面拄着支架缓缓行进，而夏月璃则跟在他后面，默然不语。这情形与以前何其相似！只是，在那时，恨天朔还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对着身后的少女说说笑笑，时常捉弄得她双颊绯红。但现在，他连头都不回，仿佛已将她完全无视。“哪里有卖《天异》的虚拟头盔？”
恨天朔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夏月璃的回忆。夏月璃怔了怔，随即联想到恨天朔要进《天异》的目的，有些狐疑道：“你想在游戏里发展势力打击他们？”
此言一出，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这个想法太疯狂了，这三个国家在游戏中的代言势力都强大到没边，完全不是一个民间势力可以动摇半点的。但这毫无疑问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但事实就是，恨天朔现在的能力甚至还不如他父亲的百分之一，根本无法在现实中对他的仇人们构成丝毫的威胁，反而会给他们格杀他的理由。“不是发展势力，我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干掉他们，这是恨天家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夏月璃美目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玉手轻掩住因吃惊而下意识张大的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疯了吗？这是她心中唯一剩下的想法，这比她预想中的疯狂还要疯狂百倍不止！如果说之前她提出的方案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行性的话，那么恨天朔的话无疑就是抹杀掉了任何的可能。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不会有一个正常人敢于认真地说出并将以一己之力抗衡十余个国家政府的高层的话付诸实践，但很明显，恨天朔是认真的。“我说，哪里有卖？”
恨天朔见迟迟没有回应，语气中带上一丝不耐。她立即反应过来，平复了一下惊骇的心情，若是别人放出这样的豪言，她还能一笑而过，但她对恨天朔说一不二的性子太了解了，所以才会如此惶恐。……一小时后，在夏月璃的带领下，恨天朔终于以那一脚一拐的龟速来到了本市最大的一家临宇游戏产品专卖店，那个纯金打造的“临宇”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是在向世人们炫耀它巨大的财富与成功。恨天朔只是淡淡地瞥了一言，便迈开步子准备进去。“朔哥哥！”
夏月璃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唤道，“还记得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对我说过要实现我一个愿望的吗？”
恨天朔没有转身，但停下了脚步，语气平淡：“记得，但如果是想让我放弃这一切的话，我只能说抱歉。”
夏月璃轻轻摇摇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我想和你赌一次。如果今天这店里的虚拟头盔已经卖光了，你就不要再进游戏了好吗？”
恨天朔环顾了一下四周稀疏可辨的人流，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夏月璃柔美的脸庞上，许久，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向店里走去……夏月璃轻轻舒了口气，举起手腕上的无线网络多功能表，输入一串数字，表中便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您好，这里是临宇专卖店客服……”“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本店服务的？”
售货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充满朝气，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问道，并没有因为恨天朔少了条腿就出现丝毫动容。来这里买虚拟头盔的残疾人也是个数量庞大的群体，因为在虚拟世界中通过玩家链接塑造的身体都是健全的，凭借这一点，就足以令无数残障疯狂。“我要一个《天异》的游戏虚拟头盔。”
“好的先生！请问您要豪华版还是普通版？”
“有区别？”
“是的！豪华版的头盔更有利于游戏中大脑的浅层睡眠保养，优化您的游戏质量，丰富您的游戏内容……”滔滔不绝地推销了大半天后，末了还加上一句：“而且还有一定概率获得隐藏种族和隐藏职业！”
恨天朔冷冷地看着满天乱飞的牛，他在三年前也玩过游戏，而且还是个游戏龄十几年的老玩家了，自然深谙临宇公司那能把黑吹成白的通天本事，他很清楚，在吹嘘完了之后就是漫天开价的开始，他更知道那个所谓的“一定概率”是什么意思。把一个小于1的机率扯成“一定概率”是这个公司的一贯作风。“废话少说！给我来个豪华版的。”
他不想在这儿浪费太多的时间，更何况他不缺钱，他每天能得到的美元都是以亿计算的。“好的！好的！您稍等！”
一见自己的推销起了成效，售货小伙立即屁颠颠地一边想着提成，一边在电脑上飞快地敲敲打打。至于恨天朔的态度他倒是不以为意，残疾人嘛，有多少人心理上会跟普通人一样的。但很快，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呃……那个……先生，我们的豪华版虚拟头盔今天已经全部被订购了，您看……”“那就来个普通版的。”
不一会儿，恨天朔看着售货员脸上越发精彩的表情，不禁撇撇嘴角，走出店门，望着那因长年污染而显得有些碧绿的天空，叹道：“难道天意如此？”
站在不远处的夏月璃看着腕表屏幕上的“订购成功”字样，不禁掩嘴偷笑，这次，她似乎赢了。恨天朔又在店门口彷徨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待要走，却感觉自己的衣角似乎被人扯了扯，回头一看，却是个年仅四五岁的小萝莉。“你是想买虚拟头盔吗？天异的。”
小萝莉清澈见底的水眸望向恨天朔，脆生生地问道。“是。”
恨天朔回答得直截了当。“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小萝莉老气横秋道，仿佛自己是个在生意场上磨练多年的奸商般，“你付双倍的价钱，我把我的生日礼物头盔卖给你，豪华版的哦！”
接着又小声嘀咕道：“笨小姑，居然送我天异的游戏头盔，这可是大人才能玩的耶！蠢死了！”
“多少钱？”
恨天朔倒是不介意卖头盔的是个小萝莉，对于他来说，只要能买到头盔，就是国家领导人卖，他也买。“两万rmb！”
小萝莉正在气头上，随口报了个四倍于豪华版头盔的价钱，谁知道她想象中瞋目结舌以及拼命砍价的行为并未出现在这个叔叔身上。相反，在小萝莉呆滞的萌态中，恨天朔随意地从身上抽出一张散发迷人光泽的金属卡片，在小萝莉手上的小腕表上一划，“转账成功！转账金额：两万元”的电子提示音便从表中传出。恨天朔面色如常地将小女孩死机状态下递来的虚拟头盔接过，仿佛那两万元根本与他毫不相干。这是一款男女都适用的通体银白色头盔，与摩托车安全头盔大小差不多，内部置有数十块传导芯片和七个传感链接器以及——一个插头。看着到手的虚拟头盔，恨天朔才是难得地勾起一丝笑容。夏月璃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不禁苦笑一声，仰天暗叹：“难道是天意吗？”